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科幻灵异 > 长河下游 > 第33章 前狼后虎,遮云罩雾

第33章 前狼后虎,遮云罩雾

“哎。”司烟和宋清山并排坐着,身上东一处西一处扎着整齐的绷带,宋清山看着正忙活着的小弟们感慨起来,“看,少爷我这么多年跟着我爹催收稽税,全帝国要是有哪个世家子弟不认识我,那就是他不够档次。”

“我看啊,这玻璃,还有外面那栏杆,都不用赔了,把你这张脸往那一放,就算是轨道轰炸给这犁一遍,什么都化成飞灰了,这脸也依旧□□。”司烟拍着宋清山的肩膀,站起身向被捆在一起的保镖们走过去。

“呜!呜呜!!”先看到司烟走来的保镖蛄蛹起来,连带着周围一片都咬着塞在嘴里的布料呜咽着扭动。

“别急,有的是你们开口的机会。”司烟一个个数着人头,算下来,被捆在这的比电梯外一开始追来的人多多了,应是他们逃进电梯的时候把那层的人都叫了过去,“李藏沙!过来,是哪个小子给你拐这来的。”

“他!就是他!!”李藏沙深一脚浅一脚的绕着人串走了两圈,终于指着某处大声吼了出来,“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要去交通塔一定会路过这,我这人爱串巷子,就是他,上来就给我制住了,还有这几个,他们几个一块的。”

司烟挥挥手,这几个人被抬了出来,扔到地上,“想好了再说,说重了,对不上,连不起来,逻辑不通,时间不准或者是毫无意义,再想说,就难了。”

那几人的呜咽声停下,只剩下连连点头。

“摘了。”

“我们是顾南城,顾公子的……”

啪——

“啧,你下手太黑了,坐回去。”司烟瞥了眼被宋清山一巴掌抽晕在几人当中的那人,嘴角咧了咧,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宋清山赶到一边。

“就他,后半句话要说什么,我能给你背出来八百个花样。”宋清山又坐回去,将肩上的绷带拉紧,“几位应该和他一样,都是忠心耿耿且坚信我们不敢拿那位,嗯,顾公子的人,也就是,不会拿你们怎么样,既然如此,那便是做不成朋友。可惜。”

“呜!呜呜!!!呜!!!!!!!”

刚才叫的最急的那位,现在更急了,甚至将身边的几个拉倒,侧趴在地上毛毛虫似得蹭过来。

“李藏沙!”在边上等着的李藏沙又窜上来,把那人拉起来。

“啧,傻啊,给摘了。”司烟甩了几次眼色过去,可李藏沙都没明白什么意思,听到吩咐才恍然大悟,给这人摘下了布条。

“公子!是我财迷心窍,是我冲撞了您,我是罪该万死,可我这些弟兄,他们可都不是顾公子的人啊,都是跟着我混口饭吃,我们就是混在这人堆里,下个黑手,把个风啥的,一开始就是说替顾公子教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谁也想不到是这种差事啊!”

“要是这么着,来,把你的弟兄一个个点出来。”

司烟跟在这人身边,看着他点出来的一个个古怪的保镖,是一种审视一眼便能看出的古怪,若是叠在一众双开门中,仓促间,确实看不出什么。

“手。”

一双双粗糙的大手在司烟面前摊开,泛黄的手心看不出一丝属于手心的柔嫩,甚至比手背还要坚硬些,只是没有手背那么黑,也没有手背上晒伤的裂纹,这层茧子铺的均匀,看不出是特定做什么。司烟上手捏了捏他们的肩头,又摁摁前胸,填充物的手感很明显。

“出来做□□,衣服都没买套合身的。”

“顾,顾公子送的。”

“把名字、籍贯、住址和联系方式留下,你这些弟兄也要,我会派人随你们回住所,采录你们的身份证件。这没你们什么事了,范元,安排人,顺便,叫他顾大公子,来赎人。”司烟又打量了一圈四周拿下赶来的小弟们,招招手,指向地上仍旧捆着的那些,“仔细检查一遍,哪个绑松了多挨了一顿打,还要你赔钱呢。”

“司烟,宋清山,不过两个世家公子,你派出去的那群饭桶到底有什么用!”顾南城将桌上的东西一口气统统扫到地上,碎片蹭着仆人的裤脚扑出去,“愣着干什么,备车!!”

上午明朗的光线穿过玻璃墙,破碎的尖刺碎边在阳光下聚起点点光芒,司烟把清扫玻璃碎片的机器放到一边,在前台拿回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从交通塔驶下的三辆车就已经停在了公寓外。

“哪里来的小贼,敢抓我的人,还都绑在这。”顾南城还是摇着他那把象牙扇,兴许是出门急切了些,妆容寡淡了许多,却出奇的将他衬得清雅,终于有了些贵公子应有的气质。

“呦呦,顾公子是来的路上被哪的云彩迷了眼,现下还睁不开呢。”宋清山把手里的一把牌摔在牌桌上,司烟看了看报单的那位,耸耸肩,表情无奈却还是扯下了他脸上的白条。

“宋清山,就凭你?当我傻吗。”顾南城抬抬扇子,目光落在司烟身上,“要是没什么人给你撑腰,就算你父亲来了,也要和我平起平坐,和和气气的。”

“哦,谁啊,何方神圣,竟能入得了合安顾公子的法眼,太难得了。”司烟扒拉扒拉牌堆,发现宋清山这牌丢的真有水平,压根分不出那些是他之前的手牌,只得摇着头站起来。

“你别和我打哑谜,绑了我的人是什么意思,除去柳正文,这广铃星系,还没谁有这么大权力!”顾南城一步步走到被捆作一团的保镖们身前,轻甩收了扇面,用象牙扇指指司烟,又指着绑住保镖们的绳子,“把人放了。”

司烟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整个大堂安静的有些压抑,顾南城心里的底气慢慢泄去,紧握着象牙扇的手,也出了层细汗,却仍站在那。

“放。”司烟的声音不大,却将凝固的气息击得粉碎,“顾公子,我们之间告一段落吧。没什么必要。”

“很遗憾,我需要北方舰队。”顾南城收起扇子,打在手心,那张本就清秀的脸上,挂着藏下心事的严肃,眼神直白,毫不闪躲,“真是可惜了,现下不是需要你的时节。”

“只是现在,不是吗?”

渐行渐远的顾南城没有回头,更没有回应,只是手中象牙扇微微颤抖,逐渐热烈起来的日光打在展开的扇面上,映出柔润的光。

“他不可能站在你这边。”宋清山站到司烟身边,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车队,心里也明白司烟在想什么。

“或许吧。”司烟收回目光,把脚边解开的绳子踢到一旁,“谁又说得准呢。”

“李藏沙!”司烟不再去想顾南城的事,把李藏沙招呼了过来,“讲讲吧,到底怎么回事。”

宋清山把赶来帮忙的世家子弟统统遣散,另坐了一辆车,跟在后面。

“之前,我也说过一些,要真把前因后果都讲明,怕是要说上好久,只讲个大概吧。”李藏沙把脸转过去,看向窗外,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父亲获罪是受我祖父牵连,全因瞭查司对广铃重工的清洗,这么算起来,我祖父和柳元帅,也算是同年去世的,可不知怎得,我父亲仍与母亲结了亲,那时,外祖父还在世。”

“父亲做起了生意,有了自己的船队。好景不长,外祖父去世的离奇,母亲虽有心,可一切都太突然,舅舅接替了外祖父的位子,到这,我们家和上一辈的一切联系,基本都断了。”李藏沙的声音平淡,倒不像他那满是冲劲的性子,好似是在照着书上,讲别人的故事,“舅舅这种人,不论是进政府还是去广铃重工,都是受欢迎的,满是把柄,不择手段,做事偏偏又有分寸。”

“又正赶上柳家大公子回来,时局动荡,北方七星哪里还有跑船的环境,防卫军、瞭查司、北方舰队和常备舰队乱作一团,本是要举家搬到靖雪去的,那里最安定了。父亲和母亲也想了很多,很多。”李藏沙想起那些,过去话语间与幻想里,平和、幸福的画面。

“事实也确实如此,靖雪啊,那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地方,哪怕从太空中看下去,也看不到什么别的颜色,冰封千万里,鹅毛大雪不分昼夜。冷的扎肺,但人情味是暖的。父亲就躲开不太安定的南边,从靖雪北上,跑梁枢、广梁和殷墟这三条线。没瞭查司压在头上,生意总是好做的。那时候北方集团也才刚刚组建,胆子小,胃口也不大。”

“可,这世道好似就是要人难过,我一度以为父亲不会再回来了。到最后,却只回来了我父亲一个。”

“柳总督治下安定,虽不富庶,补贴下来的却很快,甚至父亲都有份,没人来我家闹。只是左邻右舍都办着丧事,就算没人闹,哪里还有心留下,百十口子青壮没了,又多是独生。”

“回了广铃,本想着有舅舅接济,也好东山再起,就和当年外祖父在时一般。可到了这,就是另一番光景了,舅舅也第一次显出他的真面目。”

“直到柳家人找上门,出钱,且从下级教廷司中直接将你提入了忠威教院。”司烟的话让李藏沙嘴里的另一个版本胎死腹中,“你父亲也没有再跑船,而是又被安排进了广铃重工。而你,要投靠顾南城,也是为了柳正文的布局,可惜,顾南城不是正主,平民身份又怎么可能不被轻视羞辱,明明无路可走却又不许你另投他人,到最后,反倒只能拼出来。”

李藏沙住了嘴,眼神飘忽,低下头,不敢言语。

司烟更是步步紧逼,毒辣的太阳仿佛没了温度,压不下李藏沙心头的寒意,“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我。”

司烟在李藏沙震惊恐惧的注视下示意他噤声,退后两步,给了他些喘息的空间。

“让我猜猜,你是觉得,我这个殷都来的大少爷,一定也是个大人物,对柳大公子有威胁,而顾南城那样的人都没能和我抢到主厅,我二人间若有矛盾,你自可安然,若没有矛盾,我就算为了面子也断然不会把你交出去。可事已至此,那顾公子与我,不论如何不会愉快。至此鹬蚌相争,近乎必然……”

“公子,到了。”挡板降下,郑伯沉稳的声音在压抑的气氛中散开,李藏沙想看看外面,却发现车窗上的滤光膜仍是在交通线上的模式,此刻没了指示灯,反倒是看不见外面的景色。

“嘘。”司烟的示意有些骇人,李藏沙贴着身侧的车门,不敢出什么动静,只是下一刻,司烟那侧的车门被人拉开,正午的阳光透过车门照进来,刺眼,可阳光下走来的那人叫李藏沙被光刺激着的眼睛忍不住张开。

“来这么晚就算了,还要拉上宋清山一起。”随从识趣的退开,柳正文搭着车门,微微弯下腰,冷淡的目光垂进来,却看见一旁多了个人,“司公子,我忠威学院的学生就不劳烦你送来了。”

“柳大哥,你误会了,他既然投到我帐下,又是人才,我怎么会不惜才,如果是止墨的话,一定也不会让我放过的。”

“这事是个误会,你我两家的事还未敲定,我做事光明磊落,不会造你的谣。”柳正文退后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司公子也不要口无遮拦,至于人,只要用在正途,我自然别无二话。”

“对不起,肆武兄。”司烟站出来,神情严肃,像是真的要和柳正文聊些正经的,可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右下,顺便给宋清山递了个眼色,“不过,柳大哥,你不会是想的太多,便要给我下马威吧?”

柳正文抬手要将走近的司烟挡开,却被他抓住,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做什么?”

“大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柳正文将手抽回,把被握皱的袖口抻平,“合作可以有许多种方式,我柳氏没有政治联姻的必要。”

“所以从第一次起,你便不打算说这事。”

“本无必要。”柳正文的态度冷漠之极,断然没有好好沟通的心情,他本是要借势断了方千秋放在彭氏的谋划,再与江氏合纵,以两家的情谊,有些风语传言倒是无畏,可现下,是真有了婚约。

“只是这事,何至于你我生出嫌隙,若没这小子的自作聪明,怕是还要无处相谈。”司烟倒是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车里傻傻看不明白情形的李藏沙,“柳大哥,我吃的这算计,便让你我怨气一笔勾销,此后,共进退,同攻守。”

“宋清山!跑!!”

风,从连廊穿过,涌进炎热的停车场,像是一阵雨,洒在烈阳下晒了半月的石头上。

柳正文正了正被司烟弄乱的领带,看了看司烟塞到他怀里的两本防卫署军官证,再回头,远远看去,两人已经跑上连廊,像是怕他这一本正经的人恼怒弄乱了他板正的军容。

没什么正经的理由,也没什么真的错处,倒是那少年意气,让柳正文怔怔出了神。

可李藏沙看看面前的柳正文,已经紧张到双手在背后纠结在一起,司烟和宋清山像是见了兔子的鹰,竟在挑衅这位柳公子后,只下留他一个人。偏偏这位恐怖的人物,还是他的顶顶顶头上司。

待他回过神,将目光放下,落在李藏沙身上,李藏沙已经有些喘不上气。

“别迟到。”柳正文忍下气,温润的留下一句话,可等李藏沙再抬头,柳正文正循着那两人的动线,慢慢追去。

时间在柳正文平淡无趣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中流去,这一届不到四十个学生一人不差,都坐在这,可若不是怕在自己的仕途上挖下一道极深沟壑,这三个小时不曾休息的理论课,怕是多半都早早逃了课。

窗外,太阳已经一点点垂下来,蝉鸣声也几近消失,天边泛出一丝丝昏黄。

“柳大公子,你这堂课此后再也不会有了吧?”宋清山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整个下午三四个小时,屁股都快坐硬了。

“这里有几个学员都是在军队里从小滚出来的,他们都不敢在忠威教院逃课,你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怎能懈怠。”

“范元,你是不是还有事,挺急的来着。”司烟远远就看到了在停车场等待的韩纤悸,一身戎装将上次见面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冲淡了些,盛放的英气下,仍是那副冷酷模样。

“有吗?”宋清山一脸疑惑,转过头,却被司烟带着警告的眼神吓了一跳,“哦对!确实有!”

“我们这位柳大公子,还有这种时候?”宋清山躲在连廊中,只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地窥伺。

“记得把嘴封死,不然,我可是救不了你。”

“不就是谈个恋爱,若是别人倒是没什么,柳正文的风流轶事……”宋清山摇摇头,心下盘算着这种消息是有多炸裂。

“算了吧,宋公子,你若惹了这两位,我此生怕是全然不敢与你来往喽。”

柳正文怎会不知道身后两双眼睛正看着,却不去管,也无妨。

韩纤悸还是看着书,后视镜上正映着停车场导流镜,从那面镜子上,正能看到他来的连廊。

“你有假也不说,早些我还能去接你……”走近,柳正文的脸上掩饰不住浮出些红晕,不知觉,那双眼睛里已经容不下其他。

“学生重要些,我便等些时间。”韩纤悸将书放到副驾,伏在车门上,阳光将飘起的发丝照的朦胧,缕缕温柔暖和的淡香随着微风沁透了景色,“就是,等的有点无聊。”

“我请客,为你赔罪。”柳正文笑了笑,走向车头,绕到副驾一侧。

“我书还放在这呢。”韩纤悸转过身,看着他,眼神绵柔,却让他不敢轻易动作。

“是本什么书……”

柳正文俯下身,风,将半开的书一页页翻动,无字,也无画。

再抬眸,两人间,近了些,甚至呼吸都缠绵在一起,阳光在发丝间编织成昏黄色,眼神交错,流转,却有人仍是犹犹豫豫。

“呜。”垂下的领带被轻轻拉动,鼻翼交错,唇齿相接,似蜻蜓点水,在厚重的呼吸之间溶解,又分开,领带在指间抽动,两人间又拉开了些许距离,“都看着呢。”

“怎么,你们教院改了规矩,要断情绝爱了?”韩纤悸的眼睛像是能容下世界上一切最美好、最真挚的东西,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在此刻溶结在她的眼睛中。

“让。”柳正文轻轻抬头,却被她挡住。

“上车。”

群星闪动,却被跃迁溢出的能量光华遮盖。

主星轨道上一座早已被净空的继进船坞,被庞大的阴影遮蔽,舷窗外深邃的星空被擦去,垂血的柳枝划过,窗内没在操作位上工作的侍从和操作员一齐跪在北方舰队的徽记前,哪怕那徽记已然移去,却仍不敢在战舰的一片蔽日外甲前抬起头。

轨道之下,逢春,却不像它的名字,看上去有些暮色。

“幽沁,告诉导航,后面去渡门一,你安排下,我们下去走走。”柳挽溪站在舰桥上,不再看舷窗外愈来愈近的船坞空间站,留下戴卿黎像往常一般离开。

“改道,渡门一号空间站群,全舰随时待发。传陆战署,记,舰桥命令,当值士官分队,参考渗透装备标准,低烈度要求,执行护卫侦查任务。”

随着返回舱外的最后一根辅助稳定索脱落,停止了片刻的下落再次开始,隔热防护板慢慢升起,透明的舱壁外已经是太空电梯的陆基接收站,“小姐,行区负责人和大小官员都在站外等着。”

“不用管他们。”

候在站外的大小官员远远对着升降台上远去的穿梭舰鞠躬,为首官员将邀贴抱在怀里,生怕风吹起的沙尘落在其上,柳挽溪拉下遮光板,不再看,只等着某个地方。

反推引擎将停机面上不多的积尘吹散,舱门落下,士官分队鱼贯而出,将整个楼顶控制。这里过去应是个医院,楼顶足有六个停机坪,十余年过去,除去些灰尘,和那些黯淡的警示灯,倒也算是一切如故。

柳挽溪站在边缘,对着十年前的地图,在十年后的现实里,寻找着。轨道轰炸的那个弹坑,不算近,可远远的,第一眼就是,“北城区。”

风好似从残骸废墟中吹来,凛冽的有些叫人胆寒,挂着绿叶的枝杈和爬墙虎一起,将灰黑色的建筑遮盖,残破的过去被压在杂乱的根须下,隐隐好似有些颜色。

宽阔的马路也是四分五裂的模样,裂痕处大多也都长出了植物,一直蔓延到那个大坑,戛然而断,像是被吞噬。

单薄的一层建筑拢在大坑的另一侧,好似随时都要倾倒进去,也将目光挡住,越不过这坑洞。

“小姐,找到备用电了,够用六个小时,我们的技术员检查过了,有几台电梯还可以正常使用。”

破碎的,已经酥朽的玻璃渣正在几人脚下咯吱作响,一层通向马路的那一侧已经没什么门与外墙的分别,只是空荡荡的挂着些碎玻璃的空面。

野草拂过长靴,被大衣的衣摆压弯,偶尔,还能见到些在岁月冲刷下仍旧留下的痕迹,大多是焦黑的印记,也看不出是车辆还是什么其他的,在路上,姑且认为是车的吧。

两侧,孤立十载的废墟暗暗低鸣,听不清是怎样的悲泣,却是不知道多少都交织在一起。两侧戒备的士官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废墟中慢慢走出来的那头狼,四面的低吼明确起来,缝隙、窗间闪过的狼背,游荡的低吼。

“别开枪。”

吼!

头狼冲上来,在士官肩头越过,眨眼间,已经落在柳挽溪面前。头狼在柳挽溪身边打着转,鼻子微微耸动,些许口水落下来,却仍是围着柳挽溪慢慢打转。

呜——

平缓短促的笛声一闪而过,头狼盯了柳挽溪一眼,果断转身跳回到废墟中去。顺着笛声短暂传来的方向,一抹暗红的流苏闪过。

“追!”

顺着头狼离去的方向,柳挽溪带着人在陌生的废墟中穿行,也不知追出多远,只是再也看不见什么痕迹,连一根狼毛都不再能看得到。只是这痕迹断开的地方,恰巧距离最初的公路并不远,离那坑洞也近了许多。

风卷起衣领,在脸颊上拂过,一丝丝萧瑟在心底沁出来,或许只是因为这破败的环境。

“走吧,我们去中心看看。”

碎石在脚边滚落,顺着圆滑的坑壁,坑内曾经跌进的断壁残垣,仍旧堆深深的坑底,可这原本的东西,应是都已经在十年前升华了。

“小姐,刚在坑边,我们发现了这个。”士官拿来一个暗红的,已经有了些年头的盒子,一个角上还有些磕碰的痕迹,却明显能看出,不是什么无主之物,这十年,它的主人应该对它很好。

“走吧,那人不愿见我们。”柳挽溪不再从这片废墟中搜寻狼群的影子,在身上翻找,却没什么能留下的,“幽沁,有没有什么和司烟有关系的物件,我俩没换过什么,我这没有。”

“小姐,您那都没有,我这当然……”戴卿晓绞尽脑汁想了想,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和司烟有些牵绊念想的物件。

“那,留下个留影盘吧。”柳挽溪将他的档案、十年前和现在的样子都录了进去,留在这个小小的铁片里,留在这。

“小姐,是司公子说过什么吗?”戴卿晓看向废墟中的荒野,模糊,看不清什么。

“直觉。”柳挽溪最后看了这片废墟一眼,转身,在身后,是另一片陈旧却□□的钢铁丛林。

悉悉索索,一阵轻响。

头狼将留影盘叼了回来,和地上笛子放在一起,流苏被风吹动,拂过泥土,熟悉的气味渐渐淡去,狼群呜咽,却无力挽留。

一直驮着她的那头老狼将笛子叼起来,抬起头,和过去十年间的相处一般,却没人拿去。

老狼叼着笛子,呜咽声也变得含糊,它小心翼翼地放下笛子,又将那人留下的物件轻轻叼起来,却仍旧没什么回应。

狼群拢来,一圈又一圈。

引擎的轰鸣在废墟之上划过,将悲戚的狼嚎遮盖。常青藤的叶子落下来,停在仔细梳妆的长发上,又被风吹起,打着转在白皙的手臂旁滑落,她终是累了,伏倒在狼背上,有些粗糙的双手仍埋在温暖的狼毛里,长发披散,却不狼狈。

“幽沁,我父亲等了太久太久,已经等不起了。”窗外的废墟远远落在后面,片刻,外面又只剩下郁郁葱葱。

“小姐,柳司令……”

“我知道,这殷国的天下,所有的平民、贫民都拼了命的想要定居在我父亲治下,这一点,是我和哥哥,都未能恢复的,那是我们都不再能回去的实力巅峰。就在这个巅峰上,我们就等待,等待,等待那个最完美的时机。”柳挽溪回忆自己父亲的壮年,好似也明白了些。

“他雄姿英发,正是勇武之年,北方舰队更是日益繁盛,可在这之下,方千秋早腐蚀了那一切的根基。”

“小姐。”戴卿晓不忍看她的悲伤,这不是她的过错,却要她将这愧疚背负。

柳挽溪看着自己的右手,好似在掌心中,有许许多多,“若没有靖雪,没有这一系人民,恐怕这殷帝国腐朽的根基上,全然都撑不起这一支北方舰队的存在。”

“柳挽溪返程了。”方千秋将侍从宫女遣散,殿内只剩他和丞姬,“你帮孤想想,孤是不是该提早做点什么。”

丞姬好似想到了什么,此刻,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的事情,“奴……”

“你也觉得,用不到孤亲自下手。”方千秋将丞姬揽进怀里,仔细拢顺她滑落的发丝,“毕竟,这和十年前不一样,我们可以看他们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呵呵呵,你知道的,我最喜欢这种戏码了。”

“也能遂了你十年前的愿。”方千秋的话朦胧,好似不是说与她听的一般,像是对某一个十年前如这般站在他身边的女子,流出那,短暂,片刻,不真实的温柔,“我都知道的。”

却,最终都变成毒蛇吐信般的冰冷,阴雀雀的垂在耳边,让那阴润的气息渗入骨髓,却没能让丞姬真的颤抖,就好似这已经是有所习惯的事情。

“奴,惶恐。”

方千秋的力道反而更盛了,丞姬在这个怀抱里甚至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朕,最疼你,朕,对你最好。”

“奴明白,奴……”

丞姬颤抖的声音被敲门声打断,殿门打开一道缝,跪在门外的年瞭查使吸足了气,苍老的声音带着颤喊出来,“臣!年成令,奉旨已在殿外,敬候!”

“说啊,接着说,不用管外面那个老东西。”方千秋将丞姬小巧的脸托起,暴起青筋的双手在柔嫩的脸颊上压出些青红色,“丞姬,怎么不说了,是不是那个老东西吓到你了,没关系,没关系的,这天下都是你我的……”

“陛下!”丞姬挣扎着要离开,却挣不开,只挣那一次,方千秋的眼里短暂的泪光便多了些阴冷。

“为什么,为什么。你怕我,你要离开?”

“陛下!”年成令在门外候了许久,自从这女人再次出现后,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为什么!”方千秋死死盯住丞姬那漫出红丝的眼眸,如坠冰窖的阴狠无穷尽的落进丞姬心底,丞姬的手轻轻搭在方千秋掐住细长脖颈的大手上,本就没有多少的力气,此刻更是使不上。

“丞姬。”方千秋好似在梦中惊醒,慌乱的松开手,可又在丞姬跌在椅上时将她托住,“没事了,没事了,丞姬不想说便不说了。”

“臣年成令,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年成令不知死活地闯了进来,急行几步,跪在殿中,低头俯首,不敢抬头。

丞姬终于站起来,身子还有些发虚,微颤。只能扶着殿中的柱石慢慢挪到屏风后,再透过缝隙朦胧的能看到殿上的情景,可一阵阵的不适在脑袋里荡出来,最近的这一切,让她越来越看不清身处的何种境地,可一切又时不时透着熟悉。

“年卿。”方千秋看着丞姬步步艰难地走进屏风,轻轻打了个哈切,再回眸,帝王威严如乌云一般压下,不动声色,已经足以让人长跪不起,“何事如此匆忙?”

“陛下,现下柳氏应已接近陈仓,而今,瞭查司已确,江柳再次成党,臣恐慌,若当年之事再现,朝廷并未清肃,军中也逢改革,真威胁社稷,臣不敢言!”

“朝廷之中,结党营私者众,如江柳一般可堪做事,又天马行空之党别,实在罕见。”方千秋并未将年成令的话挂在耳边,这些威胁社稷的话,从柳风死前一直讲到现在,不过日日危言耸听,“朕,最明了此中风险不过,年卿不必多虑。”

“陛下圣明,臣狭隘。”年成令跪着,自然说不出什么强硬的话,“臣,还有一求。”

“讲。”

“陛下,瞭查司而今仍三权分立,臣主政事朝务,史景津主勤务,钟南主庶务,可实行混乱,臣以为,江柳党别虽非大患,却需陛下执剑,安定人心。”年成令的声音铿锵,逐渐不似风烛残年的老人模样,“臣!愿以身铸剑,合铸瞭查司。”

“枢梁年氏,功勋卓著,忠君勤国,乃国之柱石。且人才济济,累受皇恩。今瞭查司三权齐立,相互制扰,幸年氏家主,瞭查使年成令,日鉴其心,月明其志,堪过神行老骥。特加授其总领瞭查司职权,直隶圣上,领听圣命,圣灵佑护,世代授庇,钦此。”

“臣,年成令领旨,拜谢陛下圣恩,承沐无上圣光,臣必为陛下肝脑涂地,为帝国燃祭残躯。”年成令匍匐地,身后,是整个瞭查司。

“臣,史景津。”

“臣,钟南。”

“领旨。”

秋日快去,柳挽溪却仍是没有回到广铃,她若不想,司烟也是找不到她,只能等待。

司烟算算日子,秋季课不过一个半月,现在才去了半个月,院争还在秋季课期之后,这一月时间或许也还是够的,若要做些准备现在倒也还早。

“公子,还不休息吗?”

“睡不着。”沉默良久,门外的郑伯还没走,“郑伯,这卫戍集团的事,是不是还未完结,她为什么还没回来,我是不是应该留下帮一帮她。”

“公子,只有在院争中提前结业,您有了军衔,将名义上的指挥权转为实权,才有资格。”郑伯站在门外,声音轻柔,却残酷的剜心割肉,“现下只能靠老爷的实权和柳小姐的威望。”

“小姐,我们真要入都?”戴卿黎看着柳挽溪在星图上选择下一个目标星系,心里紧张地抓成了一团。

“不用,到这就够了,陈仓,距离殷都只有一步之遥,还供应着整个殷都和近都星系圈的粮食和消费品。已经够朝内动荡的了。”柳挽溪带着这三艘战舰已经在东部慢慢走了几天,每过一处都不似先前的迅速收敛,倒是飞扬跋扈。

“卫戍集团军权的事情,本就在江老的力保下颇难下手,而今我做出借都南下的姿态,朝中的非议自然便倾斜向我,由此,才不怕他们大费周折绕着军权做什么文章。”

“总理,柳氏已至陈仓,距离殷都只有一步之遥。若柳氏贸然入都,帝国威严何在啊!”方千秋靠在龙椅上,这早朝上心思各异的大臣,正吵的像是夏日里的鸣蝉,叫人头痛。

“柳氏欲要返回封地,或是北方七星任意一系,既然已到陈仓,入都借道才是最便捷的路径,以柳家跋扈张扬之姿,定会不顾帝国威严,直入殷都,总理!柳家肆意妄为,滥用军权,应治其罪啊!”

“总理,臣亦认为,柳家自诩帝**魂,自认军中柱石,藐视天恩,若不惩治,怕是会动摇社稷!”彭诚舒跪在殿内,其后站出不少大臣,一齐跪谏,“臣等,请总理,惩治柳氏,稳固社稷。”

“放肆!”方千秋挥袖将茶盏扫落,摔在彭诚舒面前碎成几瓣,滚烫的茶水险些溅在他脸上,“你等,是要逼宫吗?”

“柳家,多能臣,重臣,若说是军中柱石,孤,也不觉为过,现如今,倒是惹得你等眼红了?”

“臣等,不敢!”朝上乌泱泱跪倒一片,没几个人还敢站着。

“孤,偏要不遂你等之愿,孤还要以此次平乱反正之功封赏柳家。”方千秋并不管这些惶恐跪拜的大臣,桀骜冷漠的目光只在这些人间巡视,那些恐惧和颤抖,尽数收入眼底,可多年来,皆是如此,过去那种爽快倒是寻不见了。

“柳风大将军,留有三子一女,如今,长子长女,皆为能臣,可见,余下二子也颇为可用。柳家二郎,柳正祭,已经入都多日,孤与其会面多次,深觉是可造之材。”

殿中大臣暗自接耳,眼神中多是骇然,却片刻都变成幸灾乐祸的模样。

“而今,孤属意将通贯星系交于他,任他为,通贯总督,诸位可有异议?”

“宣!柳正祭入殿!”不等有人说什么,内官已经将柳正祭宣入殿内。

“臣,柳正祭,拜见总理。”

“郑伯,我要去防卫署,要快!”司烟仔细确认了几遍柳正文大清早急发来的信息,仔细想想,这两位确实一直没在广铃出现过,“还有,爷爷是什么意思,以及朝中动向,我都要知道清楚。”

柳正文尝试着联系柳挽溪,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回信,只让他先支应这件事。柳正文倒也是能明白,如今的事环环相扣,恐怕谁都不能脱身。

这通贯,虽然没有舰队也没什么重工业基础,只是个普通的资源星系,可却是北方舰队在南端疆域唯一实际控制的星系。

显然,这是方千秋早算好的,只是还不知道,他们做的应对到底是中了方千秋的圈套,还是得失中已经做出了好的解法。

浓浓的晨雾将透着些亮的夜空遮盖,路灯还亮着,一路的哨卡早得到了消息,提早挪开了路禁,郑伯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仍旧开的飞快,也幸是一路上空荡荡的,除了无处不在的晨雾,便没了其他东西,怕是早做了沿途的交通管制。

防卫署大楼通明的灯火散在晨雾里,远远便能看到顶天立地的蒙蒙亮光,湿冷的空气渗进大衣,卫兵带到大楼正门便停了下,柳副官早已等在门后,“快请,柳司令等待多时了。”

“将军,司少爷到了。”柳青把司烟带进屋里,就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确切消息,年成令统管瞭查司,柳正祭封为通贯星系总督,还有我三弟柳正恭,现在也已经是通贯星系防卫总司令了,还把渡枢三号空间站群辐射圈单立了个南方防卫军区出来,由他们两个负责军区防务。”

柳正文得到消息后一直愁到现在,眼睛已经有些乏了,可还是被心头的急火顶着,“这两个混账,不声不响从云梦回来,为了实权,不惜给方千秋当狗。”

“通贯星系,税务和粮食上,能占到整个北方舰队财政的四分之一。现在活生生在我们柳家的名头上,叫方千秋重组出个南方军区,怕是柳家在南方的影响,要彻底被限制在通贯以西了。”柳正文眼睛里多出许多血丝,不知道又要掉多少头发,“明年卫戍集团的军费恐怕是个大问题,北方舰队的财政本就捉襟见肘,而今釜底抽薪,方千秋这是早算好了。”

“这恐怕不是最棘手的。”司烟看着星图,不由得咬起嘴唇,“你看,北方舰队的西北有北方集团,南方现在又多了个南方防卫军区,东面、东北紧挨着殷都防卫圈,方千秋已经把北方舰队卡在了西南边疆,战略纵深几近于无,长蛇一般。”

“这非一日之功,若不是止墨拿下了夜兹,今日的北方舰队就要分出东西,此番场景下,便是两个瓮中之鳖。”在北方舰队的实控区外,三面皆敌,空旷的最西边,便是殷帝国的西疆,是柳风曾要去开拓的荒芜星域,“可惜,当年父亲未能远开西疆,否则,如今也不会像一字长蛇般被摁在西疆上。”

“这。”司烟点在地图上,正在西疆南下东进的要道上,“南元,和矢冀之间有稳定的虚空隧道,虽然在渡枢三辐射圈上,却是最远的一个,也没有直接的虚空隧道,更主要的是,南元本来就有一支大型舰队驻军,还是方千秋的半个嫡系,以方千秋的性子,定然会留下这支舰队震慑南方军区。”

“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赵乾也一直将南疆视为囊中之物,如今不单要拱手相让,还要眼巴巴做个守门的,此刻,他怕是已经想好了要给我这两个好弟弟使什么绊子了。”柳正文也找到了突破口,许多想法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

“可这名义上毕竟是给你们柳家的恩赏,他就算知道此中内情,怕也是会死死捏着分寸。”司烟摇摇头,不觉得赵乾真的敢做什么,“若是行差踏错,不论是伤及柳家颜面还是皇家威严,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我出面,把他的针对,变成柳家内部的竞争倾轧,如此,一切就都合理了。”

“如若,方千秋……”司烟顺着要说的话想到了什么,柳正文也被拉进这突兀的沉默中,两人好似都想到了同一个方向。

“这就是方千秋的阳谋,若卷进去,就是他希望看到的柳氏内斗,更可能成为一个绵绵无期的黑洞。可若就这样放任,步步蚕食,永无宁日。”

“需不需要我从一戍调一支分舰队去寻阳,就以协防的名义。”

“连阙是东疆要地,迁梦如今的军税也不容有失,一戍不能动,二戍动不得,若是能在院争得势便好了,我们手里能多一支舰队,也多些主动。”

“院争,妈的,柳正祭和柳正恭都有院争名额,原先只有顾南城、宋清山、彭刚、彭山这四个人,现在若是再加上他们俩,我们做的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司烟想到立场不明的顾南城,心中的烦忧又上了一层。

“真奔着舰队去的,也就只有我们九个人了,彭家两个,加上我那两个弟弟,四个名额,我若是用随场考察的名义下场,你、止墨再加上宋清山,在第一阶段也是四个,不管顾南城最后怎么选择,只要第一阶段淘汰的人够多,我们就有办法建立优势。”

“顾南城毕竟是云梦人,在院内扶植的势力一直发展不起来,最后真站到了对面去,也好应对。还有一人,往年就算了,今年如此局面夏钟磬一定会被塞进来,他可是瞭查司在广铃的关键人物,又年轻。”司烟皱皱眉头,“止墨呢,这么大的事,你第一时间没找她?”

“联系了,但是她现在全舰静默,只是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号。朝野中都在因为她临近殷都的事情合力弹劾,若非如此,我这两个弟弟怕是要先借着这般声势去夺卫戍舰队的实权,再南下。”

“她不在,两件事,却要一起下手。”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来,晨雾无声无息间便已消融,那初亮却仍灰蒙蒙的天空毫无遮拦的暴露,远远的,也能看到朝阳的些许样貌。

“拉拢学生这件事,以你的威望事半功倍水到渠成。南元的事,固然重要,却正好不应让你亲自去。”南元星系又一次落进司烟视线,眼神中却多了些势在必得的意味,“今日我便会启程,前往南元主星,我猜这位赵乾赵指挥官,已经在等着我们中的某一位了。”

谢谢,你一次次让我重新燃起澎湃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前狼后虎,遮云罩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鬼片世界的僵尸邪童

伏藏师

我的四位绝美师姐

地球人可以娶星际老婆吗

无穷重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