2008年,秋天。
“你个贱种,我让你吃东西了吗?吃吃吃,老子的钱全被你吃了!我让你吃!”当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酒鬼父亲,数不清是第多少次举起酒瓶子马上就要砸落在自己身上。杉荷紧闭着眼睛蜷缩在出租屋的墙角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我……”
求饶并没有起到作用,随着瓶子的四分五裂,杉荷的脑袋上血如泉涌。她凄厉的尖叫着,玻璃碴落了满身,痛,浑身都在火辣辣的痛。
叫声让男人厌烦,他从地上拽起小小的杉荷怒吼道,“吵死了,叫什么叫!老子教训小子天经地义,再叫我打死你!”
杉荷啜泣着却不敢出声,当男人又拎起第二个空酒瓶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抖得像个筛子一样。男人的脚边一片湿润,杉荷捂着自己的嘴巴,裤管还在一点点淌着尿液。
杉荷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下,几乎是惊恐到要窒息了,她看到男人的脸像一只发了狂的面目狰狞的怪兽扑向了自己,她下意识地放声大叫。
那一刻,男人手里拿着的酒瓶子突然自爆,玻璃杯、盘子再到窗户一个接着一个的变得稀碎。
男人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摇摇晃晃地向后摔了个屁股蹲,就也醒了大半。
“你……怪物啊!”
杉荷看着远处的玻璃碎了一地,碎片大小不一的散落在地上亮晶晶的,她看得入了迷。真好看,像万花筒一样。
如果是在做梦就好了。
从那天起,她有了超能力,身体里也住进了一个自称杉与的哥哥。
男人自那之后有所收敛,而杉与也开始更长时间的主导她的生活。
杉与很讨男人喜欢,他既聪明又能说会道,在男人正常的时候甚至还能和他聊上两句;等到男人喝醉就识趣的整宿整宿的不回家,围着街道捡瓶子卖钱,再把钱藏在鞋底。
男人说杉荷比以前懂事了,以前光会哭吵得他头疼。
爸爸喜欢听话的孩子,哥哥可以代替我成为好孩子,有哥哥在我就再也不担心会犯错了。
杉与对杉荷说,等他们攒够了去首都的钱就远远的离开男人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男人总有失控的时候,每当拳头落下的时候,杉荷便会重新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起初男人还会畏惧她的能力,渐渐地他找到了诀窍,只要将杉荷的嘴巴捂住让她发不出声,那可怕的能力便施展不来。
“杉荷,我帮不了你。”
当哥哥冰冷的话语在脑海中想起,杉荷呜呜的说不出话,这一次她又重新陷入了绝望。
她不怪哥哥,可是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要让无辜的自己面对这一切呢……
2009年,春天。
“败家玩意儿,碗都被你打碎了,以后没你的饭吃!敢叫一声,看我不把你弄成哑巴!”男人用双手大力掐着她脆弱的脖颈,脑袋快要窒息的肿胀感让杉荷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男人再掐下去,自己就真的要死了。
慌乱之间她扒拉到一块碗的碎片,毫不犹豫地刺向男人的脸。
男人吃痛叫了一声,松了手。等杉荷缓过气来,看到那张可怖的脸上全是汩汩涌出的鲜血。男人紧捂着半张脸向她逼来,杉荷刺瞎了他的左眼。
“反了你了!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杉荷双腿发软,根本走不动路,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男人走进了厨房。
爸爸要去哪,难道他被自己吓唬住了躲起来了?今天是不用挨打了吗?
太好了。
杉荷松了口气,再一抬眼,男人拿着把菜刀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跑过来。
“啊——”
杉与喊了一声,“跑!”
杉荷抖动着无力的两条腿,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小小的孩童又能跑到哪去,那巨大的阴影几乎将她吞噬,把她拖进无尽的深渊。
她害怕得几乎要被吓死了,刀砍在身上会是怎样的痛,她不敢去想,浑身都在发冷,手脚像没有知觉的木头一样。
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极度的恐惧让她在菜刀落下的前一秒失去了意识。
杉荷甚至有点庆幸,晕过去的话,就算死也不会觉得疼了。
等她意识恢复清醒,发现自己侧躺在地板上,地上似乎是有水,浸湿了她的衣裳。
弄脏了地板又要被打了……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感觉手里多了什么东西。
菜刀在自己的手上,地上的也不是水,是暗红的血,躺在自己身边的是瞳孔发散胸口汩汩冒血的男人。
杉荷呆坐在原地,她一点也不伤心,她麻木的看着男人的尸体,就像看着菜市场倒挂在钩子上的死猪一样。
“不想被警察发现的话就赶紧藏起来。”她听到杉与这样说。
藏,要藏去哪?
接着她再一次失去了意识,这次她做了一个梦,似真似幻。梦里有一个扎着高马尾带着杀气的女孩,女孩手里拿着那把菜刀,不苟言笑的模样叫她害怕。
女孩见杉荷害怕,直接把刀丢到了地上,她告诉杉荷自己叫柳芽,已经18岁了,在过去的世界是个杀手,不知怎么醒来就在杉荷的身体里了。
“你和哥哥是一样的吗?”
“应该是。”
柳芽说从住进杉荷的身体开始,她的时间就停止了,永远十八岁听上去也不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该怎么离开,我该怎么办……”
柳芽想要摸摸这个可怜小孩的脑袋,杉荷条件反射地紧闭着眼睛拿手去挡,只不过这次落下的不是拳头,而是一次温柔的抚慰。
“对我,你永远不需要道歉。你只要知道,我为你而来,你的每一分恐惧都将由我来承担,谁欺负你我就要谁的命。”女孩轻笑一声,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还会走吗?”杉荷怯懦地问。
“不会,除非你不再需要我了。”柳芽冷笑道,“我才不会像你的软骨头哥哥一样。”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杉荷急切地拉着柳芽的胳膊,“你不要走。”
柳芽占据了主导意识,她带着杉荷东奔西藏了半个月,年幼的身体终归是吃不消,龟缩在桥洞下的纸板堆里发起了高烧。
倒春寒的来临加剧了高烧,杉荷几乎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几个人围着自己说话,还是被发现了吗……
杉荷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湿冷的房间,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是监狱吗,终究是逃不过一劫。
付姝绘带着一个助理走了进来,她的额头挂了彩,小助理更是鼻青脸肿,手上还打着石膏。
别看付姝绘这样,一进门还是露出了亲人的笑容,“你是杉荷吧,你的姐姐柳芽可太活泼了,刚一见面还不等我们说话呢就非要切磋一番。别害怕,这里是01局,是治病的地方,很安全的。”
“我……我没病,我要离开……”杉荷局促不安地站在床边,眼睛不敢看向付姝绘,怯怯地说。
“你是不是情绪一激动身边的东西莫名其妙就会损坏呀?”
“你怎么知道?”
付姝绘笑笑,“我还知道你离开家是为了逃避你的父亲。”
杉荷用手紧紧抓着床头的铁栏杆,害怕地说:“别抓我走……”
“你试着发动你的能力,看看是不是没有作用了?”付姝绘将一只玻璃杯放在手上。
杉荷轻轻叫了一声,玻璃杯纹丝不动。她又小心地提高了音量,依旧如此。
“放心,一切都处理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里还有好多小朋友跟你一样生病了,大家都在乖乖配合,治好病就可以出去了。”见杉荷有些动摇,付姝绘继续劝导,“你想不想像一个正常的小朋友待在姐姐身边,你有这个病你姐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没准也会害怕对不对,你也不想让姐姐离开你吧?”
“好,我愿意治病,我会听话的。”杉荷不假思索。
小助理轻蔑地一笑,付姝绘回头瞪了她一眼。
“医生这里和你一样的小朋友太多了,我都分不清了,所以我给每个小朋友都取了一个代码,以后你就是24号了好不好?”
“好。”
听说三级管辖区新来了一个奇怪的女孩,放风时间她总是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自言自语,有时候还傻呵呵地笑,大家都当她是在这里被关疯了,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
“姐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她们为什么都离我远远的?医生阿姨也变得很奇怪,我说话她都不理我了。”
柳芽:“你很好,错的是她们。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如果想离开,我就杀出去。”
“我要在这里,”杉荷低头枕在自己的臂弯,“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喂24号,要不要坐过来?”一个女孩走过来,朝她伸出了手。
女孩衣服上的编码是17,她在管辖区一众异能者中似乎小有名气,有她在的地方,身边总是会有其他异能者相伴。
许多双眼睛的注目下,杉荷小心翼翼地坐到了17号的身边,怯懦地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好,我叫姚双,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
“杉荷,我叫杉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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