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起手里拖拽的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赫然正是许劲。
许劲还没死，可被孔起掐着脖子拖走，他两股战战兢兢，腥臭液体流淌而出。
他想掰开孔起的手但无力，眼睛瞪得睁圆，眼珠子充满密密麻麻血丝，好似下一秒就会爆开。
“起，起儿···”方素曼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紧紧盯着那头怪物。
害怕令她浑身发抖，一手抓着窗口，喉咙像是被缝过来一样发不出声。
“娘···”孔起歪着脑袋，咔擦要落下，他又扶起来稳好。
样子早就面目全非了，可那看向他母亲的眼神，好似有着孺慕。
见状，方素曼生出了诡异的自豪，还有隐隐看不起。
她是生养他的母亲，无论怎么样，都会听她的话，也不会伤她分毫。
“起儿，你过来，让娘好好看你，这么多年没见，娘都要忘记你长什么样了。”方素曼招了招手，脸上挂起慈爱的笑容，将厌恶和恐惧很好的藏在眼底。
孔起看着她，向前爬了些又停下来。
“我知道你在记恨我，可我又何尝不是时刻在煎熬着。起儿，你要体谅娘的不容易，为娘也是被许劲逼迫，过得苦啊····”
方素曼了解自己的儿子，她潸然泪下，说得很是楚楚可怜。
“当年你爹走了之后，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太难熬了，我本想带你一起嫁给许劲好护着你，谁知道，谁知道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方素曼谴责得很激动，忏悔的含泪目光让孔起慌乱，渐渐收起了戾气。
“他是用了药将我迷惑，本是跟我说要送你去书院，我也就信以为真，没想到是要害你！这几年我过得浑浑噩噩，前些时候才清醒，才知道许劲犯下的恶行！起儿，我的起儿，都是娘的错，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方素曼长得自然是柔弱貌美，否则也不会让许劲背叛兄弟争夺妻。
她哭得楚楚可怜，还带着忏悔，“娘太久没有抱过你了，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我的起儿。”
人对母亲的渴望存在灵魂里，孔起心中怨气难消，却又愿意去相信说的是真话，给她机会开脱，也给自己机会解脱。
孔起不受控制的走过去，但没有松开许劲，拉着他拖走一路来到窗边下。
“过来，再靠近些，娘年纪大了眼神不行，起儿离得远了我看不真切。”方素曼一直都是温柔的眼神，对孔起来说很具有迷惑性。
孔起慢慢的，走到了窗户下，昂着那颗随时可以掉下来的脑袋费力气看，一双泛白眼睛，可见的有几分是在开心。
“娘~”他的下半身已经断开了，也在很努力的抬头想要去靠近。
方素曼知道他的习惯，嘴角像是刻量过的温柔，她伸出一只手看似要去摸孔起的脑袋，孔起开心的咧开嘴一笑，然而下一秒。
“孔起，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安心的去吧，不要再回来找娘了。这辈子我们没有母子缘，你就好好去投胎。”
方素曼说得慈爱温柔，可手中却拿着一个钉子，狠狠的没入孔起的脖子上，手中还在不断用力，似乎要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啊——”孔起疼得一声尖叫。
他松开了许劲，死前的恐惧再次出现，孔起往后撤退得很远。
那双孺慕的眸子变得猩红，是浓郁的怨恨，凶狠的盯着方素曼。
这下是彻底的想要杀了她。
方素曼也知道了这点，她吓得后退，手里拿着镇魂钉举在胸前，还故作镇定的厉声呵斥，“孔起，我是你娘，你敢对我出手大逆不道！”
许劲大口大口喘息着，他扶着墙面站起来，目光骇然的看着孔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都已经被锁魂了，怎么可能会出来——”
这无疑是他无法接受的事，自从残忍迫害孔起后，他最害怕的莫过于会化成厉鬼被报复。
否则也不会这样，加了好几重，就想要孔起永世不得超生。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孔起已经成了戾气化身，他蠕动很快。
眨眼间好似走影般，许劲已经被孔起扑到在地，硬生生的就像是拔葱花一样，许劲的一条退被孔起给从腰部拔出来了。
惨叫声不绝于耳，许劲满头汗水，痛到连晕厥都不行，他在地上弓着身蜷缩着，断口血淋淋，看起来着实恐怖骇人。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孔起赤红着双眸，他兴奋大笑着又拔了许劲的另外一条腿，血流满院子。
很快，许劲就和孔起一样的情况，只剩上半身了，只能像臭虫一样。
方素曼看得也是脸色褪尽，只有惨败，惊恐的看着孔起。
“别，别过来···”
她呼吸急促，转身就想要跑，可孔起已经爬着窗户进去将她给抓住。
“放了我，孔起，娘知道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娘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欺骗你，一定会好好疼你爱你，起儿，你就再原谅娘这一次···”
血腥味刺鼻，方素曼一阵眩晕，她苦苦哀求着想活命，就像当年，孔起也在哀求她放过他一样，可孔起对她几次心软，她却没有过。
“杀了你们！”孔起那丁点奢望早就被黑暗吞噬，他现在只想要报仇。
可他依旧没有用对待许劲的方式来对待方素曼，只是想要勒死罢了。
方素曼绝望，她知道，没人能救得了她。
一时间，她内心不知道是悔过当年害子，还是悔过害得不够彻底。
“孔起，可以了。”
忽而一道温凉的声音响起，一道符咒打在了孔起身上，她被带了出去。
“咳，咳咳——”方素曼跌坐在地，揉着脖子不断喘息。
可看见许劲血肉淋漓的下场，两条腿落在旁边，她一阵反胃，转头呕吐不止。
“孔起，我知道你心中怨恨，可莫要留下因果，弑母总归会影响到你。”沈丹照进来，将孔起带回到了身边，目光冷漠的看向他们。
“五年前，为了一己之私，你们二人合伙残忍杀害孔起可为事实。情况你们也知道，不说真话，孔起会做什么显而易见。”
她希望孔起能够自己报仇，他们是死不足惜，可方素曼无论如何也是孔起的生母，方式有很多，没必要自己动手担了弑母的罪。
“是，是我们杀了孔起···”许劲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方素曼缓缓低下头缓缓的说起了这一事实。
当年，方素曼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孔起的父亲，两人恩爱，家庭幸福。
孔父是个打铁匠，家中日子过得也算是宽裕，紧接着孔起出生了。
孔父的父亲早就死了，只剩一寡母操持，见到长孙，寡母操劳许久后已干枯的身体也到了临终。
奈何没多久，在孔起三岁那年，孔父在打铁时不知怎的被火烧死了。
好好的一家子，眨眼间就成了家破人亡。
方素曼一人带着孔起生活，有着积蓄留下，日子也不难过。
只是不知何时起，流传出了孔起克亲名声，人人避之不及。
方素曼这个当母亲的也受到影响，每逢出去，都是异样眼神。
曾经被人羡慕的存在，现在却被冷眼相待，如此落差她承受不住。
守寡两年后，方素曼在娘家人的劝说，面对许劲锲而不舍的求娶下答应嫁给他了，自然也是带着拖油瓶孔起。
孔家还有旁的亲戚，就是关系较远，若是将孔起送去也可以。但相应的，孔家的一切，就不再是她来接手，方素曼舍不得。
那时许劲却说他和孔父是兄弟，照顾妻儿是应当，且也不会在意所谓克亲流言，方素曼觉得他是个可托付之人，也就点头了。
再嫁后的生活，方素曼很满意，比起不懂怜惜人说甜言蜜语的孔父，她的心已经渐渐偏向了许劲，这个给她带来风花雪月的男人。
自然的也就会疏忽了孔起，每当许劲说“为了孔起好”的话她也不会深想就同意了，在她眼中，许劲肯接纳孔起是大气，孔起应该要感恩戴德才对，毕竟放眼看看，谁敢让一个克亲的人和自己住。
孔起也就日渐沉默，从前能吃饱穿暖，到后面要懂事的吃不饱穿不暖，房间也睡在了厨房，和柴火挤在一起，还要肩负起家里的所有家务。
但他也毫无怨言，只要娘不抛弃他就好。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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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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