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了,教学楼里有行政人员开始上班,也放开了让新生进楼里参观,熟悉下场景。
“牧航, Do you know which classroom you're in?”(你知道你在哪个课室吗?)
牧航轻咬着吸管,自从周子濯会念他名字后,就每句话前都要叫他一声,还中英夹着来。明明昨天的时候还“Hi”“Hey”“Hang”那个“Hang”还给他别扭的喊成“Heng”“Heng”“Heng”,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闹别扭撒娇。
牧航吸了口拿铁,慢半拍地用英文说道:“等一等,我看看。”
牧航点开手机邮箱,翻找着邮件。
周子濯这个急性子,非要凑着脑袋一块去看他的邮件,两个人离得很近,从远处看来就是头贴着头。他嘴里还用英文嚷嚷着:“这里,这个。喔 098A.”
周子濯觉得这个教室号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以为是去年大二当语言班助教的时候带的班,但去到教室的时候,看是个小型阶梯教室,就知道不是去年的教室,但又想不起来了,就没再深究。
周子濯站在教室门口拿着牧航的手机看他的课表,连着5天早八的课,其中还有1天下午还要赶回主校区上大课。这课表的时间让他眉头紧皱。
牧航自顾自的在教室里头逛,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应该也是新生和陪同的人,有亚洲面孔,也有一个看着像非洲的。
牧航坐在最后一排靠近门口的边边位,想着开学后就在这些角落位置待着,尽量不显眼不容易被叫。
有位亚洲面孔的人走到面前,用不确定的语气小声地问:“你是中国人吗?”
牧航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是位白白净净带着眼镜的男生。牧航点头,主动问好:“你好”
估计是同乡见同乡,两眼泪汪汪,那人明显激动了起来,“你也是来上预科吗?方便加个好友吗?”
牧航点头,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摸摸了个空,才想起手机在周子濯手上,只能抱歉地说:“下次见面再加吧,我今天没带手机。”
“啊,这样”那人先是失落了下,然后又想是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笔和纸,写下一串号码递给了牧航,边说着:“这是我的微信号,你回去加一下我吧。之后一块学习一块玩啊。”
牧航看着手上的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将手里的纸塞进口袋里。
这位哥是个自来熟的,也不管牧航理没理他,自顾自地说着:“我叫林放则。你是一个人来看学校吗?”
“不是,我是跟..我哥哥来的。”本来是想说舍友的,但是好像舍友又显得过于生疏,最后还是说了更亲近的关系。
牧航朝周子濯的方向指了指,周子濯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和动作,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目光,朝牧航看来,挥了两下手,简单的隔空打了个招呼。
林放则还想再多说点什么,牧航直接打断他:“我哥叫我了,开学再聊。”
他不喜欢跟陌生人过分闲聊,连在熟人面前也话很少,他直接借着周子濯的招手逃脱了这场尬聊。
牧航刚走到周子濯的身边,就被他揽着肩膀,手机屏幕递到眼前,一根小麦肤色的手指在他的屏幕上点着,耳边响起慵懒的美音:“你会开车吗?”
牧航看着课表,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轻轻扭了扭头,表示自己不会。
这下周子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从家里开车过来就要半小时了,不会开车坐公交的话且不是要1个小时,再过段时间下雪,车半小时一班,这得多早就要出门啊。
周子濯下意识想摸自己的手机对课表,摸到手机的时候又想起,自己选完课的时候忘记截图了,只能晚点回家用电脑看了。
两人在楼里逛完,往外走的时候,牧航也想到了来学校的路程是个问题,他伸手扯了扯周子濯的衣角。
周子濯感觉衣服被一股力量拉扯,低头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指骨分明,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牧航磕磕巴巴地问:“Can you show me how to take the bus from home to school?”(你能教我怎么从家里坐公交车到学校吗?)
周子濯扯着他的手腕将他往前带,不让他自己走在后面,嘴里轻松地说着:“Sure, why not?”(当然可以)
周子濯在看地图,不知道在找什么。两个人就沉默的一路往前走,一不说话,牧航的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来,生理性盐水逼出眼眶,他伸手抹去泪水,眼睛红红的。
周子濯像是锁定了某家店,往前走了几步,余光瞥见身旁又没了人影,他的手往后伸,摸到牧航的手腕后,带着他一路往前走。
周子濯扭头看了眼牧航,见他无精打采的,眼睛还红红的,知道他困到极致了。周子濯也想放他回去睡觉,但是倒时差这事吧,不狠下心来忍一忍困意,天天日夜颠倒的,永远都倒不过来。现在玩一下午,晚上回家倒头就睡到天亮,时差就倒过来了。
牧航困到连思考都慢半拍,也忘了要挣脱开周子濯的手,还觉得这样被拖着往前走也挺好的,也不用怕自己走丢了。
牧航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他左拐右转的,进了一家冰激凌店。
在排队的时候,牧航困得又连打了几个哈欠,盯着周子濯的宽厚结实的肩背,心想靠着应该怪舒服的。这么想也这么做了,额头靠了过去,抵着他的肩胛骨,嘴里小声嘀咕着:“靠一会,就一会。”
周子濯没听清牧航说的什么,偏头侧耳听,没再听到他说话,耳朵却触碰到他柔软的头发。耳畔被他的发丝轻轻扫过,带来一阵酥痒,下意识抬手揉耳垂,却被揉的越发鲜红欲滴。
周子濯单手拿着两个冰激凌三明治,另一只手还得护着这个小尾巴。
两人站在门口吃冰激凌,牧航舔了舔上头的焦糖,他不敢大口啃冰激凌,牙敏感会哆嗦。
周子濯看见他伸出粉色的小舌头,慢慢舔着,像只小猫一样。自己大口大口炫着冰激凌,吃完也没催促他,等他慢慢舔着。周子濯就时不时看看他,又挪开视线看看路上的车水马龙,当然大多时间都是停留在牧航身上。
牧航的样子长得很清秀干净,线条柔和,长相不张扬却格外耐看。大多时候他都很安静,话也很少,很多时候都是在倾听。有时候要站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才能逼他多说几句话。
周子濯看看了表,才3点多,心里盘算着再带牧航去一个地方,就回主校区参观,然后就放他回家睡觉。
吃了点冰的东西,牧航回过神了一点,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周子濯的安排。
看周子濯要抬腿走了,牧航很自觉的将手朝他方向抬了抬。周子濯也很自然而然的牵起他的手腕,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牧航也不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反正走到哪就是哪,估计周子濯把他卖了,他还傻愣愣地给人数钱。
穿过很多条街,终于到达一条隐藏在市中心的街,周子濯紧了紧撰着牧航手腕的手,带着他往前走了一小段。
越往前,牧航的瞳孔逐渐放大,他想自己应该永远不会忘掉今日所见的这一幕。
两边街道遍地的流浪汉,脏,乱。扎堆在一块吸大麻的,超市的购物车上放满了一个个黑色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有的住在破旧的帐篷里,有的直接睡在大街。很多看着不太正常的,走路姿势摇摇晃晃的,嘴里说话都不利索的。这一整条街都被流浪汉占领了,沦陷了。街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走着走着就会看见有人的排泄物。
周子濯没有继续带着他往前走,而是回到街口处。周子濯依旧是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脸,还轻轻挑动他的眼角和眼皮,让他的眼睛睁的更大了些。
周子濯收起了平日的笑脸,略微严肃的对牧航说:“Don't Come here. Remember that.”(记住,不要来这里)
牧航还沉浸在刚刚见到的一幕,整个人还没缓过来,他从来没想过在发达国家能够看着这一幕。后怕,震惊,恶心,胃里一阵翻腾,喉咙发紧,几乎要作呕。
牧航看向周子濯紧绷的神情和严肃的语气,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不想也不敢再踏入这里一步,不想再看一眼刚刚的场景。他郑重地朝周子濯点了点头,承诺到:“I promise.”(我保证)
周子濯还是没轻易放过他,拉着他站在路牌下,指着头顶的牌子,给他念了一遍街道名:“Hasding St”,念完还让牧航跟读一遍。
牧航没去看头顶的路牌,直视着周子濯的眼睛,跟读了一次:“Hasding St.”
看见牧航乖乖听话,周子濯心满意足,正准备回去取车回学校。千钧一发之际,周子濯身后有个流浪汉骑着破自行车,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