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话吵醒的冯宇还睡意正浓，听着经纪人接连的质问才发觉有些不对。
“新闻里昨晚那个盛宴，你没去参加吧？”
冯宇瞬间清醒了：“什……什么新闻？”
“娱乐新闻啊，谢家的。”经纪人说，“现在被压下去了，不过上午传得全网都是。我上午忙着工作没看，刚刚看视频里有个Beta身形像你，你没背着我干蠢事吧？”
冯宇从床上翻身而起，哆嗦着手点开吃瓜软件，搜了下春水溪风的名字，找到视频静音点了进去。
他之前以为顶多也就有几个偷拍那两个明星的狗仔，想着他们反正也进不去春水溪风，自己出来时小心点就可以了，没想到这视频把他们在包厢里所有的过程都记录下来了。
“冯宇？”电话那头一直没回应，经纪人话里一紧，“你真去了？”
“没、没有。”冯宇加速过了一遍，发现视频里除了谢妄远，其他人的码打得都挺严实的，他一下子放下心来，结果一放心嘴就松了，“我昨晚去打麻将了……”
冯宇捶了下床，暗骂自己祸从口出。
“通宵打麻将？那你再睡会儿吧。”经纪人却没多想，又不悦地叮嘱道，“明天有个视频的拍摄，还是你俩一起。”
冯宇应了，挂了电话又躺回自己床上。
他经纪人手里有不少人，大部分是跟冯宇一样的小网红，但最近有两个拍了部短剧后火了的Omega，这下就更顾不上冯宇了。
冯宇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不是不火，只是时候未到。
想起刚刚的视频，他又翻了个身。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是会所里哪个侍应生偷拍的，可冯宇是当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冯宇这下是真的搞不懂谢妄远在想什么了，真的会有人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过麻将瘾？他可不相信一个大少爷会凑不齐几个打麻将的人。
不过很快，想不明白的冯宇就决定不再为难自己了。
豪门世家实在太乱了，冯宇现在只庆幸昨晚除了打麻将什么也没发生。
对他来说，现在好好再睡一觉，保持好状态明天好好工作才是正事。
毕竟他妈说了，靠天靠地靠大腿，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 * *
谢妄远被带回去后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最后被饿醒了。
不知道是太久没在小时候的房间里睡，还是他的心理作用，从床上爬起来后谢妄远又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澡才勉强好受。
谢妄远站在镜子前面，顶起腮看了看已经不明显的嘴角和侧脸，脚下踩着水迹出了浴室。
打开衣柜，谢妄远又开始嫌弃小时候的自己：“啧，品味真差……算了，上学嘛，那也算是给自己送丧了。”
谢妄远勉强挑了件蓝色T恤套上，有点紧了，然后就再也找不出能穿上的合适的内裤了，全都小了。
最后他只能挂了空档，又穿了条宽松的灰色运动短裤，骂骂咧咧地出了房间：“什么衣服都没有，还不如住会所……”
“没有合适乐乐的代言？怎么可能，前不久不是说刚谈下来一个新手机的代言？……那就把其他更好的给乐乐，别的你不用担心……乐乐这两天受了委屈，你就好好照顾他……”
谢妄远靠在楼梯中间，听着背对着他的在客厅的谢天承打完电话，面无表情地下楼往餐厅走。
谢天承把手机放在面前茶几上，瞥了他一眼，又皱起眉：“不会好好穿衣服？！”
已经过了饭点，餐桌上什么也没有，谢妄远饿得胃疼，好不容易从冰箱里翻出几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
“……上去换了！”
谢妄远吃完，大剌剌走到谢天承面前：“真不好意思啊爸，高中的衣服我只能穿成这样了。你要实在看不惯，赶明儿我去医院里做个全身削骨手术？”
谢天承腮上肌肉咬得绷紧：“既然已经在家住了，就记得按点下来，没有我等你吃饭的道理，也不会让厨房单独给你开火。还有，把烟给我戒了。”
“我作息就这样，烟也戒不了。”谢妄远咬着烟含混道，“你要不还是让王叔把我送回我那房子去吧。”
谢天承用怀疑的眼神看了谢妄远好一会儿，想着他现在卡也被自己停了，应该是搞不出什么事了，才冷冷道：“没钱就老实待着，少在外面抛头露面丢谢家的脸。”
谢天承叫来王管家，又叮嘱道：“送他去，看着他进门再回来。”
但事实证明，当人倒霉时，真的会一直倒霉。
谢妄远靠在路灯柱子上，支起一条腿问：“王叔，你这是故意在玩儿我呢吧？”
他们刚开出十来分钟车就坏了，此时停在公路边，引擎盖开着，满头大汗的司机手上动作没停，王管家站在一旁，面露尴尬：“二少……真的是抛锚了。”
谢妄远抬头看了看附近，除了周围荒山和面前的笔直公路，夜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王管家挂掉电话，说道：“二少，那边派拖车过来了，您跟我一起回去？我再派别的车送您。”
谢妄远烦躁道：“啧，算了，你们回吧，我找人来接我。”
打电话确认了任逸现在有空，谢妄远重又蹲在路边开始抽烟等人。
抽到第三根，再一次拒绝王管家的提议后，谢妄远看着拖车开远，站起身活动有点蹲麻了的脚。
山区的夜间温度更低，谢妄远搓了两把露在外面的手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抽象的穿搭，活生生气笑了。
他还趿拉着洗澡时穿的人字拖，洗完澡头发也没吹，现在不用想都知道，已经变成了鸡窝头。
凉风吹过，谢妄远总算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胯'下一凉，忍不住又把小时候脑子抽了穿这种运动短裤的自己狂骂了一通。
骂爽了以后，谢妄远马上又原谅了自己。
毕竟如果没有这条裤子，他可能会被路过的人当成深夜公路暴露狂报警抓走。
来回走了几步身上也没暖和过来，谢妄远只能蹲坐回马路牙子上，一根接一根地继续抽烟取暖。
他饿得前胸都要贴后背了，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有几顿没吃饭了，还没想出来，就被雨丝砸了脸。
谢妄远这下是连骂都骂不出来了，满头满脸都冒着浓浓郁气。
不远处有车灯闪了两下，谢妄远眯着眼转过头，见是从别墅区方向开出来的，又扭回脸。
一辆红色奔驰一路闪着灯疾驰经过他，又缓缓倒了回来。
副驾的车窗降下来，开车的人似乎对他很好奇，身体使劲往窗边靠，又被安全带卡在驾驶座里，动作显得有点滑稽。
很快那人就下了车，绕过车头，靠在副驾的车门上说：“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这不是我们刚上了新闻大名鼎鼎的谢二少吗。”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本来就抽烟抽多了的谢妄远更有点犯恶心，眼皮都没抬：“怎么，不上新闻就不认识你爹了？”
“谢妄远你……”那人深呼吸了两下，又阴阳道，“这大冷天还下着雨，谢二少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我可能有点见识短了，二少这身衣服是哪里的新潮流啊？还是从谢家被赶出来所以没衣服穿……”
谢妄远伸直手臂，对着男人的鞋子弹了下烟灰：“舌头长了见识就短了，不想被人发现就闭上你那哔——嘴吧，长舌男。”
长舌男：“……”
他脸上扭曲了两下，又咧开嘴笑道：“谢妄远，你这是生怕大家不知道你回国啊，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不过，谢家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不多准备点衣服就把咱们谢二少扔到这儿来了？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身上这件您先拿着穿？”
“嫌弃。”谢妄远干脆地回道，“人畜有别，我嫌脏。”
长舌男沉下脸：“谢妄远，你有什么资本还跟以前一样目中无人？你那小情人现在可就在我手里，我劝你好好想清楚。”
谢妄远终于抬了下眼，随意打量了一下面前的Alpha，有点眼熟，但根本想不起来是谁。
谢妄远放弃思考，懒散道：“不是都看新闻了吗，你爹我情人太多，说的是哪个？不过哪个都一样，都是你小爹，好好伺候着吧。”
雨势渐大，长舌男也没了再跟谢妄远进行这场毫无胜算的口水战的心思，胸口起伏了两下又假意说：“真不巧，我车里刚好没伞，就委屈谢二少在这继续淋着了。谢二少可得多注意身体啊，会所里那么多Beta还等着您呢吧？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毕竟您时间宝贵，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也差不多该换人了。”
谢妄远猛地站起来，长舌男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见他不是要动手，舒了口气，又对上谢妄远明显讥讽的视线，恼羞成怒道：“……谢妄远！”
“怂比，不想我把这烟头塞你嘴里就赶紧滚。”谢妄远唬完人，更觉烦躁，“别在这碍你爹的眼。”
只是被谢妄远一个起身就吓到的长舌男自觉丢了面子，但继续待在这儿好像也是丢面子，最后只留下一句“不打扰谢二少赏雨的雅兴了”就上车走了。
雨中的谢妄远被车尾气喷了一脸，脸瞬间黑了：“操，哪来的傻逼。”
站也站累了，蹲也蹲累了，任逸却还是没出现，谢妄远忍不住又打了个电话，得知下雨市区堵车，还要再等一会儿。
谢妄远脸更黑了，衣服湿答答黏在身上，当下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顿没吃饭，饶是他烟瘾大，这么半包烟下去谢妄远也有点受不了，一直犯恶心想吐。
从别墅区方向又驶过来一辆车，开得并不快，在湿漉漉的路面上一点泥泞都没溅起来，平滑地停在谢妄远面前。
重新靠回路灯柱子上的谢妄远眼皮都懒得抬，面无表情地又叼了根烟进嘴里，他觉得今天可能是自己犯太岁的日子，就不该出门，甚至开始怀疑从前自己有得罪过那么多人？
“需要帮忙吗？”
谢妄远撇了下嘴，低头点烟：“不需要。”
“衣服，需要吗？”
谢妄远没抬头，却好像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停在哪里，谢妄远顺着那道视线更低下头。
灰色短裤本就显形状，现在湿了糊在他身上，再加上头顶的灯光映照下的阴影……
“不需要。”谢妄远淡然随人打量，紧蹙着眉拒绝，“有洁癖。”
一时间没人再开口，面前的车却也没动，谢妄远不耐烦地抬眼，想再呛上几句。
是辆迈巴赫，谢妄远眼神微动。
视线再往上，车窗只降下一半，阴影中谢妄远只能看到后座男人露出的下颌线和薄唇。
谢妄远有些不确定是不是那晚抱走小猫的男人，刚想上前细看男人模样，公路另一侧伴着渐近的车灯，喇叭也响了两声：“远哥！”
谢妄远“嗯”了一声，经过迈巴赫时，闻到里面一股很清凉的薄荷味，不像信息素的味道。
胃里不断翻涌的恶心感似乎有所缓解，连带着身上不适的黏湿也好受些了，谢妄远动了动鼻尖，心里又升起点恶劣的心思。
他停住脚步，伸手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另一手撑在车顶，俯身轻轻开口，在升腾起的烟雾中悠悠然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搭讪？不过，你得去春水溪风排队。”
任逸打方向盘倒车，把车里温度调高了，等谢妄远坐进来说：“不好意思啊远哥，堵车有点耽误了。”
谢妄远把烟灭了，抽了两张纸巾擦脸上和身上的雨滴：“没事。”
任逸看了眼后视镜里还停在原地的迈巴赫，发动车子问：“远哥，你认识的人？”
谢妄远也往后瞥了眼，随口道：“一个傻……不认识。”
“不认识这么亲密，我还以为是车里是秦驭呢，还想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你刚刚那样儿和之哥跟他小男友依依告别时一模一样。”
谢妄远回想了一下那极养眼的下颌线和薄唇，遗憾道：“真是秦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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