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想象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克雷登盯着场上的缪斯,自言自语道。他的左眼发着幽幽白光,正在用“斐波拉切的幻象”窥视着屏障内缪斯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了护盾的异常闪烁。
克雷登瞟了一眼雷伊娜和利路安,惊讶他们居然都没发现异样,他思索着:“看来那个人手段很高啊,能骗过那么多火元素魔法师。”
“她现在不是全场最高温,所以不可能是判定。那就只有可能是有人操纵粒子,用跟随咒语撞击护盾。”他心里还是疑惑,“可为什么其他魔法师也看不见进攻的粒子?难道是用光粒子隐形?或者是暗粒子?”
他咬着牙,焦急地盯着缪斯的护盾。
“不能再拖了,得先解决掉问题,同时要在不被觉察的情况下,找到那个元凶,以免狗急跳墙。”
“克雷登!快让她停下!她快被龙追上了!”身旁的芙洛拉抓着他的肩膀,对他喊道。
他端坐在座位上,右手从口袋里取出一粒七彩光球,在她眼前晃了一眼。
克雷登用手扶住睡着的芙洛拉,让她安稳地倒在座位上,说:“你先睡会吧,这样闹,我可没法护你女儿周全。”
他用手紧握七彩光球,在嘴边对着它小声念咒:“灵魂出窍。”
光球变白,分裂开来,击打在他身上。他站起身,回头看着座位上的残像,再看向自己的手,果然看不见了。这个咒语能生成一个他的幻影分身,同时能让他本体隐身。
他让光粒子变成圆盘状,站在上面,漂浮至对站台上方、光屏障顶端。
“斐波拉切的幻象-自对象-循环360次-Misaya!”大量的光线进入他的左眼,他咬牙适应着,眼前呈现出所有观众席上的视野。
他用手摸着脚下的光屏障,用古精灵语说道:“外层屏障,化为坚冰!”
刹那间,坚冰覆盖了对站台的屏障,扭曲了对站台的景象。
“这时候,所有人都会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克雷登站在屏障顶部,盯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就会下意识地望向我。”
他看着每个人齐刷刷地转头。
“除了一个人……会先做出遗憾的神情……”不一会儿,他用眼睛锁定到了一个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对站台。
他收起幻象魔法,忍着左眼的疼痛,用右眼瞪着那个人,说:“找到你了。”
克雷登感觉到他的左眼覆盖着一层薄雾——每次用这招,都会永久性损伤视力。
他站在圆盘上飞了回去,途中听见雷伊娜帮他打着圆场:“估计是克雷登法师见里面火气太旺,担心热浪影响到了前排观众,给大家降降温吧。”
“好样的雷伊娜!”克雷登心里暗暗为她鼓掌。
观众们哄笑了几声,继续注视着屏障里朦胧的火光,期待着这位精灵少女的奇迹。
……
缪斯在里面紧盯着巨龙,忽然,她感觉光线变化了一些,瞟了一眼外面,发现半透明的屏障上覆盖了一层冰!
“一定是校长干的,他在暗示我什么?”她开动脑筋思考着。
“模糊视线……难道是有人用跟随咒语?”她驱动电光轮缓缓往下移了一点,护盾的边缘距离火焰漩涡更近了,快速地吸取热量。龙的长牙近在眼前。
缪斯突然意识到,如果她猜错,校长保护不到她,就很有可能……会死!
她凝聚心神,用心感受着护盾粒子的变化。
随后,她听见护盾右边发出“嚓嚓”的两声,屏障顶端又发出“咚咚”两声,护盾立刻不再闪烁。
“那人跟丢了我的方位!粒子偏离了!”她心中暗暗叫好。
火焰漩涡又增强了,渐渐地,她看着龙在她视线里越来越小,离她越来越远,直到被强大的下行热流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缪斯听见龙在下方低吼着,长长吐了口气,继续着原定的计划。
“菟丝子,缠!”她的法杖前生长出铁做的菟丝子,长长一根蜿蜒向下,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缠住了龙的身体,捆住了它的嘴,同时也在地里扎了根,任凭龙怎样扭动庞大的身躯,也无法挣脱。
火焰漩涡逐渐消散,冰壳也慢慢化开。
缪斯警惕地看着护盾粒子,它们并未受到攻击,心想那人应该只敢使阴招,不敢动得那么明显。
她飞到龙的跟前,低眼冷冷看着它,举着法杖对着它说:“龙衔缰!”一根粗粗的钢棍飞出,从侧边穿过龙嘴,被龙咬着。
“缰绳!”一根铁链飞出,缪斯把它的两端固定在钢棍两端。
“龙颚索!”龙的下颚被铁链束带固定住。
“逆鳞鞍!”龙的背脊和双翼连接处被覆盖上铁质的鞍具。
龙仍在挣扎,费力想咬断钢棍却咬不断,想甩掉鞍具却甩不脱,黄金瞳里燃起愤怒的火光。
“还不服?”缪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左手掏出短杖,用土魔法石控制着铁链缰绳,拽着它,让它在菟丝子和缰绳的拉扯下,动弹不得。
听着龙喘着粗气,眼里的锐利丝毫不减,她站在悬浮的电光轮上,举起右手的莲花长杖,对着它,说:“吊钟海棠!”花苞的电光愈发闪亮,随后便充好了能。
“缪斯这是要干什么?”她听见雷伊娜的提醒,“她难道忘了,不能伤害龙的规则吗?”
缪斯微微一笑,念咒将吊钟海棠和雷粒子都收了起来,把长杖对准天空,直视着龙的眼睛,愤怒地喊道:“SHOW ALL SPELLS——”
电光暴戾地闪烁在对战台上空,一个个巨大的圆形法阵扩张开来,层层叠叠。符文和几何线条如同一道道闪电,在人们眼前炸响。此刻,全场寂静,只有电弧的“噼啪”声。
……
龙看着眼前的少女,瞳孔骤缩,她散发着白色电光,眼里的金光在身后法阵的映衬下,更显庄严肃穆。
它紧紧咬着铁棍,甩动着身体,铁链绷直,发出咔咔的声音。
“雷光鞭!”
龙抬头望见,法杖中的线条中,窜动着一颗颗微小的粒子,它们依次点亮符文,最终,粒子汇聚在最高处的法阵,“轰隆”一声落下,形成一道闪电。
少女挥动着魔杖,那道闪电也跟着她甩动起来,在空气中发出阵阵轰鸣!
地上的焦痕和空气中的焦糊味,让它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就像电击一样,从尾巴窜到头颅。
“趴下!”少女呵斥道,虽然听不懂她的语言,但它知道,若再显高傲,那道闪电就会劈在自己身上。
它战战兢兢地伏在地面上,下颚平贴地面,看着空中那对骇人的黄金瞳。
少女飞近,脚勾在长棍上,她的头发和长袍被光粒子托起,如同一名倒悬伫立的神祇。
龙最深层的记忆被唤醒,它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喊道:臣服!
龙感受到了鞭子蹭着它侧面的皮肤,一股酥麻伴着灼热从它的眉心一直流窜到它的下巴,它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
那对黄金眼死死瞪着它,越靠越近,仿佛在与它角力。
它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它刚想扭动身体,女孩快速地甩动法杖,刺目的电光闪动,“噼啪”一声炸响天际。它低眼瞧去,地面上多了一道黑色的焦痕。
再抬眼望去,那对瞳孔中的金光竟愈发浑厚,不容半点质疑,它立刻低下了眼,与她错开了视线。
她赢了。
……
缪斯见龙终于垂下了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又朝天上甩了一鞭子,放下电光轮,从龙首上跨了过去,坐在鞍上。
她左手用短杖操纵着沉重的铁链缰绳,右手举起雷光鞭,深吸口气,大喊道:“菟丝子,解!”龙身上的菟丝子散落成小段,哗哗地落下。
龙抬起头,刚想抖动身体,缪斯又一鞭子抽在它眼前的地面。
“谁准你动的?”她怒吼道。
龙乖乖地低伏着,口中发出低鸣。
“还叫!”又一声炸雷划破沉闷的空气。
它闭上了嘴。
她用短杖放出一粒火元素粒子,用跟随咒语牵着,让它在龙的眼前晃悠。
看着龙的视线跟着那个粒子,但没有张口去咬,她满意地说:“这才对嘛,带我飞一圈,你就有的吃!”她也不确定龙是否听懂了,用短杖扯了一下缰绳。
随后,龙缓缓张开了双翼,停了一会儿后,才鼓动双翼,腾空而起。
缪斯双腿夹着鞍具,把长杖插在铁链的孔隙处借力稳住身形,感受着身下的起伏。
“成功了?”
她望着眼前龙那布满鳞片的脖颈,再看了眼身后那双硕大的黑翼,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我……在骑着一只巨龙?”
巨龙载着她侧身贴着穹顶滑行,缪斯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向屏障外的模糊的人影,她想找到妈妈,但能没看清。
她夹紧鞍具,往下看去,偌大的对站台上只有几道细细的黑线。
“呀呼!”她开心地叫着,瞳孔里跃动着金光,发丝吹乱,露出大大的额头。
“给你!”她把火粒子塞进龙的嘴里,嘱咐道,“别乱吐,让你吐你再吐!”
缪斯见它嚼了嚼,没再吐火,就用手摸了摸它的脊背。
“真乖!给你奖励!”
她将铁链贴在她胸前的光绳上,顿时,白光沿着缰绳,蔓延到龙的全身。只见它双翼的那些孔洞,被光粒子慢慢填补,它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校长!开门——”缪斯大声喊道,用力一拉缰绳,让龙带着它直冲穹顶。
正要撞上时,光屏障顿时消失,她的眼前是蔚蓝的天空。
龙张开双翼,轻快地载着她向上冲去,这速度比刚才快了很多。
来到高空,缪斯一眼望见了整座城,望见了远处的城墙,望穿了连绵的山峦。她挥舞着长杖,兴奋地呐喊着。
龙发出了低吟。
“放心好啦!你这么乖,不会抽你的!”缪斯又顺着摸了摸它漆黑的鳞片。
她在城市上空绕着飞行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地拍拍它说:“好啦,我们回去吧!”
龙心领神会,收起双翼,冲着地面俯冲而去。
缪斯趴在鞍具上,左手拿着短杖,手指扣着鞍具的缝隙,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她忍着腹部强烈的不适感,对它喊道:“太快啦——”抬手往头顶甩了一鞭子,一道霹雳划过长空。
她感觉到龙在慢慢减速,随后稳稳地停住,她睁眼一看,自己已经停在场地正中央。
观众席上一片沉寂,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动这头吃了火元素的巨龙。
缪斯走下龙背,短杖控制着铁链,长杖控着鞭子,来到龙的眼前。她端详了一会儿,说:“嗯……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琥珀一样,就叫你‘琥珀’吧!”
龙歪了歪头,看着她。
“琥珀!”她喊道。
龙轻轻发出一声低吟。
她笑着摸了摸它的鼻子,再叫了一声:“琥珀!”
它又应了一声。
“真乖!”她解开铁链的控制,又用短杖丢给它一粒火元素。
她指向高空,说:“琥珀!往天上吐火!”
琥珀心领神会地抬起龙首,张开口咆哮着,喷出炙热的烈焰。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惊呼。
见它那么乖,她也收起了雷光鞭,观察着它的反应。谁知它不仅不跑,反而主动把头低下,凑到她手边。
缪斯闭上眼,微笑地趴在它硕大的龙首上,感受着它的鼻息:“真乖,真乖,你是一头好龙~”
她又直起身,望着雷伊娜,只见她站在高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才郑重宣布:“我宣布!缪斯完成了她的评选内容,成功驯服了一头巨龙!”
观众们小声地鼓掌,像是不敢惊扰这头巨兽。
缪斯掐着大腿,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别急别急!还有投票。”
“现在有请三位金袍法师和三位大臣投票!”
缪斯紧张地盯着利路安、卡特和希尔把票交给场务,心里对默默祈祷着:“希尔大哥哥,看在我学你的份上,投我一票吧!卡特叔叔,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你的头发真好看,投我一票吧!”
她盯着雷伊娜接过大臣和金袍法师的选票,又看她对国王耳语着什么,心中万分紧张。
“各位,我宣布,缪斯的金袍法师评选,3比3!平票!”雷伊娜的声音穿过她的耳朵,在脑袋里炸响,“现在要由国王决定,她能否获得金色法袍!”
……
1012年12月14日上午11点 30分咖啡厅
“校长,如果平票了,怎么办啊?”缪斯用勺子一遍遍搅拌着咖啡。
“不是如果,而是一定。我太了解他们了。”校长摸了摸自己光头,说道,“我们金袍法师都会投你,大臣们会坚持对龙族的敌视态度,投你反对票。”
“啊?没开始就已经定了吗?”艾肯在一旁不可置信。
露娜问:“那平票了怎么办啊?”
“若平票了,就会由国王决定最后投票,我估计,他会给你过的。”
他这句话给了缪斯一颗定心丸。
“但是,会是你意想不到的理由。”
……
雷伊娜看着缪斯,对着稿子一字一句地念道:“缪斯成功完成了创意类评选项目,作为雷元素的发现者、应用者、传播者,她充分展现了雷元素强大的应用潜力。这个新的元素粒子,一定会为国家带来新的繁荣!”
“这是她,用火元素粒子,创造的奇迹!陛下赐名——‘奇迹之焰’!”
一片寂静后,国王率先站起身鼓掌,随后是他身边的大臣,之后是金袍法师们。掌声从稀稀拉拉的几个雨滴,再到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是哗哗啦啦的大雨。
缪斯在原地缓慢转着圈,看着周围的观众一个个站起身,哨声、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她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耳边传来了露娜和艾肯的声音。
“缪斯!缪斯!”她看见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巨龙,向她跑来。
她拉着他们的手,转着圈,对他们说:“没事,它只吃粒子,不咬人的。对吧琥珀?”
巨龙缓缓点头。
她望见阿无和爸爸也冲了上来,还有温莎、斯莱德爷爷、海伦小姨。她被大家簇拥在中间,抛上了高空,又被大家稳稳接住。
缪斯闭上眼睛,感受着他们的祝福。
“恭喜你啊!小家伙!”她朝空中望去,看见利路安伯伯驾驶着飞碟,搭着妈妈落了下来。
“缪斯!”芙洛拉跳下飞碟冲了过去。
“妈妈!”她赶紧冲了过去,跳到妈妈身上,紧紧抱住她。
“缪斯……”妈妈的眼泪滴在她肩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没事!”她闭上眼,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拥抱,“你看我,都不怕火的!”
“看到了……看到了……”妈妈说,“谢谢你,妈妈感受到了。”
她紧紧搂着妈妈,在她耳边哽咽着说:“妈妈……你能不能……说一句……”
“什么?”妈妈问,“大声点!听不见!”
“对我说一声……‘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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