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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钦天监”

时衔青端着那杯微凉的茶,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陶坯杯壁上摩挲。堂内一时间只剩下钦天监平稳却隐约透出一丝仓促的讲道声,以及穹顶星轨灵光流转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低沉嗡鸣。那声音原本该让人心神宁静,专注于天道玄奥,此刻却只像是一种背景杂音,衬得眼下情景愈发荒诞。

柳厌低着头,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诡异僵持的局面,正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是笑,是震惊,还是二者皆有之?时衔青猜是前者居多,毕竟失窃的是他珍藏的美酒,而窃酒之人,竟是他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师尊的一个分身。这简直比山野精怪最爱传唱的荒诞戏文还要离奇。

钦天监的语调依旧平稳,引用的经文也依旧深奥,但时衔青敏锐地捕捉到,他重复了刚刚才讲过的一段关于“灵台澄明,不染外物”的释义。虽然措辞稍有变化,但核心意思分毫未改。

他在拖时间。或者说,他的心,根本不在讲道上。

这个认知让时衔青心头那股荒谬感再次翻涌上来,几乎要冲垮他强装出的镇定。他忍不住稍稍抬眼,目光再次精准地投向那银白袖袍遮掩之处。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实质,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探究,钦天监正在阐述“戒贪嗔痴”的话语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几乎像是呼吸间的自然停顿,但时衔青抓住了。他甚至看到对方置于膝上的左手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将那本就遮掩得严实的袖角,又往后挪了半分。

一种近乎大胆的念头窜上时衔青的心头。他忽然将手中的茶杯往身旁的小几上不轻不重地一放。

“嗒”的一声轻响,在空旷寂静的正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讲道声戛然而止。

钦天监抬起眼,那双深邃若古井的眸子看向他,带着询问的意味,依旧努力维持着淡漠威仪。

时衔青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摆出十足的诚恳与好学,甚至微微前倾了身体,语气恭敬地开口:“大人方才所讲‘灵台不染外物’,弟子愚钝,尚有一处不明。”

“……讲。”钦天监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弟子在想,”时衔青慢条斯理地说道,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对方那纹丝不动的宽大袖袍,“若修行之人,自身便携带着极易引人沉溺、乱人心神的‘外物’,又当如何真正做到‘灵台澄明’?譬如……呃,譬如一些能令人暂忘烦忧,却也极易滋生懈怠之心的……杯中之物?”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堂内空气彻底凝固了。

柳厌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看向时衔青的眼神充满了“你居然真的敢问出口”的震惊和一丝隐晦的钦佩。

钦天监端着茶杯的手彻底僵在了半空。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一瞬。他沉默着,那双能洞观星象、推演天机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游移,先是扫过时衔青那张写满“求知欲”的脸,然后又极快地从自己那罪证确凿的袖袍处掠过。

足足过了三息,他才缓缓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此问……涉及念力修为深浅。”他重新开口,声音比方才低沉了些许,似乎正在字斟句酌,“修为高深者,自有定力,不为外物所动。见酒是酒,亦见酒非酒。持而不饮,观其形色,嗅其醇香,亦可作为一种心境历练。至于修为未至者……”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柳厌,后者立刻正襟危坐,一脸肃然。

“……当远离诱惑,恪守清规,以免道心蒙尘。”他说完了,然后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用这个动作给这番牵强却硬是绕了一圈的解释画上一个句点。

持而不饮?心境历练?

时衔青看着他那自然无比的动作,差点没忍住当场嗤笑出来。这话骗骗刚入门的小弟子还差不多!哪有人把“历练心境”的玩意儿藏得这么严实,被发现了还下意识地往后藏的?

但他面上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敬服,长长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大人见解精辟,弟子受教了。如此说来,即便是绝世佳酿置于眼前,对大人这般修为而言,亦与清水无异了?”

钦天监端着茶杯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些。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淡淡道:“自然。”

话音落下的瞬间,或许是心神微荡,或许是那杯茶实在太满,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宽大袖袍的深处,极其突兀地、清晰地传来一声——

“咕噜”。

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正堂里,不啻于一道惊雷。

那明显是液体在狭小空间里晃动碰撞瓶壁的声响。

时衔青:“……”

柳厌:“……”

钦天监:“……”

空气死寂。连穹顶星轨的嗡鸣似乎都消失了。

钦天监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一抹极淡极快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耳根后方蔓延开来,迅速掠过脖颈,虽然很快又被强行压下,但那一瞬间的窘迫,根本无法完全掩饰。

他放下茶杯的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重一些。

时衔青死死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才勉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口的爆笑。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都在抽搐。老天爷!他看到了什么!师尊他……居然脸红了?!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但那可是师尊!修无情道的师尊!

柳厌已经彻底把头埋了下去,肩膀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尴尬到极致的沉默笼罩了一切。钦天监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们,只是垂着眼,盯着自己膝上那卷仿佛突然变得极其有趣的玉简,仿佛要从中看出花来。

时衔青觉得,再待下去,这位钦天监大人恐怕要动用权限直接引动星轨之力把他和柳厌扔出府邸了。

目的达到,震撼收货颇丰,见好就收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站起身,极其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人一席话,令弟子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今日叨扰已久,不敢再耽误大人清修,弟子等先行告退。”

柳厌如蒙大赦,几乎是从蒲团上弹起来的,跟着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告、告退!”

钦天监没有抬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下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嗯。”

得到这近乎驱赶的回应,时衔青和柳厌立刻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以一种近乎逃离的速度,快步走向那扇沉重的檀木门。

直到走出正堂,穿过庭院,重新站到钦天监府邸那朱红大门之外,被午后略显刺眼的阳光一照,两人才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魂未定,以及劫后余生般的……亢奋?

“你……你刚才……”柳厌先开了口,声音还带着点飘,“你居然敢那么问?!”

时衔青抬手抹了一把脸,感觉手心都是汗湿的。他咧了咧嘴,想笑,又觉得这事实在太过冲击,笑出来似乎都显得怪异:“我……我没忍住。”他顿了顿,回想起最后那声清晰的“咕噜”和那抹飞红,语气变得极其古怪,“师兄……你看到了吗?刚才……他……”

“看到了!”柳厌立刻接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闻的激动,“他脸红了!他绝对脸红了!还有那酒!就是从我这偷的‘醉桃夭’!那封泥上的桃花印是我独有的!绝不会错!”

激动之后,两人又同时陷入了一种茫然的沉默。

清风拂过街巷,带来远处市井的隐约喧嚣,真实的人间烟火气包裹而来,却冲不散两人心头的滔天巨浪。

他们刚刚,好像共同撞破了一个足以颠覆他们过往所有认知的秘密。

那个高高在上、冰冷淡漠、仿佛早已摒弃了所有人间情绪的师尊,他的一道分身,不仅偷酒喝,被当面戳穿后,还会窘迫,还会脸红,还会强装镇定地扯什么“持而不饮”、“心境历练”?

这简直比告诉他们魔尊改吃斋念佛了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所以……”良久,时衔青才喃喃开口,眼神飘忽,“师尊的无情道……到底修成了个什么?”他想起柳厌醉酒后的妖娆风情,再对比刚才钦天监那强撑的窘迫,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柳厌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他摸了摸下巴,桃花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以前只当师尊是块冰,现在看……这冰层下面,怕是藏着火山啊。”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时衔青,“你那青玉扣,还有我那白雀,都是师尊灵相所化……他化出这些带着自身气息的东西放在我们身边,是为了什么?监察?护佑?还是……”

还是别的什么?

时衔青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玄扇,冰凉的青玉扣贴着指尖。以往只觉得这是师尊所赐,珍贵无比,时刻佩戴,心中只有敬重。此刻再触摸,却忽然品出了一丝异样。

这不再是单纯的法器或信物。它沾染了师尊的气息,是师尊的一部分……一个会偷酒、会脸红、似乎并非全然“无情”的师尊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让他心绪纷乱。

“还有那位钦天监……”时衔青望向那紧闭的朱红大门,眼神深邃,“他在凡间,扮演着观测天机、辅佐王朝的角色。师尊为何要化这样一个分身?真的只是为了历练?还是……这凡尘俗世,有什么在吸引他?”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原本清晰的世界仿佛被打碎了重组,迷雾重重。

“不行,”柳厌忽然一拍手,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的‘醉桃夭’不能白丢!而且……我太好奇了!”

时衔青看向他:“你想怎么做?”

“盯着他!”柳厌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做坏事般的兴奋,“反正我们现在知道他是谁了。看看这位钦天监大人,平日里除了偷酒喝和装模作样,到底还在干些什么!说不定……能挖出师尊更多的‘小秘密’呢?”

这个提议大胆而冒险,甚至带着几分对师尊的大不敬。

但时衔青只是犹豫了一瞬,便重重点头。

“好!”

他的好奇心,以及某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撕开那层冰冷表象一探究竟的冲动,彻底压过了那点敬畏之心。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融入长街的人流之中。

只是他们的脚步不再像来时那般急躁,反而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如同狩猎般的节奏。目光偶尔交汇,都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是一种发现了惊天宝藏,并决心要将其彻底挖掘出来的兴奋与笃定。

高天之上的星辰或许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但某些关于“神明”的想象,已然坠入凡尘,沾上了浓墨重彩的、活色生香的烟火气。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钦天监府邸的正堂内,确认那两人已经走远,银白法袍的男人才缓缓抬起头。脸上那抹强撑的镇定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懊恼和尴尬。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险些误事。”

他垂眸,目光落在那瓶从袖中滑出、此刻正安静躺在他身侧的“醉桃夭”上,眼神复杂。半晌,他伸出手,指尖拂过那鲜红的桃花封泥,动作轻柔,带着一种与他方才言论截然不同的留恋。

最终,他还是轻轻拿起酒瓶,妥善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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