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呼吸不知道交缠了多久,出去时徐行止脸红了个透。
院子里只剩下桂黄平,他坐在一旁的池边手里拿着瓢正在给神树浇水。
“他们人呢?”徐行止看了一圈,没找到人。
桂黄平:“去菜场了,这么多年都馋你做的饭。”
徐行止坐在摇椅上想起来记忆里的场景,默默的起身,坐在池子边。
“又和我开玩笑,什么菜要四个一块去,至少瘸子没必要去买菜吧?”徐行止没看身旁的人,这话反倒是对着庭院中央的神树说的。
桂黄平双手一摊,身型消失。
“好久不见。”
枝条从树冠上探下来,在徐行止头顶扫过。
听到一声喟叹:“你还是成为了神明。”
身后的水池突然停止流动,院落中间的树木枝条疯狂的朝外生长,将头顶的天空全部挡住没有露出一丝阳光。
细密的枝条上不停流动的光丝,又将周围照亮。
“如你所愿?”徐行止没动,拖着下巴,“当初在昆仑山的时候,您不就知道了?”
“世间万物,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神树的声音低沉却又悦耳,在院中回荡,“我早就说过会有人一直陪着你,你那时候不信,还和我打赌。”
“我输了,您要什么?”
季良辰从厨房中走出,正对上徐行止说赌注,原本懒散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几根枝条从他背后探了过去,用力一推,没推动。
神树:“还不管管,难不成你真指望我一颗老树,能把这游僵送到你的怀里?”
徐行止耸了耸肩,朝着站在门口季良辰走了过去。
握上季良辰的手,轻声道:“别紧张,我和神树又个小赌约,现在看来是我输了。”
季良辰轻声嗯了一声,问:“哥哥,输了还这么高兴?”
“开心的。”
“他自然开心,我们赌的是会不会有人陪在他身边,他那时候说没有,这个赌约没意思。”神树枝条抖了几下,“后来我便加了一条,赌他会成为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徐行止:“当时的我自然不相信,就连你问我,不到前几天我也是不相信的。”
季良辰垂着眸子,对着徐行止露出一个笑:“世事难料,所以哥哥,赌注是什么?”
“按时给神树浇水……”徐行止见他紧张的神情,不打算买关子,“之前我想起来就浇,没想起就让神树自己吸水。”
“呵,你还好意思讲。”神树抖了抖,“更重要的是接下来千百年,他会一直待在这,不能离开。”
徐行止:“本来也不会走。”这是他的的家,而现在家里有人在等他,他便连门都不想出了,至少现在不想。
“若是赌约没成,你也不会站在这与我斗嘴。”神树没了端着的风范,伸着枝条在徐行止头顶晃,却有因为季良辰在没上演你打我挡的戏码。
闹了一会,神树慢悠悠的将枝干缩了回去。
“徐行止你真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所以我见到的神明是谁?”徐行止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明白今日神树也不单只是为了当年那个无足轻重的赌约。
“你且将她当成一个神话中未曾记录过的神明,她无人供奉,却因为总有人相信永生所以不会消散。”神树一本正经道,“人永远都会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够永生会怎样,她的存在就是给那些人一次机会,因此她将力量分在神话中的仙境上,极少数濒死的幸运人,会得到一次永生的机会。”
“我是那个幸运人?”
“当然。”,神树有些感慨:“所以你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幸运人?”
“……”
徐行止歪着头看着树干,“我没那么大言不惭,无论曾经还是过去,我都幸运至极。”
他很坦然的接受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或许是时间让他接受变得平和,又或许是本性如此。
没人教他如何面对着漫长的孤独,他走在时间中装作不在乎。装久了自己也没相信,直到有一天撞的墙头破血流。
也无所谓,反正坐在原地歇一会,还能重新爬起来,再撞一次,直到撞的够多,墙塌了。
懵懵懂懂教孩子,孩子便也学他,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就这样,教出了季良辰。
他想着自己大概是幸运的不得了了,而遇上季良辰,便是漫长岁月中最为幸运的事。
枝条在头顶轻轻晃动,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徐行止沉默了一会,问:“我也要去找下一个想要永生的人吗?”
“你觉得真的有那么多人想要永生。”
徐行止笑着回答:“总是有的。”
声音变小了几分,“你曾经也痛过,知道这并不容易,所以无论这是惩罚还是恩赐。你早就能够判断了,又何须来问我。她大概是厌倦了看不到尽头的时间,你还没厌倦,不是吗?”
徐行止明白了他的意思:“谢谢。”
“客气,要不是你把我带出来,我也不会在这见到如此多有趣的事。”神树落了几片叶子,掉在他们的手中:“你值得一直幸运下去,这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礼金,毕竟你们在一起,之后总会有一个人记得给我浇水。”
说完枝条在季良辰身上轻轻拍了拍,“你要记得啊,徐行止记性不好,我看你行。”
季良辰点头回好,后话就是无论他前一宿折腾到多晚,第二天也会给徐行止掖了被角,悄咪咪的下来风雨无阻的浇水。以至于水浇了太多,黄了几片叶子,神树私下拉了徐行止说别浇了,再浇他真的秃了。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当下徐行止捏着手中的叶子:“少掉些吧,回头枝条都要落秃了。”收下倒是没有犹豫,抽了几片放在季良辰手中,剩下的大大方方的放在了口袋。
“到时候记得给我倒些喜酒,我也馋了。”神树说完,头顶的枝条恢复了原样,头顶的阳光重新露了出来。
“徐行止!你站在厨房发什么呆?”姬八从树干上蹦过来,落在不锈钢盆上,盆没撑住,瘪了一块。
“想了些事,之后搬回来吗。”徐行止没去救不锈钢盆,在小鸟额头上轻轻顺了顺,“不会再走了,我想你回来住。”
姬八:“笨道士也可以?”
“当然。”徐行止点头,“和你住一起,或者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
“不用收,他和我住。”姬八身型一变,变回少年的模样。轻轻抱了一下徐行止,马上松开手,低着声音问:“我也是你的家人,对吧?”
徐行止摸了摸他的头发:“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
姬八瞪着眼睛,“别说出来!”
徐行止手在嘴上一拉,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季良辰做在椅子上朝着两个人笑,出去时,姬八低声喊了一句:“师娘。”
徐行止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别叫师娘,你现在也不叫我师傅啊。”
“各论各的。”姬八来了一句。
桂黄平和唐柳真去买菜了,一老一少,手里提着两大袋回来时徐行止刚走出去,打算去找他们。
菜拎着回来,往厨房一放,打下手的自然是穆青云和楚楠逢,徐行止劝了几句楚楠逢毕竟人孩子腿瘸着,结果被推出去,说他们仨有事要谈。
门啪的一声合上,徐行止站在门外,想着季良辰什么时候和他们有悄悄话要说?
算了,找了几块煤炭在池子里打了水,烧水洗杯子沏茶。
时间还是在建筑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就比如,青苔在地上扎根留下的裂缝和墙角的霉迹,这些用清洁咒也弄不干净。
菜很快洗好,门被拉开时楚楠逢拖着石膏逃似的窜了出来,跑到和徐行止喝茶的小鸟旁边,厨房里留下两个面不改色的家伙。
徐行止也没问,慢悠悠的进了厨房,这三个人聊归聊,菜都准备好了。
点了火,天然气什么的都能正常工作。
做饭的时间过的很快,黄昏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水煮鱼放在桌子中间,满满一大盆飘着红油和辣椒,排骨汤还在锅里咕嘟,最后上桌。
7个人围在桌子上,徐行止其实觉得这顿饭和中秋没过去太久,却还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碰了杯,酒打开,酒香在院子里散开。
桂黄平抬手轻轻碰杯:“行止,婚礼什么时候办?”
“下个月,还得请灵异局的来,他们那边能登记。”
说是婚礼其实就是请相熟的朋友吃个饭,相熟的朋友也几乎都坐在桌上了。
最重要的其实是去灵异局登记,毕竟这8年水电燃气都是灵异局付的,除了在坐的几位,最希望徐行止他回来的大概就是舒涵天了。
灵异局很多事他们没办法处理,送到徐行止店里。只要给报酬,都能解决的漂漂亮亮,对于舒涵天来说徐行止大概是最好用的编外人员。
这顿饭吃的很快,洗了碗,房间中再次安静下来,姬八带着楚楠逢回家收拾行李,桂黄平明天还有课,穆青云和唐柳更不用说回家睡觉。
季良辰看着徐行止喝茶,“哥哥,我看门口的牌匾褪色了,要不要拆下来重新描个字?”
“好。”徐行止放下茶杯,从门后面找了梯子站在地面上,看着季良辰踩在梯子上。
黑色的牌匾上只能看到《留名》两个木质的痕迹,这是他当初建房子剩下的一块樟木,亲手刻了字,描了金,独自挂上去,那天店铺正式开门,之后的时间里他每隔几年便要独自将牌子取下来,描金,再独自挂回去。
每次描字摘牌子,他总会陷入短暂的孤独,虽然不难受却让人落寞。而看着季良辰小心翼翼的将牌子取下来,想着之后的时间里会和今天一样,那种落寞感彻底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牌子被摆在桌子上,徐行止倒了金墨。
用毛笔尖沾上墨水,递到了季良辰的手边。
徐行止看着他开口,声音中藏着是他连自己,都没法觉的期待:“今后的每一次,都要麻烦久瞑了。”
细细的笔杆被握在手中,描进刻出的痕迹,陈旧的木牌再次被翻新,没等晾干,徐行止便将其挂回了门框上。
站在楼梯上,徐行止看见季良辰带着笑意,手扶着梯子,“久瞑”。
季良辰抬头望了上来,徐行止往下一跃,被他稳稳抱在怀中。
徐行止:“我爱你。”
“我会永远守在你的身边,没有尽头。”
这对于徐行止来说比我爱你还要动听,撑起身子,唇齿相接。
“我也是。”
季良辰:“我爱你。”
留名,留下你的名字,终归会有一个人记住,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这里永远会有人等着你。
完结~
完结撒花!所有伏笔和坑全部填上。
真棒啊,第一本书,有很多的问题,最简单的就是甚至各种各样的错字。
因为大纲写在本子上,中间大纲弄丢之后,很幸运的重新找了回来。
当时就下定决心哪怕末点掉完也不砍纲,很幸运一直有4位追更的老师。
番外就是副cp唐柳和穆青云
小八和楚楠逢(番外友情向)
加上徐老板答应的过年种红梅
这个星期就会更掉,全文会在番外之后会花一段时间大修
另外一本已经开了《时止黄昏》喜欢的老师可以点个收藏,谢谢谢谢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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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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