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有解药!”谢随心谋一出,高声道。
“解药?”众兵将闻言皆是一愣,手中握紧的兵器都随之松了一分。
连江着也是一时满脸诧异,没反应过来,不过因得多年默契,江着心中质疑却又机智的收收脸,在众人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时,早已佯装成神情自若,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他可不要给兄弟谢随拖后腿。
顾宁真却是冷哼一声,他如今连谢随的一个字都不信,狗屁解药,制枪挥剑便欲杀谢随。
“什么解药?交出来!”一名怕死的士兵此时突然出声喊道。
听到喊话,众人顿时惶恐不安,争相挡住了自家主将顾宁真,现下没人敢对谢随轻举妄动。
毕竟刚才所见,谢随冒似真要杀了主将的样子,既敢杀主将,那他们也是一视同仁了,断不会另当别论放过他们。
“三日前诸位喝的酒水,我暗自亲手下了心毒,所以近日诸位时常会感心慌,无力,焦躁,甚至呕吐。”谢随脸色平淡,泰然自若开口道。
好险,好险,顾老贼加一群兵将,三步之内,又无处动身,他自是打不过的。
这些症状对突遭敌军碾压抗衡的士兵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不过逢谢随如此镇定一说,众人难保不心生存疑。
谢随平日总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如今却这般正正出言,后卫孙长健不免心慌,他的确有这些症状,只是心毒是什么毒?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不过有解药就好,孙长健快声道“谢副将,赶快把解药交出来吧,兴许还能带功赎罪呢。”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孙长健摸了下鼻子,他扪心自问有些心虚。
“你们心智竟还不胜三岁孩童,一个个又如此贪生怕死,怎敌敌军11万兵将!”顾宁真颇为愤怒,破口大骂,他怎么养了这些蠢猪!败军蠢猪。
顾宁真气急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士兵,那名士兵到底还未出声喊痛,便见顾宁真挥剑斩了后卫孙长健,一时脸无血色,苍白异常。
孙长健来不及反应,便已是人头落地,血溅当场了。
众人皆震。
谢随着实有些瞠目结舌,这家伙莫不是自寻死路吗?如今俩军交战,主将任斩手下将士,不是罔顾信任,惹人怒反吗?
果然,后卫营的将士反了,大喊着不管了,要为自己领将报仇血恨。
前锋营的领将是一向善待他们,称兄道弟,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他们的江着,而顾将军却是因一己之私,草芥人命,滥杀无辜的什么东西。
因此如今不听到江着的吩咐,他们自是不愿轻举妄动的,单单冷眼相观,心中愤恨,这样的将领咋不早点死呢?
见顾宁真着实杀红了眼,谢随握枪甚怒,迎面出枪,护在后卫营士兵身前,在落败之时被迫用上了怒骂枪。
枪法炉火纯青,顾宁真节节败退,他此生最恨怒马枪,也最不敌怒马枪,何况他手中的武器还是剑呢?
剑被打掉,手也折断了,顾宁真双目震惊,胆战心惊,被枪抵了咽喉,仍不死心问道“你,你怎么会用怒马枪?”
“偶有一故人所教,因此才改名姓谢。”谢随眼里划过一丝苦痛,而后淡淡解释道。
不用多想,谢随是在掩饰身份。
顾宁真闻言却是冷笑,炉火纯青岂是十年之功,他倒底眼拙没认出谢煊之子。
此刻众将士却是一齐跪地,声音整齐划一高声喊道“贺迎谢将,重塑谢军,此战必胜!此战必胜!”
谢军颓废多年,见谢府血脉竟有幸存,又文韬武略,护兵如子,一时热血沸腾,有如当年壮志。
张温此时从震惊诧异欣喜中缓过神来,眼含热泪,笑容可掬,豁然欣慰,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是故人之子,谁信谢随的满嘴胡话。
随后便跪地正声道“愿主上亲领谢军,南关此战,主上必胜!”
“必胜!必胜!”
江着的脸上如今是再盖不住惊讶之色了,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神来,他终是明白谢随为何要护张温了,原来谢随竟是威名远扬,战无不胜的谢将谢煊独子,真是可惊可叹,自己怎么现在才发现?
等等,那自己学的不就是怒马枪吗?这个传说中一人一枪一马可敌千军的枪法!江着顿时如获珍宝,尽显激动。
谢陈却是心中一叹,筹谋多年,第一步便走错了,原听张温梦中骂语,心中起疑,想逼顾宁真就犯,却没想到将自己自报家门,当真愚蠢至极。
“前卫军,将顾宁真佞徒拿下!”张温硬声喊道。
“是!张副将!”
顾宁真闭眼只待束手就擒,他是知晓谢煊在大曜军中的威信,就是天子也比不过,这也是自己多年防备忌惮张温的原因,也正因此,所以当年谢煊才会在没有天子之令下,先行答应北军求和,而众将士紧听其令,毫无异决。
帐外,谢随懒懒靠着木堆站在张温身旁,目光落在前方正熊熊燃烧,噼啪作响的火柴上,不知在想什么。
张温抬眼认真看了又看谢随,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擦了下泪水,红着眼眶欣慰道“你与夫人长得相像,不过不熟悉不仔细的人却是看不出的,倒是眉眼良善温和的气质与谢侯有那么一分相似,若是谢侯能见小世子你拔萃成这般,定是甚感欣慰的。”
张温顿了下,哽咽一声继续道“不过谢侯与夫人向来只希望小世子健康平安,因此原先曾欣喜的同我讲起,待你行冠礼之时便为你取表字为陈周,愿你传承护国护民护军之志,稳重宽厚,一生周全快乐。”
说着这些,张温便泪如雨下,思念谢侯,还好,世子如今已算为谢侯报仇,他也是开心欣慰的。
谢随向来不善宽慰他人,少时亦常见张叔伯心软善泪,那时自己好像总在张叔伯身旁闷声练枪,默默陪着。
如今谢随亦是默不作声,在身旁陪着张叔伯,见张叔伯心情好些,方才开口询问起心中多年困惑,声音沙哑沉闷道“张叔伯,父亲当年为何会被蒙上通敌叛国的污名?”
江州无人敢提及朝廷罪臣,除了张温无意中的梦语,他自是一无所知。
张温闻言长长叹息一声,虽说顾宁真已待回京斩首,可心中还是痛恨佞臣多奸,谢府上下无辜枉死。
回首当年之事,张温痛心疾首道“当年北军求和,契约百年,却要求谢军撤出功得的北和国土。主上不忍将士再浴血战场,家国百姓无辜承受失去亲人之苦,于是不待天子谕旨,签下了那份契约书。”
张温顿了顿,眼里尽是难忍不甘,却又无奈哭诉道“可谁也没想到,北和送了俩份快慢不一的契约书,第一份快的要求谢侯撤兵,第二份迟上一月却是亲奉疆土求和,天子手中的便是那第二份,显而易见是北和设计,可此计周全全赖顾宁真所赐,他特意派人拦住谢侯送往京中的密件,因此谢侯才迟迟没有等来天子下令,签下百年契约,这封契约最后在谢侯退兵回京时不甚遭顾宁真毒手设计烧毁,而同时北和弃信违义,死口咬定只认亲手写下过一份契约,便是那第二份契约,又唾骂谢侯因自身脱罪强行污蔑北和,契约作废,若想重拾信盟,以谢侯全府性命相偿。因此佞臣勾结,颠倒是非,引得群臣连奏谢侯通敌叛国,枉送国土,求天子明察秋毫,法不阿贵,大义灭亲,株连九族。”
谢随霎时眼里仇恨四起,迎着火光,抬手握枪,指尖泛白掐入血肉,可此时悄然天光微亮,不能误军,谢随闭了闭眼,吞下血泪,强压下恨意道“张叔伯,这些年辛苦了,当下可愿随我去平了南关战事?”
他此时身后还有家国百姓,不该画地为牢,痛守过往。
谢随又闭了闭眼,任这一时泪水放纵,这应当也是父亲不想看到的。
而后想起什么,面上一冷又接着问道“张副将为敌军献仁,可顾念家国百姓?”
军中难免会有敌军细作,当时他派江着暗中留意,才逮到了张温鬼鬼祟祟绑信放鸽。
鸽子射下,竟是传出军情的信鸽,他知道时,难以置信,一度认为有误。直到亲眼看见被押着的张温,那个少时看护自己长大的张叔伯,父亲的亲兵张温。
谢随心中不忍,但还是派人绑下了张温。
张温闻言一怔,他自认谢军骄勇善战,萧琰的兵是敌不过万分的,却没考虑到谢军多亡一人如何?
这些士兵其实都是压下心中怕意,穿上铠甲保家卫国的孩子,怎么能因他一己之私无辜牺牲呢?
“张叔伯,我知谢军战无不胜,亦知血仇刻骨铭心,可谢军亦是百姓不该做为赌注”谢随心中一叹,缓声道。
见谢随沉默失望的样子,张温更觉自惭形愧,他不知为何会被仇恨一时蒙了心,意志不清,做了此等错事,将士最该护的便是百姓,他竟拿百姓报仇雪恨,当初谢侯宁肯赴死就是为了百姓呀。
张温自觉无脸苟活于世,踌躇一二,欲寻地自刎时。
便听谢随忽然肃声道“张副将,我给你五千骑兵,奉命运送粮草,确保粮草准时无误到达军营。”
“是,将军。”张温一怔,抬手领命。
谢随这是在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张叔伯,左权派有将近一万人,此重任亦是血任”,谢随眼中担忧,认真提醒,又抬手行礼温声道“陈周等张叔伯得胜归来,一同回家。”
粮草安全便是后备无忧,当年父亲最信任的便是张叔伯,他如今亦是将后背托付给了张叔伯,亦等他平安归家。
张温心中一热,眼鼻一酸,重重点头道“好,到时凯旋,叔伯和你一块回家。”
谢随温润一笑,点头应声,遂看着张温领兵离开,目光渐远。
他原先打算今日与左权交锋,可现下偷偷派去的人马恐怕还未得手,需再等上几日。
如今天光大已是亮,不见明星,谢随抬脚快步回帐逼顾宁真以顾军名义写下,五日后,南关城门,左权可敢应战?
谢随抬手盖好章,随后便派人将此战书送去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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