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止坐在摇椅上,看着远处往下落的太阳,慢悠悠的站起来:“等我回来。”
说完,没等季良辰回答,朝着楼上走去,他有预感陈络司会通过留下的“忆卷”找到自己。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大摇大摆的站在楼梯口等着自己。
陈络司手中托着展开的画卷,捏着一根徐行止桌上的狼毫笔,在画面上捻过:“让我们好好聊聊,老朋友?”
他说的轻松,手耷在窗沿上,眼前挂着一条白绸,挡住他的眼睛。
徐行止手中掷出一枚泛着寒光的小刀,小刀扎进陈络司的掌心。
陈络司满不在乎,明明看不见,却还是低头“看向”自己正在流血的掌心,双指夹着小刀,从中拔了出来:“怎么如此着急,原来你可是半点不会急。”
“怎么?原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事落在自己头上,知道着急了。”陈络司随意点将血蹭在自己的衣袍上,“急什么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徐行止站在原地,只感觉像是有蚂蚁从骨头上爬过,细密的疼痛,让他额角浮出一层薄汗。
陈络司手中的画卷展开,飘在两人的头顶,一座小岛上正熊熊燃烧着火焰,火焰似乎要从卷布中飞出,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那滚烫的温度,发生了扭曲。
“生长养神芝的地方,我找到了,怎么样,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他虽然这样说,但悬浮在空中的画卷却超泽两人直直的笼罩下来。
火焰在脚边蔓延,烧在皮肉上,滋滋啦啦的烧焦声,在两人身上响起。
徐行止掏出来一张避火符,贴在自己身上,看着陈络司坐在火焰中,漫不经心的找了块烧红的石头,坐了上去,一股白烟从他的身下冒了出来。
他皮肉上冒出些小泡,随后开始变大,炸裂,新生出血肉慢慢长出。
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干脆躺了下去,大声说着:“仙境,蓬莱仙境,这里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我们当初一起找的秘密。”
徐行止蹙眉看着陈络司,将一张又一张的避火符贴在自己的身上,就算如此,火焰还是不停的往他衣服上窜。
土地被烧到开裂,干枯的河床在眼前蔓延,脚下生长的植物在火焰中不停燃烧,抬眼望去,入眼均是骇人的红色。
许多白骨,立在漆黑的泥土上,热风卷过很快变成了一堆飞灰。
陈络司突然站起身,站在石头上大喊道:“我恨这里!我恨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徐行止,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行止没吭声,朝着周围看了看,入眼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一片焦黑。
“为什么不回答我。”
陈络司边说边窜,身上的肉已经被烧到发褐,新生血肉在在黑色下跳动。
徐行止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的无赖,无奈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络司眼前的白绸早已经被烧了个干净,睁开眼,露出两个空荡荡的眼眶。
“看看这个,我只是在这该死的地方点了一把火,竟然会遭到惩罚,你说说,凭什么?”
他突然变得冷静,站在火焰中,笑着开口:“你说这仙境,会不会料到自已有一天会被它救下的人毁掉?”
土地发出崩裂,类似于骆驼的哀鸣在远处响起。
徐行止看着远处爬起的人形,旱魃两字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旱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而制作方法也极为严苛,需要将巫女绑在烈日下暴晒,直到死亡,再将16枚棺钉全部敲进棺材中,放在太阳下暴晒,让其永生永世不得投胎。
陈络司满意的看着远处的旱魃:“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力气弄来的,不过嘛,在蓬莱州长成的旱魃它恨这里但它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你知道吗,最神奇的是它和我们一样,不会死亡。”
突然扭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徐行止,冷声道:“你应该感谢我的!如果我没把你带上船,你早就死了,哪还有那么多好日子。”
他手一挥,一枚铁钉再次朝着旱魃飞了过去。
铁钉从极远处钉入旱魃的的胸口,将它钉在一刻石头上,四肢在空中胡乱的晃,似乎是想要挣扎出来。
火焰也随着它的挣扎越来越大,炸响声不停的传出,周围的火焰被避火符挡住,可身体却像是被放进了烤箱,皮肤上冒出了细小的水泡。
“哈哈哈哈,我们都一样,只要蓬莱州消失,我们就会死。你在乎,你舍不得。”
陈络司笑眯眯的凑近徐行止,指着远处的旱魃:“你把自己的头颅割下来,诚心诚意的送到旱魃的手中,说不定它的怒火就会平息下来,蓬莱州就不会消失。这样你就可以活下来,你快去啊!别自私,快点去啊!”
徐行止没去管他,反倒是扭头去看被钉在石块上的旱魃,它浑身干枯,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融进皮肉,哀嚎声从空荡荡的口腔发出。
朝着旱魃走了过去,看着它四肢上的棺钉伸手捏了上去,烧的滚烫的铁钉在碰到皮肤的一瞬间,身上的避火符开始燃烧,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粉末。
手中用力,但钉进岩石中的铁钉并没有那么容易扣出来,指尖冒出血泡,轻叹一口气。
“忍着点。”
徐行止低声说了一句,看着自己8分熟的手指,捻了捻,想着这不能被季良辰看见。
手骨卡在钉子上,用力一顶,冒出来半寸,捏在掌心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旱魃口中发出一声尖叫。脚下的地面,随着它的嘶吼不停的颤动,裂开深深的沟壑。
陈络司想抬腿,却不知道为什么被钉死在地上,低头看去,徐行止刚拔出来的钉子不知何时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融化的铁钉,像是被焊在地面之上。
低头,看着自己脚面上的铁钉,“哈哈哈哈,把我钉在这,你竟然把我钉在这,有什么用?”
他用力的想要将脚从地面上拔起来,可钉子却没有半分移动。
血肉生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将钉在骨头中的棺钉,包在中间,他口中不停的辱骂着发上的一切。
他大声喊着,凭什么。一声一声,都不知道在骂谁,嘴一刻不停的骂着,凭什么,徐行止就能活的像个人,凭什么他却被关在地牢中,被割肉放血,甚至血肉要被割下来任人享用。
他恨天恨地,甚至怨恨自己,可最后所有的怨恨全都落在了徐行止的身上。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定不会受尽折磨,我会遇到你遇到的人 ,会走上你的人生!”
徐行止像是没听见,从地上捡了块石片,拿在手中,翘着旱魃身上的棺钉。烧红的棺钉,落在开裂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最后一颗棺钉落下,燃烧的火焰还是没有熄灭,反倒是越烧越大。
陈络司从一开始的慌张,渐渐变得冷静,直到现在忍不住的捂着肚子发出笑声。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你就算把钉子拔出来又能怎么样?”
徐行止将地面上的铁钉踢开,眼前的旱魃,它的舌头被割下,皮肤上遍布裂痕。
“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拥有什么幸福的人生。”徐行止嗤笑一声,厌烦的看向远处的陈络司。
陈络司:“你什么意思?”
徐行止伸手扶住,从石壁上滑落的旱魃,看着手臂上窜上火焰,疼痛在皮肉上窜起,忍了半天。
还是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从口袋中摸出一把小刀,抵在那些烧熟的肉上,用力一削。
泛白的肉,落在地上,徐行止咬牙:“你觉得痛吗?”
“这会痛?”陈络司鄙夷的扯着嘴角,骄傲的看看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炖烂的身体用力一撕,肉落在地上,肠子滚了出来,甚至冒着白烟。
徐行止深吸一口气,指尖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呼吸。
可每一口喘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热意,烧的难受。对着陈络司狼狈的模样,竟然生出些同情,说:“如果你管这叫做活着,那么你永远不可能取代任何人。”
他的指尖,慢慢的生出血肉,疼痛在脑中炸开。
旱魃双手朝着陈络司的方向伸,“啊啊啊!”的哀嚎着。
徐行止闭上眼,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季良辰的脸突然在脑海中冒了出来,托着自己削的只剩骨头的指尖,细细的吹着。
睁开眼睛,对上眼前滋哇乱叫的旱魃,陈络司的身上冒出的烧焦味,在空气中蔓延。
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好笑,在心中轻轻说着,早些解决回家。
“你笑什么?”陈络司一副见鬼的模样,用手将那些掉下来的肉,朝着徐行止扔了过去。
徐行止看着地面上的肉块,脸上的笑僵住。
抬手点在旱魃的肩膀上,它的挣扎停住,声音卡在口中。
“很痛对吧,我想想办法。”
徐行止对着旱魃,转身朝着陈络司走了过去。手攥成拳,用力的挥了上去,陈络司被他打的失去重心,栽倒在地上,手扶着地面,舌头顶了顶腮帮子。
现在的稿子都是现写的,第二天会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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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蓬莱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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