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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结爱医院

段浦生从通道出来,便看到两边手术室的观察窗口,每个手术室都亮着红灯,他往里走着,转角便看到标本室,一进去他便注意到了玻璃器皿里的人都活着,眼珠一眨不眨随着他的行动而移动。

再往前,闻一鸣和闻一帆站在门口,他们面带关心,朝里面问道:“茉莉,你没事吧?”

闻一帆想闯要进去,茉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道:“别进来……先别进来!”

不多久茉莉的声音消失,水流声越来越大,在闻一帆再次行动的时候,茉莉的声音又出现,她的语气听着虚弱得很,轻飘飘的从里面传出来,和外面的闻一鸣谈起了塔罗的事情:“闻一鸣,说真的,你听我一次,你们的第七张牌让生生一起吧。”

闻一鸣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闻一帆,磕巴道:“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哥都没同意呢。”

“哥同意你们就写上?”茉莉笑了一下,随即水流声巨响,破裂的声音出现,惊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走开!”

段浦生拍了拍闻一帆的肩膀,挤进去打开了太平间的门,茉莉一只手抱着被血溅了满胸的木偶,另一只手被排水槽上面裂开的镜片划伤,他赶忙跑过去,在对上茉莉的目光时,他疑惑的眼神停留在茉莉身上几秒,沉默拨开茉莉手心的镜片,询问:“你怎么了?”

茉莉拧眉,连连摇晃头,轻声道:“镜子里出现了人,被吓了一跳。”

段浦生擦了擦茉莉额头冒出的冷汗,沉声道:“你状态很不好,听哥哥的话,后面的行动不要参与,好好休息。”

茉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学着祝女士和段浦生的相处模式,轻轻抱了下段浦生,她笑道:“好的。”

茉莉又说道:“哥,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阻止我,也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们。”

段浦生轻轻敲了个板栗,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茉莉扬眉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两个指头轻轻碰了碰,她撒娇道:“一点点。”

她垂了眸子,太平间外多了一道脚步声,仿佛什么都知道,她扭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严柏,两两对视,她又对段浦生说道:“我和我哥一起上去,哥哥你放心吧。”

段浦生和严柏对上视线,严柏的眼神如木偶一般空洞,却在看到茉莉的时候勉强出现了一点人味,他们双方互相点了点头,外面一片亮意,他目送严柏带着茉莉上去休息。

在两人离开之后,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镜子碎片,迟疑之下,他遵从自己的感觉,对闻一鸣闻一帆兄弟说道:“你们也一起上去,随时查看茉莉的状态,好好保护好自己。”

“嗯?”闻一鸣愣了一下,随即将手里备着的手电筒递给段浦生,他拉着他弟立马应道,“好。”

太平间就剩下了段浦生一人,他握紧手里的手电筒往破裂的镜面照去,里面空无一人,摸索着镜面的裂痕是自发形成而非外力导致。

他将水流关小往排水槽照了照,上面先是飘浮着一些碎肉,随水流减小,各种器官上涌,血水咕咚几声,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抓起那些碎肉往水底扯,他抓起那只手往上拉,浮肿的白肉重见天日,只一瞬间的事情,手心黏腻成了一截细长的白骨。。

无果,段浦生往四周照了照,绕着太平间走了一圈,

看向无声滑开的太平间大门,任凭浓重的消毒水也无法盖过那阵如同桥车经过凸起马路重叠的废气腥臭味,里面冷气开得很低,直接搜刮三人激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段浦生又是没找到开关,只能打开手电筒浅浅看了一圈太平间的样子,除却正中央放置的一台不锈钢解剖台和一辆推车,便是整面停在靠墙的一排冰柜,无数个金属抽屉,侧面贴着的编号牌记录着里面死者的信息。

段浦生都看了一眼,发现部分编号牌的不同,突兀的一到七编号极大的缩小了范围。他打开一台台长条抽屉,拉开黑色裹尸袋的拉链,仔细观察那一具具尸体,男女老少,受伤的部位很多,面容完好的观察面容,再是手臂,最后是手。

他再次打开一台长条抽屉,里面的裹尸袋已经被打开,胸口空了一大块,他愣了一下,看向对方的手,这人的指甲修剪极短,右手中指和无名指第一关节有老茧,且右手拇指根部的肌肉较左侧肥大。

段浦生可以肯定这是一名医生,他侧头去看侧面贴着的编号牌,上面写了这位死者的名字:罗雨。

他喃喃:“你的心脏去哪了?”

就在此时,外面的灯开始闪烁不停,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叠着一个出现,他握着手电筒往外面照去,那些标本里面的人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段浦生正准备从人群中冲出去,却发现他们对段浦生的存在爱答不理,都在寻着来时的路走向三层。

他犹豫了一下,跟在这些人的后面,手术室的灯一直没有暗下,每隔一段时间鲜血滋在玻璃面,里面惊恐的面孔直贴着观察窗,他们经过漠然的打开手术室的门将觉得能够解脱的医生或者护士随手裁决,他们拿着纱布僵硬的移动身躯开始打扫玻璃面上的血痕。

导诊台上数不清的记名单,依然只有一位护士站在那儿写材料。

门口也空无一人,病房楼只有长廊的灯亮着,病房如同镜中看到的那样黑乎乎一片,里面都是一双双反光贪婪的眼珠。到处弥漫着一股令人恐惧的腥臭味。

好几道阴冷的视线聚焦在他身后,他往后看去,一群没有骨架的器官人从四面八方向他这边冲来,区别于那些标本人,器官人具有很强烈的目的性和攻击性,依照他们的穿着,很多都是里面病人的家属。

“我的心脏呢,我的心脏去哪了!”

电梯哐当又在一层一层下坠,停在这层,电梯门开,他们冲上去吃了一轮又一轮,残渣顺着电梯开始下一层的下坠。

段浦生等了两次,里面的食物只多不少,他往天花板看去脚步不停直往楼上走,安全通道依旧是安全的,他一层一层的探去,在第九层停留了一些时间,这里的器官人依旧很多,病房里沉睡的人基本上都活了过来,除了两间病房。

他寻找机会走到那两间病房的门口,看了一眼信息发现正是乔飞燕和董南归的病房。

楼上传来熟悉的尖叫声,段浦生脸色一变急忙往楼上跑去,闻一鸣和闻一帆刚从人群中挣脱出来,看到段浦生的那一刻,闻一鸣着急道:“哥,不好了,我们和茉莉他们失散了。”

“我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段浦生匆匆检查了一下闻一鸣和闻一帆的情况,确认安全后,他迅速冷静下来,带着闻一鸣和闻一帆往九层跑,他们没打开乔飞燕的病房,继而尝试董南归的,打开后他们躲进了乌黑一片的寂静。

走廊的灯也被熄灭,外面沉寂了很久,整条走廊只有病房内沉重的呼吸声,突然走廊里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很少有人敢透过狭小的观察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段浦生从窗口往外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个人影往这边走来,面容模糊,走路的姿势别扭,一顿一顿的走着,最后在他们的病房门口停留,开始急促的敲着门。

“哥哥。”

茉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血染透,虚弱的要过好久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她低着头,僵硬抬着手不断的敲门,露出的手腕有不少裂缝,鲜血从她身上的裂缝流了一地。

段浦生凝视了很久,轻声喊了句:“严以茉。”

“哥哥……”

茉莉重复了一句,用力划病房的门,沉默了一两秒,喊起病房里其他人的名字:“闻一鸣,闻一帆。”

段浦生拦住两人,他告诉闻一鸣和闻一帆:“茉莉和主宰交易了。”

“是茉莉。”闻一鸣激动道,他直接打开病房门,却被扑过来掐住他的脖颈,他不解的看着他面前的茉莉,迷茫问,“茉莉?”

凌乱垂下来的黑发,满含红泪却冷漠的眼瞳,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直往人窒息用力,但似乎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限制,下一秒她被弹到了一边。

三人急忙冲了出去查看茉莉的情况,段浦生扶住茉莉的头,在对方挣扎的几个瞬间找到了真正的茉莉,但那是短暂的,不稳定的。

茉莉咳嗽了好久,吐出了不少血沫,她平静看着三人,不同于茉莉声音的人开始真正出来:“我的心脏不见了,你们的心脏给我好吗?”

闻一鸣脖颈一圈红印,他愣了一下,重复了一句:“你的心脏?”

它直接穿过身体的胸口,手里热乎乎的一团肉,里面跳动着一颗年轻的心脏,两道痛苦的声音交杂。

“我的心脏不见了,你让我痛苦,我也让你难受!”

“你找不到的,因为你的心脏被我藏起来了。”茉莉的声音出现了,轻飘飘的像是很快就要消失了,“我不容许有任何失误的地方,我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回家。”

闻一鸣瞪大眼睛,他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我知道你的心脏在哪,我给你拿来,你不要伤害她!”说完,他穿梭人群逆流而行,跑得飞快,焦急,深怕赶不上时间。

他跑到106病房,打开了茉莉位置的柜子,木偶留着血泪在他碰触的下一秒立刻散架,他抖着手打开木偶的心房,里面正放着一颗滚烫且激烈跳动着的心脏。

它的痛苦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动作突然停住,继而撇过视线,拧眉从病服口袋里抽出一角镜子碎片,没有丝毫迟疑用力往脖颈划去,滚烫的鲜血从脖颈飞溅,烫得人跳进了岩浆,在烈日里接受烧灼。

“茉莉!”段浦生措不及防看到茉莉的举动,他急忙让闻一帆捂住茉莉的脖颈,随后去找了纱布缠上止血,可周围的一切开始碎裂,他们的行动于事无补。

茉莉抬头看向跑来的闻一帆,她僵硬的扯开一抹笑容,企图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好些,可她实在很困,靠在墙边眼神逐渐失焦。

“我就不该让你看见我放木偶的过程,不过,还是我的速度比较快。”

“它可以重来一次,就可以重来第二次。”闻一鸣拿出自己的身份牌塞入茉莉的手心,他着急道,“让一切,重新来过。”

茉莉摇了摇头,她屈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角,最后说了一句:“秘密,保密。”

“幸好你们不在,要是都在,我肯定不敢的。”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秘密只属于一个人,一旦有加入者,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我本来就是个不听话的小孩。”

茉莉从混沌中苏醒过来,下坠的电梯和不断碎裂的医院让她格外清醒,她颤着眸子往这一层大开的电梯看去,里面对抗的两人有一口气没一口气的陷入昏迷。

电梯门合上,茉莉呆愣在原地,沉默了良久,她突然拿出在海鲁斯收获的献祭牌,看了许久,喃喃:“我愿意献祭我的灵魂让一切重新开始。”

强烈的愿望吸引了它的出现,闻到灵魂的香味,它不必用虚无缥缈的愿望蛊惑这个女孩,干脆利落的完成了交易。

严柏一直守在坐在茉莉的身边,如同一个标准的NPC僵硬的给头发凌乱的茉莉重新扎了辫子。

“你不是我哥哥。”

严柏愣了一下,看着茉莉的脸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又摇摇头:“茉莉,妹妹。”

茉莉疑惑的转头看这个严柏,她不明白这个严柏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严柏笑了笑,重复他原来的话:“茉莉,妹妹。”

茉莉不说话了,难受地靠在墙壁上忍受身体的疼痛,笑着重复一句又一句:“哥哥,哥哥,哥。”

幸运之下的牺牲,会是另一个世界的重生。

严柏守在门口,茉莉和主宰谈判:“我可以和你交换,我所有的一切让你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严柏剖开心脏在段浦生他们到来之前藏了起来,茉莉擦去嘴角的血勉强装成正常人。

“请原谅我。”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刺眼的白光,陌生的环境反复交换重叠,不同的人在身边走走停停,家人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又越来越近,孤身一人的恐慌不断像巨浪涌来,不待她呼救,便捂住了口鼻拖入深海。

“哥,我走了。”

“哥,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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