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上山后,谢晚霜也没有闲下来。
趁着天气不错,他把家里的被子拿出来晒好,抱着前几日干活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河边洗洗。
河边依然还是平时那副景象,妇人哥儿们边聊天边洗衣服,嘴巴和手上的动作都不停。
谢晚霜到河边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他到老地方蹲下洗衣服,有之前认识的婶子哥儿们和他搭话,好好说话,不阴阳怪气的,谢晚霜也愿意同他们聊几句。
不过还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不少人想和他打听沈乔的事情。
谢晚霜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是很想说,好在衣服不多,他加快速度,洗完便回家了,没理会河边一群人怎么议论他。
谢晚霜抱着木盆往山脚下走,突然看见前边有两个比他早一步洗完衣服也正准备回家的婶子。
谢晚霜和她们不熟,不想被拉着问东问西,于是脚步慢下来,落后了一些。
好在那两人一直在说话,倒也没注意到有人跟在她们身后。
经过一处人家屋后时,谢晚霜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没提防前边的两个婶子突然停了下来。
谢晚霜脚步一顿,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他站在墙边,想着是等一会儿,还是换条路绕回家。
还没想清楚,这时,突然听见墙后那两位婶子说起了他的名字。
“没想到啊,那霜哥儿被猎户买回去之后,如今过得还挺不错。”
“可不是呢,村里可没多少人愿意花那个银子娶个小哥儿,光那身喜服我看就值不少钱,还有那些聘礼,那猎户可真是舍得啊。”
“就是说啊,你刚才看见没,霜哥儿身上穿的那可都是镇上铺子里卖的成衣,还有鞋子,哪样不是新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对银镯子呢!”
谢晚霜听到这儿,下意识摸了摸手腕。
镯子是干娘成亲前一日送给他的,她说小哥儿也要学着捯饬自己,打扮得干净漂亮自己也会看着开心。
干爹当时也在,他在一旁听着直点头,夸干娘说得对!
谢晚霜推辞不过,最后还是被|干娘给戴上了。
沈乔成亲时也给他准备了两根银簪,他只在成亲那天戴了一日,后来就被他收起来了。
早就知道村里的妇人婶子们眼尖,这才来河边洗了一会儿衣服,他穿了什么戴了什么就被瞧了个仔细。
“那沈猎户是个疼人的,这刘翠啊,这回可是吃了个大亏咯!”
“何止是刘翠一人吃亏呐!如今村里有女儿和小哥儿还没嫁出去的,哪家不后悔没早点下手把那么好的郎婿抓住,反倒是便宜霜哥儿了。”
谢晚霜听着,心里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他都不知道,这么快就有人在觊觎他的夫君了。
以前在河边洗衣服时也会听见这种话,大家偶尔会说羡慕哪家女儿嫁了个好郎君什么的。
当时没什么感觉,如今这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原来这么不舒服。
那两个婶子聊了会儿,依然没有继续走的打算,谢晚霜站在原地,虽然知道偷听不好,却也挪不动脚步。
两人闲聊着,没一会儿话题又回到了谢晚霜身上。
“……霜哥儿看着瘦弱,也不知道以后好不好生养。”
“我看怕是难,毕竟被刘翠当汉子似的使唤了那么多年,这内里受损啊,可看不出来。”
“这么说也是,不过,那猎户人高马大的,你说他俩圆房的时候……”
其中一个婶子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没一会儿,只听见了她俩的笑声。
两人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谢晚霜听清楚了。
新婚不久的小哥儿本来听着,觉得话题的方向不太对,准备走了来着,听见“圆房”时突然一个激灵——对了!圆房!他和夫君成亲至今还没有圆房!
这么一想,虽然沈乔平日待他很好,但是从未有过越界的举动,就连牵手都没有过。
想起以前在山里割草时意外撞见过村里的一对男女在山里私会,那时候两人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把谢晚霜吓得够呛,连忙躲开了!
虽然小哥儿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那般亲密的举动是成亲之后才能有的。
可如今他和沈乔已经成亲了,对方却什么过界的举动都不见有。
仔细想想,平时沈乔和他在一起时好像和干爹干娘在一起时没什么区别。
虽然亲近,但是好像又隔了一些什么?是什么呢?
不待谢晚霜想明白,不远处有人来了,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墙后谈论他的两个婶子早已不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去了,谢晚霜回神,抿唇一语不发地抱着木盆回家去了。
傍晚,沈乔踩着夕阳带着一灰一白两只兔子回了家。
他今日没打到什么猎物,把心思都放在抓兔子上去了,平日里总能看见的小东西,今日想抓的时候却一直不出现。
直到准备下山时才被他碰见两只,花了点功夫抓住活的,带回家时小夫郎看见了果然很高兴。
谢晚霜正在做晚饭,沈乔把兔子给他看过之后便去找了个竹篓装了起来,又去外头找了点兔子吃的草回来放在竹篓边。
忙活完,两人趁着天还没黑,就着外头的亮光吃了晚饭。
饭桌上,谢晚霜虽然心里装了事,但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调节好,没想到洗完澡躺床上睡觉时,却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夫君为什么不和他圆房。
窗外月光很亮,照在屋里亮堂堂的。
谢晚霜拧着眉又翻了个身,睡在他身旁的沈乔这时突然出声:“怎么了?是不是热得睡不着?”
谢晚霜翻身的动作一顿,没想到沈乔还没有睡着,连忙道:“不是,没有。”
沈乔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察觉到谢晚霜还是没睡着,便拿起手边的蒲扇给他扇风:“最近温度上来了,晚上是不太好睡觉,等过几日,我和师父上山背些白石回来制冰,晚上就凉快了。”
这法子据说还是师娘教给师父的,正巧他们后山上就有白石,背回来就能制冰,夏天睡觉的时候屋里放些能凉快很多。
谢晚霜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没怎么过多注意听沈乔说制冰的事情。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关心过他的冷暖,更没有人担心他热得睡不着,给他打蒲扇扇风。
从没有人在意过的事情,现在有人在乎了。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谢晚霜却鼻子一酸,忍不住流泪。
他一直蜷缩在角落里过活,得到过的关心与温暖全是沈乔把他从谢家买回来之后的事情,他不仅是被沈乔买了回来,更是被沈乔从那个黑暗的小角落里拉了出来。
自此之后,明明还是过着普通的生活,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晚霜紧紧闭着眼睛,耳畔凉风习习,他很想问沈乔为什么不和他圆房。
努力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敢开口。
于是谢晚霜只好转回头安慰自己,劝自己不要多想,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一开始沈乔娶他本就是因为想负责,如今他对自己很不错,既没有打骂,还很关心他,给他吃饱饭,已经很好了,自己不应该奢求太多。
可越是这样,谢晚霜心底越有个声音在呐喊:舍不得!他舍不得放开对他那么好的夫君!
如果一直不圆房,就生不出娃娃,没有娃娃的话,以后沈乔肯定还会继续娶别人。
谢晚霜陷入了死循环,一边劝慰自己现在这样就很好,一边又失落于沈乔不和他圆房。
在这样的矛盾纠结中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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