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止没季良辰从画卷中拉了出来,看着季良辰脸上担忧的神情,他愣愣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胸口发堵。
他抬眼看着季良辰,唇抖了抖:“其实刚才我看到的一切,都很陌生,可还是觉得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记得了。”
季良辰托着徐行止的脸,指尖蹭过他的眼角。
眼角上泛着淡淡的红,泪水从眼眶中落了出来,控制不住的往下滚,徐行止抬手去擦,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不停。
“我不难受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徐行止抽了两张纸,擤鼻涕,“明明刚才看到的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与现在无关。可那夜的刀光,从身旁人的胸口中,刺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当时的自己,好像很想活下去。”
活下去的念头,在记忆深处一次次的回荡,陌生,却又带着熟悉,不属于自己的恐惧在心底荡开。
季良辰从徐行止手中抽过纸巾,轻轻将他脸上的泪水吸干。
徐行止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可面上确实没有悲伤,任由季良辰帮他擦脸上的泪水,“对不起。”
季良辰轻声开口,说:“哥哥,因为那也是你的记忆,你经历过的事,会难受很正常,只不过你忘了。当时的你因为忘了,所以没有难过,可感受还在,只不过感受变成了泪水,我没有责怪你,为什么和我道歉?”
徐行止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心像是被泡在热水里,暖烘烘的。
望着他季良辰认真的眼眸,喉结轻轻滚动,堵在胸口的沉闷感被他的话冲散。
抬手覆在季良辰托着自己脸颊上手背上,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冷意。
徐行止抬起脸,淡声说:“久瞑,我还是会去找方法去杀了陈络司……”
陈络司他的经历,值得同情,可这并不是他去杀害别人的理由,无论是林澄椿还是死在鬼匠手中的人,又或者是岭南张家全族,再加上那些学生和被他捡回家无辜的孩子,他们又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陈络司在背后推动,他们都会有不同的人生,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便轻易的丢掉自己的生命。
徐行止听着,季良辰“嗯”了一声,朝着自己露出笑。
托在脸上的手紧了些,吻落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我知道,无论哥哥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待在你的身边,你的选择在我这里永远是正确的。”
徐行止此刻眼睛,倒是真的开始泛酸,“待在自己的身边”,在他听来,实在是太过动听。
“亲一下”,他抬起脸,加深了这个带着安慰意思的吻,因为泪水,这个吻带着点咸。
两个人脸颊染上了些红,门在此时被敲响,姬八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太阳下山了,你们干什么呢?该出发了!”
“好,马…上。”徐行止撑着季良辰的肩膀,脑子晕乎乎的,季良辰抬起手给徐行止扇风。
凉风吹在脸颊上,脑袋重新恢复清明。
徐行止看着季良辰,他除了脸颊上有点红,和平时什么区别都没有,在心里念叨了一句,接吻不用喘气好像还挺方便的。
认真想了想,他的一口气,还真是没那么长,回头得学学怎么喘气。
刚下楼,就看见楚楠逢手中抱着一个盒子。
姬八变成“非节能”模式,吊儿郎当的撑在桌子上,捏着一根笔,在红封上画画。
祝长眠,三个字被贴在盒子上。
楚楠逢:“这?是不是,不合适。”
徐行止摇头:“这算是不错的祝福,这是你准备的礼物?”
楚楠逢看到徐行止脸上的红晕,移开视线:“嗯,弄了一对木佩,同心的,想着第一次去不能空手。”
“有礼貌的小道士嘞!”姬八等不及,早就拉开车门,坐进后排,“走了,再晚点该赶不上啦。”
徐行止点头,把装着“双联瓶”的木箱,从桌上拎起来。想了想,将箱子放下,从抽屉中取出一对杯子,放到季良辰手中。
徐行止看着季良辰,认真开口:“这个礼,你来送。”
说完,便拎起木箱,朝着门外走去。
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车缓缓开了出去,朝着市中心的位置行驶。
楚楠逢也穿了一身纯黑,兴致勃勃的看向窗外:“妖精生活的地点竟然在市中心吗?”
姬八抬手戳了戳,楚楠逢手中的盒子:“就像上次带你去吃鱼一样,妖精也喜欢热闹嘛。”
车进入了地道,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链条出现在石柱上,藤蔓从地面上冒了出来,凭证的柏油路不见,车速也变慢。
徐行止将车停下,看着眼前的瀑布,轻声开口:“到了。”
姬八拉开车门,拉着楚楠逢下车,火急火燎的往出跑。
“走吧,其实这也是妖精的婚宴。”徐行止朝着季良辰伸出手,“妖精的婚宴一般有两次,一次是在他们决定共度余生的时候,一次就是他们共同消散在这天地的时候。”
两人并肩朝着瀑布走去,“哗啦”的水流声,在耳边响起。
跨进去的瞬间,瀑布出现在身后,水珠落在地上,朝着周围胡乱的飞溅。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不再是隧道中的暮色,而是暖黄色的灯烛,在山谷中闪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甜香,几个漂亮的花妖坐在山谷的入口。
姬八拉着楚楠逢,求助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徐行止身上。
花妖围在楚楠逢身边,抬起手时不时的碰碰他的衣角:“好神奇啊,手碰不到!是道士诶,身上有符箓吗?”
楚楠逢被挤在中间,没想到会被花妖围起来,手里抱着盒子:“徐老板,救命啊!”
徐行止看着他们,一脸无助,咳嗽了一声:“不要围着我的朋友好吗?”
花妖听到声音的瞬间,朝着徐行止看了过来,见到来人。
翅膀一抖,朝着徐行止扑了过来,高兴的喊道:“徐花花,你来了,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们玩……”
他们的视线落在,徐行止与季良辰牵在一起的手上,扑过来的动作一顿。
花妖齐齐问道:“他是谁?”
徐行止轻笑,开口:“以后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人。”
“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人,那就是你喜欢的人?!真的吗?”花妖们的脸变得通红,在地上蹦蹦跳跳。
徐行止点头,肯定他们的话。
下一秒,花妖手中生出许多不同鲜花,送到季良辰的面前,说着,“那我们也会都喜欢你的,徐花花,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啊?”
徐行止笑着说:“季良辰。”
“季花花?”花妖拍着巴掌,“好听啊,好听啊!我带你们去见红杉和常牧老大!”
花妖不再喧闹,带着几个人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很快便见到一颗粗壮的枫树,上面挂满了红绸,树下摆着许多张石桌。
石桌边坐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满头白发,雪白的发丝散在地上,被另一位,一点点的顺直,握在手中,拿着簪子细细的帮他簪在一起。
花妖凑到白发妖精的面前,笑嘻嘻的问:“红杉,你怎么又把头发弄散,让常牧老大帮你梳头!这么大的云了,不害臊嘛?”
“一边玩去,大人的事,小花别管。”红杉轻轻一推,花妖便在空中轻飘飘的翻了几圈,落在红绸堆里。
常牧抽出一根红绸,将红杉的头发绑好。
常牧朝着徐行止点头,倒是红杉一把子,凑了上来,说:“来的真慢!来来来,看看我选的地方是不是很棒?”
他抬手指向远处的深谷,深谷中的雾气散开,空荡荡,一眼便能看见尽头。肥沃的泥土泛着黑色的光泽,一副精心收拾过的模样。
“到时候,这里会开满红菊,风一刮,红菊的香味便会混在风里。”红杉说着视线却一直落在常牧身上,“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新的妖精出现。”
常牧拉过红杉,看向季良辰,问:“这位是?”
“季花花!”花妖凑上来,被红杉再次吹到一边,“大人说话,小花别插嘴。”
徐行止再次重复:“今后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人。”
“好啊!你身边重要有人了。”红杉朝着徐行止伸出手,装作严肃,问,“长眠礼,是不是现在就送给我们?”
“常牧,你好歹管管?”徐行止看着季良辰,一脸懵圈将茶杯放在红杉的手中。
季良辰:“新婚快乐。”
“谢谢!”红杉攥着两个杯子,将一个放到常牧的手中,“徐行止亲手做的,便一定是一辈子。”
“我去下面看看,顺便将你寄来的瓶子现在埋下去。”徐行止看着两人腻歪,“精神这么好,谈长眠是不是还早?”
“胡说!”红杉头都没抬,便摆手道,“谈什么还早?到时候我妖力散的差不多了,多难看,难不成让常牧一个人出场。不过,我还是得像你道谢,瓶子替我们寻个好地方。”
没等徐行止回答,便又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杯子。
常牧则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温声说:“麻烦你了,行止。”
徐行止摆手,带着季良辰慢悠悠的走向谷底。
谷底的土比看起来还要松软,带着些水气,淡淡的飘在空中。
“徐花花?”季良辰轻声唤道。
徐行止被他喊的脸热:“又拿我开玩笑,那小花妖不过是喊着玩的。”
“哥哥?”季良辰再次唤了一声。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就好,别再喊我名字了。”徐行止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喊自己,心脏都会变得有些乱。
季良辰问:“那云妖为何叫红杉,而红菊倒是取了个常牧的名字,可是反了?”
徐行止解释道 :“是反了,云哪里会叫红杉这样的名字,云不会生出根,自然应该要常牧的。红杉本来是红菊的名字,只不过被耍无赖的云要了过去,说有了这样的名字,便能在红菊身边扎根。结果又装作大方的,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了红菊。”耸了耸肩“后来常牧变成了红杉,算是他们两自己的爱好。”
徐行止蹲下身,指尖落在距离地面几寸的地方。
土开始自动朝着两边移动,露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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