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阮牧年一起来就在衣柜前翻来翻去。
桑群咬着油条走过来,发现自己前不久刚收好的衣柜,又快变成狗窝了。
“你干什么,”桑群按住他要乱翻的手,“要什么衣服说,我拿。”
“我在挑啊,”阮牧年左看右看,“最好穿起来显白,显帅,看起来很有精神,阳光高中生。”
桑群略一沉吟,从旁边一叠里拿出一件丢过去:“喏。”
阮牧年抖开一看:“哇。”
虽是件样式普通的T恤,但条纹简约,恰到好处,橙黄点缀符合阳光要求,浅白底色显得干净帅气。
“还是桑桑你眼光好。”
奇迹年年的御用衣柜管理员轻哼一声,深藏功与名。
“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阮牧年说。
桑群:“?”
“外面吃去,油条渣待会儿掉我身上了。”阮牧年皱眉看着他手里的早餐。
“……嘁。”
桑群咬着油条出去了。
阮牧年换掉睡衣,裤子就可以随意来了,他拿了一件放在最上面的短裤,免得又惹某个洁癖症不爽。
桑群坐在沙发上问他:“干什么去?”
真奇怪,今天虽然还在国庆假期,但也没到七号,阮牧年又要出门?
阮牧年在卫生间抓他头上那几根毛,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桑群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站到门口又问了一遍。
“出门干什么?”
“哦,桑桑你来得正好,”阮牧年转向他,“我好像有一根头发翘起来了,你看它现在还翘吗?”
桑群叹了口气,按着他的肩面向镜子,亲自上手抓了一遍。
“哇,”阮牧年看着镜子,“还是你手艺高超。”
桑群越看越不对劲,这家伙好像比平时还臭美一点,于是凑到他脸边问:“出门约会?”
“没有呀,”阮牧年问,“你作业写完了吗?”
桑群顿时脸黑,丢下他走出卫生间:“快了。”
阮牧年追出来:“还差多少?”
“……两张卷子。”
“嗯……好像还行,”阮牧年思索了一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一起出门。”
“到底去干什么。”
“拍大头照啊,”阮牧年捧着脸说,“我要更新证件照了。”
桑群:“?以前的不能用么。”
“你在开什么玩笑,”阮牧年露出惊恐的表情,“那张照片可以列为我的黑历史之一!非必要我不会拿出来让任何人看到!”
桑群:“噗。”
这么一说,他好像想起来了。
上一次拍证件照的时候还是初中,正逢学校风气检查,阮牧年被迫剃了个寸头,悲惨地留下了人生最丑照片。
更可恨的是,桑群也剃了,拍出来又酷又帅,只有他一脸呆呆的。
为此阮牧年曾哭嚎了半个月。
经此一事,阮牧年发誓,除非老师拿着剪刀追他,否则他不会剪一毫米的头发。
“行,留着,”听完他的豪言壮语,桑群曾这样回复,“以后买房选顶层,放头发下来拉我上去。”
现在确实留得长了些,二中没严厉管过,阮牧年每天都要打理他那二两头毛。
不过,桑群问:“为什么需要证件照?”
阮牧年叹了口气:“张老师想让我参加最近的物理竞赛,需要提交身份信息啊。”
桑群:“哦。你又不走竞赛,随便应付得了。”
阮牧年:“嗯呐,但照片不允许。”
其实张老师也是这样说的,但……阮牧年一开始就是主动报名,并且冲着第一名奖金去的。
得拿到啊。
阮牧年看了桑群一眼。
桑群把桌面上的垃圾收拾了一下,去洗了个手,迅速换好衣服,很快就变成了可以出门的状态。
“等一下,”阮牧年拿了个小号的双肩包出来,“带个包。”
桑群奇怪:“你还要购物?”
“以防万一,”阮牧年把包递给他,“不重的。”
行吧,桑群给屋门上锁,问:“去哪儿拍?”
阮牧年勾了勾手指:“跟我走跟我走。”
他要去的地方,是这附近的一个购物广场,毗邻某条商业街,步行过去十几分钟。
走了一段,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多,哪怕已经接近假期尾声,仍有许多人出门逛街。
从阴凉的树荫小道走到更为宽阔的人行道上,街边的人声车声混成一片。
阮牧年左右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落后他两步的桑群。
桑群:“怎么了。”
阮牧年慢下步子,走在他旁边,低声问:“为什么不牵我。”
桑群怔了一下,也低下声音:“不是说看起来暧昧么。”
那天阮牧年回来就跟他解释了关于男朋友的乌龙,是宁舟看见他俩牵手走导致的。
阮牧年顿了顿:“……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桑群说:“应该是你很在意吧。”
阮牧年抿了抿唇,没说话。
越靠近广场,周遭的人流越多,嘈杂的声音乱糟糟的,放眼过去全是人,牵着小孩的大人,牵着彼此的情侣……还有两个肩并肩的少年。
桑群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迟疑道:“你……”
阮牧年没理他,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
桑群一愣,这是……不高兴了?
每次出门去人比较多的地方,桑群确实习惯拉着他,怕他乱跑丢了。
只是这一次没牵而已,怎么反应这么大。
桑群追上去:“年年?”
阮牧年越走越快。
人确实很多,至少桑群无法做到跑着追人,只能被迫落后他一步跟着。
直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是红灯,阮牧年才终于停下。
桑群也终于赶到他身边,拉着他衣袖说:“不是介意,是……怕你有压力。”
见识过论坛的各种言论,他意识到阮牧年所要面对的目光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从过去到现在,从他卸下懦弱的外壳,主动走到他人的视野里,就注定要承担这一切。
而作为那根导火线,桑群怎么舍得让他更加辛苦。
阮牧年垂着眼:“你是这样想的么。”
对街的红灯倒计时还没结束,旁边的人声很吵闹。
桑群:“嗯。”
“可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有亲近到可以牵手逛街的朋友,”阮牧年没看他,声音低低的,“暧不暧昧很重要吗。”
桑群没想到他是这样看待这件事,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牵住他。
绿灯了,人群涌动,阮牧年跟着往前走,把桑群拉他衣袖的手甩掉。
桑群连忙跟上去,被他躲开。
“别靠近我,”阮牧年皱着眉加快脚步,“小心被看成男同,哼。”
桑群:“……”
天呐,他怎么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走神了一秒,桑群开始反思,要不是心里有鬼,刚才一追上他就会牵住阮牧年。
真是……啧。
这次他不再有顾虑,紧紧抓住阮牧年的手,十指相扣。
“我错了,”桑群拉着他跟他道歉,“现在知道了。”
阮牧年没理他,也没回握,手指软塌塌的。
还在生气啊,桑群贴近他,哄道:“年年。”
阮牧年依然没理他,一味走在前面。
桑群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犹豫了一下,好像真的把某块小年糕惹生气了。
他捏了捏手里的另一只手,放软声调又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事不过三,这次应该会消气吧。
然而阮牧年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桑群头一次哄人失败,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确实是他的错,就因为别人一句误会,打破了他们一直以来心照不宣的相处。
可他更多的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
对于阮牧年而言,他是朋友、兄弟或者家人,越亲近越好;可对于他自己,阮牧年可不止这些身份。
桑群看着小气包圆滚滚的后脑,心底泛起一股酸涩。
如果让他知道,从小护他到大的阿君羊,其实别有用心呢?
这是个无需思考过多的问题,桑群顷刻就能给出答案。
如果向阮牧年表白,这家伙一定会逃跑的。
一定会。
所以桑群不会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说。
阮牧年所惧怕的东西,只能和另一个人共同面对,他们会相识、相恋、住到一起、最后步入婚姻殿堂。
而那个人不能是他桑群。
因为如果阮牧年失败了,他身后还有可以寻求安慰的港湾,可以尽情跟阿君羊哭诉,毫无保留。
可如果阮牧年和他失败了……那年年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必须要做阮牧年的后路,所以注定无法成为那个与他并肩同行的人。
可自己那些无处安放的情愫该怎么办?对视时的暗涌,说话时的气息,触碰时的悸动,这些要如何自处?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甚至没有阮牧年会控制情绪。
而他拙劣的刻意疏远,被对方一语道破。
……真是没辙了。
能怎么办?这么多年他使在阮牧年身上唯一有效的办法,只有宠溺。
桑群贴紧他的肩,五指抓牢对方的手掌,在人群里跟他黏在一块。
阮牧年不理他,他就每隔几秒捏一捏对方的手,余光一直注视着他的侧脸,连现在走到哪里都没注意。
进入购物广场的主干道,两人疾行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这里连体婴疾走更容易引发关注。
阮牧年一直在走,不停顿也没看路标,桑群紧跟着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交握的掌心已经起汗,有点黏湿湿的。本来桑群最不能容忍这种触感,这次却不觉得反感。
甚至……阮牧年的手握在掌心,指腹抚过他的手背,原来他的皮肤这么细腻,摸起来又软又嫩。
桑群出神了一会儿,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连阮牧年停下脚步,他都没意识到,顺着惯性往前又走了几步。
阮牧年终于拉住了他。
“嗯?”桑群愣了愣,“到了?”
阮牧年看向旁边的店铺:“……我想吃这个。”
桑群:“好。”
应完话,他才看了眼这家店,酸菜鱼馆,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怎么忽然想吃鱼了。”桑群随口问了一句。
“抒晴推荐过,”阮牧年依然看着门店,“进去看看。”
桑群一顿:“……谁。”
阮牧年没回答。
其实他更想吃楼上那家招牌华丽的牛排,但那里的花销太贵了,不是他和桑群可以随意消费的地方。
一开始,桑群的刻意疏离确实让他有点生气,走了这么久的路,气其实也消得差不多了,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下。
找个合适的馆子,让桑群请吃一顿饭,应该就差不多了。
虽然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牛排……但算了,酸菜鱼就酸菜鱼吧。
阮牧年拉着他往饭馆里走。
店里环境还不错,干净的桌面上放着菜单。阮牧年找了个带沙发的四人座,然后把菜单推到两人中间:“看吃点什么。”
桑群没吭声。
阮牧年疑惑地偏头,看见桑某有些阴沉的脸,以及幽暗的目光。
阮牧年:“?”
桑群:现在轮到我不爽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考完试没来得及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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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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