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忱和温润回了道观,去给襄国夫人请安,见夫人正在教孟栀辨别药材。薛忱笑道:“难得见孟栀姑娘劳动脑筋学些什么。”
孟栀在夫人身边,不敢造次,没有回怼他,只暗暗向天翻个白眼。
倒是襄国夫人开口道:“难得见你如此多话。”
薛忱便垂眸不言。
夫人道:“我乏了,你们都下去罢。”
三人回到孟栀那间房,温润抱怨今日薛忱待田献铦太过无情,本以为孟栀会站在他这边,怎料孟栀凝神想一想,望着薛忱道:“他是有些怪。若单说让咱们把证据给他,也就罢了,为什么会问咱们在宫里有没有帮手?这明显是探咱们的底。”
温润道:“昨天你们俩,一个不认识的小郎君,一个遮着脸的姑娘,没交代自己是谁,就跟他说他义子被人分尸、是同昌公主的驸马做的,这无论是谁都会怀疑你们身份、怀疑你们背后另有高人指点吧?”
孟栀问:“如果他真的只是怀疑咱们,担心咱们害他们,为什么今天你们二人说 ‘算了’的时候,他又哭天喊地不放你们走?”
孟栀这么一说,薛忱先前总感觉仿佛有一层雾朦朦胧胧罩着的东西现了形,眼前豁然开朗。
薛忱转向温润,问他:“田献铦明明信不过咱们,却又非要留下咱们,他是想留着咱们做什么?”
两个人同时发问,温润招架不了,摆摆手:“都问我干啥?我哪儿知道哇?”
薛忱转而注视孟栀:“我觉得田令孜这个人不简单。恐怕是他在背后操纵田献铦。如果主意是田献铦自己拿的,他这样一个御前侍奉多年的老狐狸,不会在咱们面前露出这么大破绽。想必是田令孜连田献铦也蒙在鼓里,没有告诉他完整的计划,以致田献铦根本不知道他终极目的是什么,故而不能将戏演得天衣无缝。”
孟栀低头想了想,说:“有道理。”又抬眼看着薛忱:“你说,这两个姓田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薛忱道:“有没有可能把咱们卖给韦保衡?”
温润吓出一身冷汗:“不是、不至于吧?韦保衡杀了田大成,咱们提出帮他们报仇,他们反而要把咱们出卖给仇人?”又向薛忱道:“二郎,我知道你随我爹见过太多坏人,但咱们这次……是不是太以恶意揣测人了?”
“我确实有先以恶意揣测人心的毛病。”薛忱看向孟栀:“你觉得呢?昨天见到田献铦时,你感觉他是个怎样的人?”
孟栀道:“一个深不可测、好像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情感的人。如果说他要把咱们给卖了,不是没可能。”
温润道:“做内侍的人,在宫里当差久了,习惯不动声色,也正常吧?而且有人天生脸上没表情,就比方说二郎,二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嘛,心思全在肚子里。”
孟栀道:“二郎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他的情绪还是周身带着,你若仔细留心,还是可以感觉到。二郎虽然狗,但是有温度,不像田献铦,阴恻恻的,像蛇一样冰凉。”
薛忱起初听她这么说,心里一处柔软的角落仿佛被她轻轻戳了一下,听到后面孟栀又说他“狗”,好不容易嘴角漾起的一点微不可见的弧度生生僵在了那里。
孟栀倒没有想太多,继续说:“不过……他如果真把咱们卖给韦保衡,他能得到什么?明明他如果装作不知道田大成已死,反而更安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薛忱道:“或许他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以后他能够得到更大的回报。”
“什么回报?”孟栀问。
“目前还想不通。或许是权力。他是宦官,得了钱财也没处花,也不可能沉迷女色,大概只有权力能让他满足。”
“你目前的推论,我都同意。”孟栀说。
孟栀和薛忱你一句我一句,一来一回,将田氏父子的行为动机梳理完了,听得温润一愣一愣的。
等到他慢慢听明白二人在说什么,他几乎不假思索道:“咱们不要再查了。”
考虑到田献铦和田令孜可能打算将他们出卖,如果明天继续去见田献铦,很可能遭遇韦保衡的埋伏。
温润不想让二郎和孟栀再为了他父亲的案子而陷入更深的泥沼。
和韦保衡硬碰硬到底有多危险,温璋已经用鲜血和生命证明了。
孟栀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面对温润,她不忍心说出停止查案的话。她原指望薛忱开口劝温润坚持,没想到薛忱痛快答应道:“好。”
孟栀只好道:“等过几日同昌公主下葬,祭品从宫里一路抬到公主坟,或许咱们还有机会从祭品里发现些什么端倪。”
“嗯。”温润答应着。
怎知第二日听说消息,长安城内王记香铺遭黑衣人围攻,死伤二三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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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香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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