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低吟着拂过山岗,青草如波浪般簌簌摇曳,树枝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天地正在窃窃私语。九尾少女赤瞳中的慵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她瞳孔急剧收缩,妖异的红色光芒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般在眼底晕染开来,属于九尾天狐的庞大感知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铺展开去。
“天地……在回应你?”她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你身负灵根踏上仙途,以你这般诡谲的悟性和对天地规则的天然亲和,必会被那些名门正派视为异端,在你羽翼未丰时便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扼杀!倘若……倘若你将来有一丝一毫堕入邪道,”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不止是修士,这天下所有势力,哪怕追至天涯海角,也定要将你神魂俱灭,永绝后患!雨寒啊雨寒,”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痛惜,“明明安安分分做个凡人,平稳顺遂地度过一生,才是你最好的结局……为什么……你偏偏不愿呢?”
恍惚间,她忆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孩的情景。小小的叶雨寒蜷缩在花妖的庇护下,双目空洞无神,并非失明,而是她自出生起便不是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她与世界沟通的方式截然不同,她与天地通感,与花草低语,用心魂去触摸万物的呼吸。
她曾不解地问那守护孩子的花妖,为何执意要自己带走这个麻烦。花妖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宿命般的叹息:【是天地……不想让她死。】
九尾少女猛地抬头,望向飘渺峰最高处,那里云雾缭绕,被无数强横冰冷的禁制层层笼罩,是夜轻吟清修之地。当那位存在坐镇峰顶时,整座飘渺峰的一草一木、一息一动皆在其浩瀚神识笼罩之下。方才那阵虽微弱却精准引动天地灵气的异动,绝无可能瞒过她!
方才那阵奇异的天地共鸣,其源头正是飘渺峰顶。这感应极其隐晦,唯有修为臻至大乘期以上的绝顶人物方能隐约捕捉。遥远的洞天福地之中,几位古老存在缓缓睁开眼,旋即又了然闭上,心下暗忖:是银月长老又在推演天机了吧。
峰顶禁制内,夜轻吟静坐案前,案上摊开放着的,正是昨日从那个特殊匣子里取出的一本书册。她纤长如玉的手指拂过书页,最终停在其中一页上,指尖微顿,将其单独取出,放在了一旁。
翌日。晨曦再次眷顾桃树,夜轻吟立于其下,周身流淌着清冷光辉。
她指尖掐诀,灵力流转,面前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化为一面清澈剔透的水镜,镜面另一端映出的,竟是同样一棵桃树和一片悬崖,却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折叠的空间。
“雨寒,过来。”
夜轻吟的声音平静无波。叶雨寒依言走近。
“你想修炼,是吗。”夜轻吟注视着她,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叶雨寒心尖一颤,对上师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有隐瞒都无所遁形。
“……是的,师尊。”
“好,”夜轻吟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为师教你。”
叶雨寒怔住了,巨大的困惑涌上心头。师尊明明多次严令禁止她触碰任何修炼法门,为何今日……
夜轻吟看穿了她的迷茫,淡然道:“与其放任你自行摸索,直至某日行差踏错、走火入魔,不如由我这个师尊亲自来教。”
叶雨寒垂下眼睫,师尊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听话,私自感悟,师尊不怪我吗?”
“不怪。”
“那……师尊不问我,为何执意想修炼吗?”
“不问。”
叶雨寒心绪更乱了。不怪罪,不追问,这究竟是纵容到极致的溺爱,还是……某种心灰意冷的放弃?
夜轻吟并未容她深想,继续道:“你体质特殊,经脉与常人迥异,寻常功法于你无异于毒药。并非绝对不能修炼,而是世间难觅适合你的法门。如今,”她目光落在一旁那本孤零零的书册上,“我找到了。”
“什么?”叶雨寒难以置信地抬头。
“闭上眼睛。”夜轻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静心,凝神。为师教你,何谓真正的感知。”
叶雨寒依言闭上双眼,心湖却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忽然,一股清冷的气息靠近,带着熟悉的冷香。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双眼,隔绝了所有光线;另一只手则温柔却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额角触碰到一片细腻微凉的肌肤,是师尊的脸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师尊平稳悠长的呼吸轻轻扫过自己的鬓角,两人的身体靠得极近,衣袂相叠,体温隔着衣料隐隐传递,以至于她混乱的心跳声隆隆作响,几乎分不清那剧烈搏动的,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那一夜惊鸿一瞥的卷轴上,那些紧密相贴、呼吸交缠的女子身影,是否……也是这般感受?
“雨寒,”夜轻吟的声音低沉地响在耳畔,如同玉石轻叩,瞬间击碎了她所有不合时宜的遐思,“感受到了吗?”
感受?有的。
覆在眼上微凉柔软的掌心,相握手指传来的温热,鼻尖萦绕的淡淡桃香与冷香,随风轻扬、偶尔扫过颈侧的发丝……还有呢?
明明紧闭着双眼,眼前的黑暗却逐渐褪去,景象豁然开朗——她看见了云雾缭绕的青山翠谷,听见了潺潺流水与婉转鸟鸣,看见了师兄师姐们在桃树下嬉笑练剑的身影,也看见了师尊独自倚坐树下,执杯浅酌的孤寂侧影。
酒?画面倏忽流转,变成了幻焉那双蛊惑人心的紫瞳与诱人红唇,春楼里光影迷离、莺声燕语;又变成了幼年流浪时,记忆深处刀光剑影交织、仇家点燃的冲天烈焰,以及某个寒雨夜,破庙残垣里听来的、温暖有趣的故事;还有九尾狐叉着腰,一声声无奈又宠溺的“小祖宗”……无数画面飞速闪过,最终,一切归于纯粹的黑暗。
唯有一个小小的、懵懂的身影清晰起来——那是幼年的自己,歪着头,好奇地仰望着一个模糊却令人安心的高挑身影,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你喝的這個,好喝吗?”
夜轻吟缓缓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
“师尊,”叶雨寒缓缓睁开眼,长睫轻颤,仍有些失神地低着头,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师尊指尖的温度和触感,“我不明白……看这些,于修炼有何用处?”
“曾有一个人对我说,”夜轻吟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似乎穿透了时空,“不知天命,只看缘分。缘起之处,便可决定天命走向。”
“是谁……对师尊说的?”叶雨寒忍不住追问。
夜轻吟沉默了片刻,清冷的侧颜在桃花影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声音里染上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怅然:“一位……或许可称之为友人的……心悦之人吧。”
她收回目光,将案上那本单独放置的书册拿起,递到叶雨寒面前,“此书予你。多看看,若有不明之处,可来问为师。”
叶雨寒双手接过书册。她认出,这正是师尊从那个装满“荒唐”书卷的匣子里,单独取走的那一本。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略显古旧却保存完好的封面。首页一行清俊飘逸的字迹映入眼帘:【习此阵者,需先感知天地,万物皆备于心,方可得其门而入。】下方有一行略小的簪花小楷,写着:【赠夜姑娘清玩。】
“夜姑娘……是指师尊吗?”叶雨寒轻声问,抬头看向夜轻吟。
夜轻吟并未回答,只是示意她继续看下去。再往后翻,是一幅详尽无比的聚灵阵解析图,从如何引动灵气、绘制阵纹,到阵法成型后的诸般妙用,阐述得极为清晰透彻。
叶雨寒看得入神,不由点头,觉得其中道理讲得深入浅出,正合她意。然而目光落到最后一段注解时,却顿住了,那笔迹与赠言相同,带着几分戏谑写道:【然以上所述,皆乃寻常修士刻板之法,循规蹈矩,甚是乏味无趣。】
“……”
她继续翻阅。
后面写道:【天地有灵,非独人族。一花一草一木,皆有其性,有其情。真心相待,使之愉悦,自能引为臂助,为你所用。后续阵图,皆循此理,学一个,方能见下一个。叶姑娘,能领悟多少,且看你的造化与缘法了。】
“叶姑娘?”叶雨寒指尖抚过那三个字,心中疑窦丛生,“是笔误,写错了师尊的姓氏?还是……本就是写给我的?”
她怀着强烈的好奇翻向下一页。
这一页绘着的并非传统阵图,而是一个极其繁复精美、仿佛由无数花瓣缠绕构成的奇异图案,下方命名:【朝花阵】。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注释:【取悦吾心之作,别无他意,聊博一粲。】
再往后翻,书页却是一片空白,任她如何尝试也无法显现字迹。看来,必须先行掌握这“朝花阵”,方能得见后续内容。
叶雨寒凝神静气,依着书中所授心法,尝试调动周身那微弱却与天地无比亲和的气息,以指为笔,凌空缓缓勾画那繁复的花形阵图。随着她的动作,指尖流淌出肉眼难以察觉、却真实引动着周遭灵气的细微波动。一个仅有巴掌大小、流光溢彩的虚幻法阵在她指尖逐渐成型,悄然融入四周环境。
霎时间,无风自动,空中凭空涌现出无数桃花花瓣,缭绕着她翩翩飞舞,清香弥漫。
“这就是……感知天地,借万物之灵吗?”叶雨寒看着环绕周身的花雨,心中明悟,“阵法并非强行凝聚灵力,而是藏于天地运转之中,悄无声息,无影无形,故而难以察觉。”
她心念一动,再次翻开书册,果然,后续出现了新的内容。开篇却并非阵法,而是一个看似随意的问题:【鲜花赠美人,该赠与何人方不负此韶光?】问题下方绘制的也不再是阵法,而是一件法器的详细结构图,形似罗盘,分为可转动的内圈和固定的外圈,内圈标有十二枚玄奥符文,外圈则对应着二十四枚更复杂的字符。
“这法器……在何处?”叶雨寒蹙眉思索,目光扫过那个问题,幼年时的一幕蓦然跃入脑海:小小的自己总是踮着脚尖,将采来的最漂亮的花朵举到师尊面前,奶声奶气却又再认真不过地说:“喜欢的花花,要送给最喜欢的姐姐!”
桃树下,夜轻吟正执杯欲饮,几片桃花瓣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着,轻盈地飘落至她的杯沿、袖间。她动作微顿,清冷的目光看向小径尽头——小徒弟来了。
“师尊。”叶雨寒走到近前,轻声唤道。
“嗯。”夜轻吟放下酒杯,“是为那法器之事而来?”
她早已料到,那本书中第一个会让小徒弟感到困惑的,必定是法器的下落。
“是,但……”叶雨寒顿了顿,耳根悄然泛上一抹薄红,她自己却毫无所觉,只是望着缤纷落英中师尊清绝的身影,心头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弟子还有一事……”
漫天粉白的花瓣悠悠飘落,时光仿佛在此刻放缓。叶雨寒望着师尊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个被幻术制造、却又无比真实的“吻”的记忆倏地闯入脑海,带来一阵心悸般的酥麻。
自十岁以后,她谨守礼数,敬重师长,再不曾如幼时那般扑入师尊怀中撒娇耍赖。而师尊也总是那般,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目光深远难测。
唯有上一次,她被幻焉掳走受惊,师尊才那般急切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花雨之中,师徒二人相对而立,一时竟都沉默下来,唯有风声穿过桃枝,发出细微的呜咽。
最终还是夜轻吟率先打破了这片寂静,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法器,就在你的手上。”她起身,微凉的手指轻轻托起叶雨寒的左手腕,指尖在那条纤细的、缀着几颗看似普通银珠的手链上轻轻一抹。
一道微光亮起,手链上的一颗银珠表面流光溢彩,瞬间投射出一面光幕,其上的符文结构,与书中描绘的那件罗盘法器一般无二!
叶雨寒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这条手链,是师尊在她十岁生辰时,亲手为她戴上的……
自此,叶雨寒开始修炼之事,成了飘渺峰顶唯有师尊、她,以及九尾狐知晓的秘密。夜轻吟严令,绝不可告知第四人。
时光荏苒,苏白微、镜雪、乔承宇三人的修为相继遇到瓶颈,迟迟无法突破。夜轻吟下令,命她们封禁自身修为,下山历练,体悟凡尘,于烟火人间中寻找突破的契机。
九尾狐在山上被伺候得舒舒服服,才不肯跟着一起去凡间吃苦头,甩着尾巴溜回窝里继续打盹。
几人换上寻常的棉布衣衫,略作掩饰。乔承宇从山下马厩牵来几匹神骏的白马。苏白微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娴熟,她兴奋地环顾四周,笑道:“这还是咱们头一回不用修为,像普通人一样下山游历呢!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
镜雪也稳稳坐上马背,整理了一下缰绳,闻言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师妹,收敛些性子。我等此行是为入世历练,体验凡俗,你可莫要惹是生非。”
乔承宇在一旁沉稳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苏白微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知道啦!师姐你就会扫兴,我才不会呢!”
叶雨寒却有些怯生生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白马,眼中既有新奇也有一丝畏惧。她从未骑过马,更不知该如何驾驭,若是摔下来……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一旁静立的夜轻吟。
“我带你。”夜轻吟的声音淡淡响起。不等叶雨寒反应,一只手臂已揽住她的腰肢,足尖微一点地,两人便已轻盈地落在最前方那匹白马的背上,坐得极稳。
骏马在山道上驰骋,风声呼啸,夹杂着道路两旁竹林的清新气息,刮在脸上有些冷冽。但背后靠着的怀抱却温暖而坚实,熟悉的冷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耳边还有师兄师姐们偶尔的说笑和马蹄声。
叶雨寒微微侧过头,脸颊不经意擦过师尊的衣襟,心想,这一次凡间之行,或许真的会很有趣。
一行人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溪边停下休息。苏白微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夸张地呼出一口气:“呼,骑马可比御剑累多了!还是御剑又快又省力!”
镜雪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时辰,想到小师妹**凡胎需按时进食,便走到溪边,拔出腰间长剑。剑光几次轻点水面,几条肥美的鲜鱼便被精准地串在了削尖的树枝上。她熟练地生火烤鱼,很快香气便弥漫开来。
苏白微早已踢掉了鞋子,高高撩起裙摆,赤着脚丫踩进冰凉的溪水里,欢快地朝岸上招手:“师兄!小师妹!快下来玩呀!这水好凉快!”
见没人响应,她眼珠一转,弯腰掬起一捧水就泼向正在饮马的乔承宇。
乔承宇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也俯身撩水回敬。两人顿时在浅滩里笑闹着打起了水仗,水花四溅。
叶雨寒坐在溪边光滑的石头上,将手浸入清澈的流水中,感受着水流轻柔的阻力,看着水中嬉闹的二师兄和三师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三师姐还是这般活泼爱闹,而二师兄也总是纵着她。
“小师妹,来。”镜雪将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鱼肉递过来。
叶雨寒接过,小心地吹了吹气,咬了一口,眼睛微亮:“师姐的手艺真好!”
苏白微闻着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凑到镜雪身边,扯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师姐~我也想吃!好香啊!”
镜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修炼之人,早该辟谷,哪来这般重的口腹之欲。”
“可现在我们都封了修为,就是凡人嘛!”苏白微摇着镜雪的手臂,拖长了语调,软声哀求,“师姐~我的好师姐~天底下最好最漂亮的师姐~你就给我吃一口嘛,就一口!”
镜雪被她磨得没法,无奈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拿出一串烤鱼,递给她:“你呀,真是个长不大的小馋猫。”
“嘿嘿,就知道师姐最疼我了!”苏白微立刻眉开眼笑,接过烤鱼满足地啃起来。等她们抵达计划中的城镇时,天色已彻底暗下。连续问了几家客栈,竟皆已客满。
直到最后一家略显偏僻的客栈,掌柜的看着眼前这几位气质不凡的客人,满脸歉意:“真是对不住诸位客官,小店……就只剩三间上房了。各位姑娘若是不介意,或许可以……挤一挤?”
“再无其他房间了吗?”镜雪蹙眉确认。
“真的一间都没有了,这几日城里不知怎的,来往人格外多。”掌柜连连摆手。镜雪为难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夜轻吟。
夜轻吟目光扫过面露疲色的叶雨寒,淡然开口:“便要这三间。镜雪,你与苏白微一间。乔承宇独自一间。我与雨寒一间。”
安排既定,几人各自拿了钥匙回房。叶雨寒坐在床沿,忍不住掩口打了两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渗出些许生理性的泪花。
夜轻吟则坐在窗边的椅上,闭目养神,周身气息沉静。
“时辰不早,去睡吧。”夜轻吟并未睁眼,声音清淡地传来。
“啊?”叶雨寒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房内——只有一张宽敞的拔步床。
要……要和师尊同榻而眠?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修士无需寻常睡眠,打坐即可。”夜轻吟缓缓睁开眼,看向她,“你去睡便是。”
叶雨寒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暗自懊恼。是了,她怎么忘了,师尊和师兄师姐们早已辟谷,睡眠于他们并非必需,只是偶尔小憩罢了。需要规律作息、真正入睡的,只有自己这个凡人。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床边,脱下外衫,迅速钻进被子里,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她侧躺着,面向师尊的方向,能看见师尊闭目静坐的侧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看着看着,脸上热度不退反增,她猛地拉起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还是不妥,又鸵鸟似的把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蜷成一团。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听到一声极轻极淡的、几乎错觉的轻笑,然后是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飘过来:“盖得这般严实,也不怕闷着。”
被子里的叶雨寒脚趾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偷偷将被子拉下一点,露出后脑勺和通红的耳朵。那轻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让她连耳根都烫得厉害。
改文时惊觉:当年小小的老子写得好纯爱,现在写的老女人们,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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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凡心叩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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