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温一只脚刚迈进办公室，身后跟着的一排警卫也正准备涌进来。她抬起手拦下他们，示意他们先在门外等着，关上门，自己走了进去。
她举起魔杖，用土粒子锁住窗户合页，对空荡荡的房间喊道：“缪斯！露娜！给我出来！”等了会儿并没有动静。
“不出来是吧？”
贝尔温拉下窗帘。没有月光照着，房间瞬间昏暗了许多。
她坐在桌后的座位上，拿起那张落单的表格，手指轮流叩击着桌子，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缪斯和露娜现身了，她们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我在耳机里听你们聊着呢，刚才不还聊的挺开心吗？”贝尔温指了指自己右耳的耳机又，指着那个风魔法收音装置，说，“怎么了？见我就哑巴了？”
见二人低着头夹着双臂沉默不语，她一拍桌子，大喝道：“说话！干嘛来的？”
缪斯浑身发抖，用颤抖的声音说：“老师……我……我只是想改……改一下对手……”
“表格交了就不能改了，你不知道吗？”贝尔温指节不断叩着桌子，大声说着，“不能改了你就溜进来改，这对吗！”
她起身走向低头的缪斯，盯着她的头顶，听见缪斯牙齿打架的声音。
“抬起头，看着我！”
贝尔温看着缪斯缓缓抬起头，小耳朵耷拉着，微微颤抖，急促而浅短的呼吸从她齿间传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等她没那么紧张了再问吧，随后便转向露娜。
露娜倒是挺配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你不是校长亲自带的学生吗？这就是他教你的？”贝尔温用魔杖狠狠敲了一下她额头，说，“用光魔法违反纪律、扰乱秩序，真当我们校规宽松就能为所欲为？”
她顿了顿，俯身盯着露娜的眼，说：“毕业答辩的时候，我会亲自提问，问你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但凡有半点迟疑，你就别想毕业。”
“哦。”
露娜那满不在乎的眼神，让她内心感到一丝不安，看来日后要让她建立和人的链接，还得费一番功夫。
贝尔温转过身去，看见缪斯正低着头，肩膀一起一伏的。
她半蹲着，轻轻托起缪斯的下巴，手上沾着她的眼泪。她默默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看着缪斯委屈地哭着，问：“干嘛不想好再填呢？非得现在改？”
缪斯抽泣着说：“我……我想……我想……”
见她久久吐不出几个字，贝尔温摆摆手说：“算了，你缓缓，先听我说吧。”
她给缪斯递来一张纸巾，坐回桌后的椅子上，把手放在桌上单手支着下巴，说：“你们这帮学生，就知道把老师当魔法装置。上课了就教书，犯错了就惩罚……”
说完，贝尔温等着缪斯的抽泣声慢慢变小，见缪斯抬头瞟了自己一眼，又默默低下头。
她继续说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人啊，可以交流的啊。你们有事有想法了，可以找我们商量的啊。哪怕我们不同意，也会给你出主意，让你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量达成你想要的目标。”
见缪斯稍微抬了抬头，收齐了眼泪，贝尔温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心想：“她倒是听进去了。”
“你们一折腾，我们也得跟着折腾。你想，这次行动，你肯定不忍心让舍友陪你出来吧？那你忍心让我这老骨头陪你大半夜折腾吗？”她敲了敲自己的腰，笑着问缪斯，看着她抿嘴摇了摇头。
贝尔温又话锋一转：“哎，本来能好好谈的事情，搞得大家都没睡好，那你总得负点责任吧。”她把缪斯的表格放回那一沓纸中，用手把边角捋平。
她拿起魔杖走上前，看着低着头瑟瑟发抖的缪斯，说：“没事，不疼的。”随后用魔杖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顶。
贝尔温拉开窗帘，解除土魔法的限制，对她们说：“好了，惩罚完了，你们可以走了，至于选门还是窗，就随便你们吧。”
露娜正要拽着缪斯的手往窗户边走，但缪斯甩开她的手，凑上前问：“贝尔温主任，我可以在对手栏那里加一个字吗？就一个！”说完便想伸手去拿那一沓表格。
贝尔温用魔杖抽了一下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不好意思缪斯小姐，我已经对你的行为既往不咎了。若你还敢在我面前修改表格，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可是……”
“没有可是！”贝尔温严厉斥责道，“对手栏信息是你自己擦掉的！那你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求求你了主任，让我加一个字吧，没有对手我就参加不了了！”缪斯哭着扑向那表格，但被贝尔温拦住了。
“警卫，进来送二位出去。”她大声喊道。
一群警卫开门涌了进来，面面相觑。贝尔温使了个眼色，他们才七手八脚地把缪斯抬了出去。
贝尔温看见露娜跟着警卫走到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贝尔温。她顿时感觉那双淡蓝色的眼中仿佛瞬间放出了无数冰锥，刺穿她的身体。还没等贝尔温反应过来，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门板上留下了好几个小洞。
“这孩子……”贝尔温坐回椅子，闭眼用手捏了一下鼻梁，叹了口气道，“克雷登你自己带吧。”
……
缪斯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她感觉自己被抬着，一晃一晃地，脑子不断回忆着各种片段——火山巨龙、卡尔的话、爸妈的吵架、峡湾的风景……
恍惚间她听到露娜在说：“没事，我来扶着她吧。”
她感到自己脚碰到了地，但双膝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还好露娜扶着她，不至于倒下去。
就这样，她被露娜搀扶回宿舍，躺在床上蜷缩着面对着墙壁，小声地抽泣着。
缪斯哭着说：“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哪里的话，她打的比克雷登的轻多了。”
缪斯的后颈感觉到露娜的鼻息，她的一只手轻轻搂着缪斯，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顶。
“先睡会儿吧，别管今晚的事了，要不要我用催眠术给你助眠呢？诶嘿，校长没冒出来打我，说明他允许了哦~”
“不用了，谢谢你。”缪斯翻了个身，擦了擦眼泪，握着她两只手，对她说，“没关系的，我想通了，这就是我应得的。我应该找老师们商量的，而不是靠违规的方法达到目的。”
“先睡觉吧，睡醒了再想这些。”露娜用手摸着缪斯的额头。
缪斯轻轻点头，说：“你也上床吧，露娜。”
“需要我在下铺陪你吗？”露娜问。
“不用了，你也挺累了，快睡吧。”
“那好吧，晚安了哦！”露娜擦了擦缪斯眼角的泪，便爬上了上铺。
“晚安。”
缪斯睁着眼睛，忍着困意，伪装着均匀而沉重的呼吸。
不一会儿，上铺传来轻鼾声。她起身抓着上铺的栏杆，看着露娜闭眼面对着自己。缪斯用手掌在露娜面前晃了一下，确认她睡着后，才小心翼翼地穿上鞋。
缪斯拿着火扫帚，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
她跑到街上空旷的地方，用吊钟海棠造出两颗雷元素粒子，把它们丢进火扫帚的集束器里，随后嗖的一声，飞上了天。
深邃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银白的轨迹。
“抱歉了露娜，最后一次骗你。” 缪斯在云中穿行，她自言自语道，“我会回来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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