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多月,缪斯和艾肯在工坊里埋头做着各种各样的“花”。眨眼间,就到了填写申请表的时候。
“距离金袍法师的对战类评选还有两周,评选当天满15岁的同学才能填写。”
早上,缪斯坐在教室第一排,仔细听着贝尔温主任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在笔记本上。
“对战类要写清楚对手,而且必须征得对方同意签字,当你获胜后,评委才会投票评选,决定你是否能得到此称号。”
缪斯咽了一口口水,铅笔在纸上刻下重重的印记。
“除非你在对手这一栏写下‘挑战所有参评者’,你就不用征求任何人的同意,直接进入评选环节。”
缪斯攥紧了笔杆,不断回忆着妈妈的嘱咐:“一定要写挑战所有参评者。”
跟不同属性的魔法师对战,用灵活的招式随机应变,才能让评委耳目一新。
她从助理手中接下那张沉重的纸,集中精神填着各种信息,在最后的对手栏,用铅笔写下工工整整的大字:挑战所有参评者。
贝尔温此时又提醒道:“一旦上交,不得更改,你们一定要检查表格有没有填对。”
缪斯用食指指着每一个字,反复检查了很多遍后,才交了上去。
交完表后,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校园,脑海里回想着各种对战的要领,不知不觉地,她走进了折叠楼,来到斗法社门口。
“好久没来了啊,不知道今天有人吗?”她感慨道,试着压了一下把手,发现居然没锁门。
缪斯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副社长卡尔在里面,用假人做着练习。
木头假人的周边布满了冰凌,身上还有多出凹陷。卡尔则站在对面,喘着粗气,穿着长袖,对着假人伸出右臂,空中还漂浮着一只冰做的柱子,粗得两人才能合抱起来。
“进来吧。”卡尔突然转头对她说。
缪斯的耳朵忽地一动,眼睛望向地面,走进房间:“副社长好。”
卡尔念咒:“解除控制!”空中的冰柱应声落地,砸在地板上碎裂开,冰渣散落在房间各处。
“不好意思被我搞得有点乱。” 卡尔用毛巾擦干了汗,披上外衣,坐在长凳上,“好久没看到你了,都在忙什么呢?”
“嗯……在做魔法装备呢,还没来得及实战。”缪斯坐在凳子的另一边,局促地揣着手。
“填了对战评选表吗?”
缪斯点点头,说:“挑战所有参评者。”
“我也是。”卡尔笑着说,“那我们之间要决出胜负了哦。”
缪斯瞳孔紧缩,肚子忽然难受起来,一阵刺痛。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她连忙否认,打岔道,“对了学长,这是你第一次参赛吗?”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为什么?”她歪着头问,“明明可以每年都参加的啊。”
卡尔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低头托腮,想了会儿,问她:“你为什么来参加金袍法师评选啊?”
缪斯一愣,答道:“唔……就是觉得当上了很厉害,每年还有国王发的奖金,能有很多机会探索新的魔法。”
“我只想拿到金袍法师的奖金回去补贴家里。”他看着缪斯,眼里充满了无奈,“这个动机很傻吧,毕竟大家啊,都是为了发扬自己的魔法、享受战斗才去去的。”
“才没有呢!”缪斯激动地喊道,而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说……才没有很傻呢,冲着奖金去有什么不好嘛。”
他叹了口气说:“今年再不过就毕业了,之后我就在我家附近,找个普通的工作,比如去镇上帮铁匠看看魔法石的能量、捡一下元素粒子这样的轻松活。”
“为什么?”缪斯追问道,“明明以你的能力,能在中央城区找份好工作的。”
“本来不想说的,但都聊到这份上了,就告诉你吧。” 卡尔眨眨眼,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我家在北方城邦很偏的村庄里,没那么多钱,我的车费都是学校出的。我们这类人,大多毕业后也会回去找工作,很少有留在中央城区的。”
“卡尔学长……”缪斯虽然疑惑为什么他毕业后不能出来,但还是咽进了肚里。
卡尔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说:“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可没让你给我放水啊!比赛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缪斯低着头看着攥紧了的拳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的动机也没有那么纯粹,说是为了更好地研究魔法,其实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卡尔转过身,默默听着。
“你知道吗?我从去年开始,就感觉世界不真实,好像隔着一个透明的屏障看世界。”
“我知道,就是放假回来之后。当初大家还以为你变坚强了,但我发现,你身上那种感觉,很像刚入学的我,跟周围人隔着一层坚冰。”卡尔顿了顿,问道,“是因为……家人吗?”
缪斯点点头,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点,她开口继续,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我想穿上金袍给妈妈看,这样没准她就能抱抱我、陪我玩了……而不是一见面就让我背书、干农活……”
她微张着嘴,吞吞吐吐地,发现自己竟又说不出话了。
卡尔坐近过去,轻轻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说着:“慢慢说,说说自己的感受就好。”
缪斯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我好难过,我觉得我不配……”她捂着胸口,剧烈而急促地呼吸着,而后泪水呛到气管,开始咳嗽起来。
卡尔连忙给她倒来一杯水,并锁上了房间的门。
“谢谢。”缪斯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着,缓一会儿后,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无助的自己。
她深呼吸,流着泪继续说:“我在想……如果我成了金袍法师,他们能不吵架吗,能听我说话吗,能……”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头埋进臂弯里,抽泣着说:“天哪,我做这么多,我不过就是想听妈妈对我说一句……她会一直……”
她的呜咽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阳光下,灰尘在空气中慢慢流淌着,冰块也在淌着水,两人的轮廓融在一起,发着金灿灿的光。
过了不知多久,缪斯的耳边响起一串咒语,她转头看去,发现卡尔的魔杖前,悬浮着一颗小水滴。
那是她的眼泪。
卡尔垂眼看着那滴泪,轻轻念着:“逆熵抽取-Miresa。”
只见那眼泪慢慢凝结成一粒小冰珠,虽然形状不规则,但晶莹剔透。
他从空中轻轻地摘下它,托住缪斯的手背,把它放在她手心。
缪斯捏起它,爱惜地把它攥着,双手握在一起,感受着掌心冰凉的触感。她闭着眼向泪珠许愿,希望这小小的愿望能够成真。
她感到自己的小手被卡尔捧住。缪斯睁开眼,看见他把额头贴在自己手上,对她说:“一定会成真的,他们一定能感受到,你的爱。”
……
从斗法社回来,缪斯就躺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床板,露娜怎么戳她都不理。
直到深夜,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暗暗做下了某个决定,换上轻便的衣服,拿上魔杖和铅笔橡皮,准备出门。
“怎么了?”露娜在上铺探出头问,“还不睡觉吗?”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
“到底怎么了嘛?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露娜用魔杖在门前放了个水母,自己跳了下来拦住了她。
“我不想让你知道,会连累你。”缪斯低着头说,“你上床吧,我待会就回来。”
“别什么事都自己扛啊。”露娜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拉着缪斯的手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跟着你哟~”
缪斯生气地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哎,好吧。我想去改申请表格的对手名。”
“为什么?”
“今天填了表后,我去跟副社长聊了。”缪斯低头用两个拇指摩挲着魔杖,火、土魔法石在魔杖两端熠熠发光,“我们都有不能输的理由,但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胜者……”
“我还是不明白……”
“我想到了一个能让我们都有可能获选的方法。”
“啊?”露娜皱眉,“可是如果你只挑战一名对手,很可能落选啊,而且还需要那个人亲笔签名才行,你一个人怎么做到?”
“不,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对手,不需要签名同意,也能被加入对战。”缪斯抬头,坚定地看着她说:
“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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