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其实一直看不透燕明洵这个人。
寡淡薄情的皮囊之下到底能有多少真心？
温卿不敢赌。
习惯了呼风唤雨的小少爷大概是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栽了跟头，一时的意气用事又能坚持多久？
温卿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能陪燕明洵玩这场暧昧拉扯的游戏，只是太冒险了，先动心的人总是输得彻底。
对顾清城他是问心有愧，对池野他是推拒不得，偏偏他与燕明洵是早断得干干净净的，怎么还突然有了些死灰复燃的迹象？
温卿向来自认清醒，此时竟也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留在了当年的那场戏里？
他们两个都是掐着风筝线的人，是刀尖跳舞的猎人，是势均力敌的敌人。
谁也不愿意先向对方俯首称臣。
“可我爱好多人，多你一个也没所谓。”
温卿低着头将那枚尾戒戴在手上，语气满不在乎。
燕明洵垂着眼，竟也没有当场发作，他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只轻声说了一句：“记得要选我。”
没头没尾的话令人摸不着头脑，温卿抬头皱了皱眉目光疑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后面姗姗来迟的两人给打断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
顾清城径直走向温卿，先是牵住他的手，皱了皱眉：“手这么凉，怎么还站在这里吹风。”
温卿在燕明洵如有实质一般的阴冷视线下不无尴尬地抽回手：“没事。”
最是善解人意的顾清城此时却像是读不懂空气一般，指尖又抚上了温卿的后颈：“还不舒服吗？”
温卿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用手捂着后颈，抑制贴下那个破皮渗血的牙印还在隐隐发烫。
他生硬且慌乱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冷了：“走吧，我们赶紧进去。”
*
节目组很阔气地租了一栋独栋别墅，前庭后院还带露天游泳池。
房间分配得也很顺利，温卿挑了独在二楼带小阳台的房间，其余三人在楼下怎么剑拔弩张咬成一团那都不是他顾得上的了。
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为了不让对方占上便宜，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池野委委屈屈的视线黏在他身上。
温卿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四个人又逛了一圈，发现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等会儿吃什么？”
温卿真情实感地发问。
池野凑了过来：“点外卖吧，哥哥想吃什么？”
顾清城也走到他面前，说：“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只有燕明洵盯着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想吃面。”
温卿愣了一下，“噗嗤”一下笑了：“你倒是会使唤人。”
他没下过几次厨，少有的几次都是在燕明洵面前。
都怪当年那个寒酸剧组的盒饭实在太难吃，他们只能自己自力更生。
温卿没有什么下厨经验，少有会做的几样因为闲得无聊才和顾清城学的。
他学得并不好，每次都在把厨房搞得鸡飞狗跳之后对自己做的东西嫌弃的不行，又缠着顾清城为自己再做一份。
所以他也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燕明洵也会愿意和他共享一碗没滋没味的面汤。
不过当时的两个人窝在车里，车外是冬日凌冽的风雨呼啸而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比唇齿相依的时候还要近，恍惚间就有了动心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罢了。
思绪拉扯回到现实，温卿摇了摇头，用玩笑的语气：“总不能我们一起的第一顿饭就吃泡面吧？”
最后还是点了外卖。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温卿打开电视随手点了个电影播放。
“你配恐怖片下饭？”
燕明洵讶异地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好笑。
温卿从沙发底捞出一包薯片，正忙着查看生产日期，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付了一句：“我最近接了个悬疑片，看点恐怖电影找找灵感。”
顾清城在一旁幽幽开口：“还记得你小时候怕黑，睡觉的时候都不敢关灯。”
“人总是会变的嘛。”
温卿依旧低着头鼓捣那包薯片，顺手将遥控器递给他：“随便点的，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个吧。”
“换一个？”
顾清城喃喃重复了一遍他对话，又笑着摇了摇头：“我没关系，卿卿喜欢就好。”
温卿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话中有话。
嘴里的薯片瞬间不香，他咳嗽了一声，起身逃离现场：“我去喝口水。”
他刚一离开，剩下的三人之间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燕明洵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盯着顾清城的眼神锋利的像只护食的狼。
顾清城也不遑多让的回应着他的视线。
打破僵局的是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池野。
他咬着一支棒棒糖，挑着眉看着眼前两人，语气淡淡的：“不是说好了要合作吗？你们现在发疯哥哥可看不到。”
*
在吃饭休息的间隙，节目组的任务卡递了过来，这次温卿要选择的是第一次约会对象。
一下子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温卿没敢抬头，他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写下了池野的名字。
池野眼睛一亮，明显雀跃了起来。其他两位的表情就没有这么好看了。
顾清城依旧是笑着，语气藏不住的失落：“我会做好晚饭等你回来。”
燕明洵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这氛围也太奇怪了。
温卿第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参加这个节目。
“所以下午你想去哪儿？”
温卿和池野其实并没有单独约会过，但温卿想他总要比其他两位巴不得将他吞食入腹的大灰狼要好哄得多。
池野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甜：“去游乐场。”
果然是小朋友的喜好。
温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慢慢地嚼。
出门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池野的好心情。
温卿看着他围在自己身边打转，兴奋得像是尾巴都要摇出重影了，不由觉得好笑：“有这么开心？”
“当然。”
池野眉眼弯弯，像是翻着肚皮在主人手里开心得呼噜呼噜的小狗。
他盯着温卿的眼睛，语气很真诚：“哥哥选了我，我当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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