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谢濯带着一身寒气回府。
叶拂青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在摇曳的烛火中看向他。
“是我将公主吵醒了么?”谢濯一边说一边放轻动作。
叶拂青摇摇头,坐了起来,“睡不着。”她这一晚上都在思考叶婉然的事儿,难以入睡。
谢濯换了衣裳,走过来,“今日是有什么发现吗?”
关于正事,两人都更正经些,叶拂青扯了扯嘴角笑笑,将谢良平写的那封信以及今日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了。
谢濯听完,面沉如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长公主身上有如此之多的秘密,或许我们得加快动作了。”
“嗯。”叶拂青也是这样想的,“明日你早些回府,我准备借瞿旸来引出那些人。”
谢濯听见这个名字,神情几不可查地冷了下来。
“我们夫妻本是一体,但若是多了个第三者呢?”叶拂青笑笑,“等抓出那些人,或许也能解开长公主的谜题了吧。”
她要用的是什么方式,谢濯几乎可以预见,动静肯定不会小,但他站在原地许久,也确实没想出个别的法子,近来皇城司让他劳心费神的事太多。
谢濯微微叹了口气,只是问:“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叶拂青皱了皱眉,不解他为何事到临头还犹豫不决。
“这件事本就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对于他们的目的,你我早有共识。现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好引出那些人而已。”
“我……”谢濯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下去,“算了,就这么做吧。”
“谢濯。”叶拂青不满地叫他。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刻意忽略谢濯身上的不对劲之处,也劝说自己不要去计较他忽冷忽热的行径。但现在触及关乎二人生命之事,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自从你醒来之后,状态便一直不对劲。”叶拂青说:“你有自己的秘密,不愿同我说,我管不了你,毕竟你我徒有夫妻之名。”
“但如今在关乎你我安危之事上,那日你既已经决定要配合,那现在也必须配合。”叶拂青眸色很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没期待过你成为我的夫君,只愿作为盟友,你不要拖我的后腿。”
“臣……”谢濯听到她最后说的这句话,扯了扯嘴角,她心中到底还是喜欢谢誉峤而非他,这夫君之位本也不是他的。
“公主有什么打算,臣一定都配合。”谢濯垂眸,嘴角的弧度愈发耷拉下来。
“嗯。”叶拂青见他答应下来,便也不打算再追问,何必闹得两人都不开心呢。
她重新躺回床上,便打算睡了。
就在她以为事情尘埃落定之时,谢濯再度开口,“明日我会写好和离书,我们夫妻之名也不必有。”
“公主同我成亲本就是为难,虽是做戏,也莫要因这夫妻之名耽误了公主。”
无论是谢誉峤还是瞿旸,甚至是其他人,叶拂青总有自己的选择。
谢濯咬了咬牙,鼻中尽是酸涩,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又说:“臣确实也成为不了公主期待的夫君。”
叶拂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也着实不大高兴。换做以前,她插科打诨几句,这事也就当个玩笑过去了。
但如今,他们俩的关系不上不下,进一步越界,退一步又勉强,实在不是能够随意将和离说出口的时机。
“侯爷不用着急。”叶拂青冷哼一声,“和离书我会拿的。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有自己的打算。”
“但就怕,侯爷你自认慧眼识人,却连自己也认不清。”这话说出来,叶拂青是带着怨气的,几乎是明晃晃的话里有话了。
此时已是深夜,多日积压的情感占据了上风。叶拂青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临渭村那几天,你情不自禁吻我的次数你自己数得过来吗?那时我坠崖你跟着我跳下来,偏偏醒了就将我推开。”
“谢濯,你不会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吧?”叶拂青嗤笑一声,“我瞧不上你,连同你这份胆怯懦弱、给出来又收回去的感情一样瞧不起。”
叶拂青刻意说得讽刺、毫不在意。她也是怒火上了头,有些不管不顾。若她真的毫不在意,那么多亲密的时刻,她大可以不回应甚至推开。
这些话语就像一把利刃,无形中杀人封喉。谢濯被她的话扼住脖颈,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叶拂青和前世的叶拂青重合,无论哪一世,都是如此决绝又冷漠地拒绝他所有的靠近。
谢濯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她。他能怎么面对呢,又该怎么面对?
叶拂青没想到她都这么放话了,谢濯却毫无解释。她怒极了,从桌边抓起白玉瓷瓶,毫不犹豫地砸到了地上。
“谢濯,你当真以为逃避就能相安无事了吗?”叶拂青怒道。
守在门外的暗卫听见动静立马敲响了门。
“公主,是否有事需要属下帮您处理?”骆饶问。
叶拂青听见他的声音回神了不少。自己实在是有些冲动了,何必拿东西撒气。但已经做到这份上,叶拂青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戏台子搭好。
“去闹出些大动静来。”叶拂青对骆饶吩咐道。
叶拂青又看向谢濯,讽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要做戏要吵架,今日我正好有心情,便现在吧。”
“你……”她顿了顿,“也趁这个机会出去住吧。”
她话说得很清楚了。两个人都冷静冷静,特别是他,好好想想。
叶拂青不管他答不答应,也不会让他从这戏台上下来了。
既然已有打算,叶拂青便更是扯着嗓子数落,“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和离了?我不过是带我们的救命恩人出去玩了几趟罢了,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这是谢濯从未想过的处理方式。他们好不容易真正爆发的争吵,最终也被掩藏在计谋之下。
过了好一会儿,谢濯终于接上了她的话,“公主架子大,臣又怎么有胆敢管您?只是既然我是你夫君,就断没有让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乱了你我的姻缘。”
“公主若是执意要他,那我从今往后便不再回侯府了!”
“好啊,那你就滚出去!”叶拂青也吼道。
谢濯动作很快,马上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
“公主这段时间要保重。”谢濯看了看行李,又看了看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叶拂青没看他,今日她确实也生气了。
谢濯提着行李走了,他出门的阵仗特意闹得很大,几乎整个侯府都灯火通明起来,侍卫在外面围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贼了。
叶拂青倚在门边,看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挽留谢濯,谢濯只是漠然地将他们推开,自顾自地走了。
“主子!”卜彦见拉不住他,又火急火燎地跑来叶拂青面前,跪下请求,“公主,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主子有时只是不会说话,您莫要同他置气。”
夕照早早站在叶拂青身边,虽然她不知道是何缘由,但几乎是立马就跟她统一战线。
“卜彦用不着来劝我们公主。夫妻之间怎么可能没有摩擦,如今可是你们侯爷理了东西要走,这可怪不到我们公主头上来。”
“瞿公子只是一个外人。”卜彦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夕照也觉得瞿旸确实是个外人,她等了等,叶拂青没开口,她便知晓自己该怎么做了。
“瞿公子是不是外人由不得你们来评,他先前救过公主和侯爷,公主如今所做不都是在报恩?反倒是侯爷太不知好。”
“夕照,你!”卜彦恼怒道。
叶拂青看着卜彦如此真情实感,想着还是晚些再告诉他真相,就让他领着“唱戏”吧。
两人还在争论些什么,被人群讨论的男人走了出来。
“公主,是我做的不对,您和侯爷别因为我吵架。”瞿旸说着,泪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叶拂青赶忙将他扶起来,“哎哟你别哭了,哭了我得多心疼啊。”
“谢濯我早就看他不乐意了,走便走了吧。”
“你们其他人若是不满意,大也可以跟他一起走了。”
卜彦第一个站出来,“公主,这里可是侯府,您这么做,哪怕是圣上也不能偏袒您。”
“什么侯府?”叶拂青说:“太后娘娘当日要赐我府邸,但我没收,如今才委屈留在这侯府。若我想要,哪处宅子不是我的?”
叶拂青说完这句话时,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当年她张狂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欠揍呢。
“公主既然这么说了。”卜彦眼睛都憋红了,屈辱万分,“我侯府侍从一向是以侯爷马首是瞻,日后不会同公主您有半分关系。”
一群人正七嘴八舌地吵着呢,突然冲进来个人,直接将瞿旸按到地上,狠狠地揍了几拳。
叶拂青特意等他打完了才大惊失色地叫起来,“还不快拉开!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被拉开叶拂青才看清这人是谁。
“二公子怎么来管兄长的事儿了?”叶拂青说。她分明记得谢誉峤离家有段日子了,今日怎么会如此恰好出现在府中?
谢誉峤冷哼一声,“我听说你带回来个男人,还特意带出去游玩,以为是什么好货色呢,原来只是个赝品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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