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江烬便拿着东西去了经理办公室。
他一走，工作区域的几个人就开始交头接耳，无疑都是在猜江烬去经理办公室目的是什么。
敲门，进入。
经理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轻微谢顶。
见江烬进来，扔掉手里的笔坐起身，双手交握，表情严肃看着他。
江烬拿着东西走到跟前，双手压着肚子鞠了一躬：“经理。”
“有事？”
“对。”江烬把手里东西放在桌上，“昨天我跟市场部的同事沟通过，然后准备出这些东西，我个人认为，很符合东宇集团的需求。”
经理刚开始有点不高兴，不太喜欢江烬这种自作主张。
但听到最后一句，眯起来的眼睛瞪大。
快速把江烬手里的东西抽过去，翻开，一目十行，以最快速度过了一遍。
“这都是你弄出来的？”经理质疑。
江烬双手始终交叠放在肚子处，半低着头：“对。”
“你可以呀小子。”经理脸上那点不满消失，把东西放下，敲了下桌子，“你可能都不知道，跟东宇集团的这份合作都拖了快三个月了，不管给出什么方案，对方都说不是他们想要的。”
“经理认为，我这个可以吗？”
“不确定。”经理实话实说，嘴角上扬，“不过，你出具的这份方案可比他们之前给的强多了。”
“那…我是否能冒昧地提个要求？”
“什么？”经理意外。
一个打工的，做好分内事不应该的吗？还想提要求？
江烬能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只当不觉。
自顾说道：“跟东宇集团的合作，历经三个月都没能有个明朗结果，经理完全可以考虑换人去做。”
抬头，直视桌后的人。
经理领悟，十指紧扣往后一靠，手放在肚子上。
哼哧一笑：“换人？你指的谁？”
“我。”
“你？”经理笑出声，肩膀笑得一耸一耸。“你作为一个新人，实习期都没过，凭什么认为提出这种要求我会答应？”
说完坐起来，向前倾身：“喂，你不觉得荒唐吗？”
“不觉得。”江烬语气很平稳，“为什么会觉得荒唐呢？我是新人，确实还在实习期，不代表我是废物呀。”
经理愣住。
江烬继续：“我只是比别人来得晚，这并不能成为衡量我工作能力的标准，经理认为对吗？”
经理没反应，心里嘀咕：对…还是不对？
好像有道理，又好像不合规矩。
江烬继续：“像东宇集团这么大的上市公司，对产品肯定是精益求精，宁缺毋滥，我们最起码要拿出令对方信服的地方。”
“我的方案已经给经理看过，经理也觉得很不错，那就让我去试试。”
经理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站得笔直，向他毛遂自荐的年轻人。
那股子不服输，自信，年轻人该有的张狂，拼搏，他都有。
嘴角不禁弯起。
收敛思绪，看着桌面上打开的文件。
“你还没有回答我，凭什么答应你？”
“一个月。”
“什么？”
经理再次愣住，他也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
可今天，几次三番有点跟不上思路。
反应过来，莫名憋屈。
正想训斥两句，江烬开口：“我意思，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我保证拿下跟东宇集团的合作。”
“你可真能吹牛。”经理嗤笑。
江烬站得笔直，表情严肃：“没有吹牛，说的事实。”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游戏厅吗？你认为我会用这么严肃又重要的事情陪你玩陪你赌吗？”
“不，我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只需要这一个月时间。”
“要不成呢？”
“我辞职。”
经理呼吸一滞，愣愣看着江烬。
几秒后，经理平复，抬手动了动：“先出去，我考虑一下。”
“好。”
听到关门声，经理目光射向已经关闭上的房门，紧扣在一起的十指不断发力搓揉，心思乱了套。
第二天开会，经理亲口宣布，关于东宇集团的合作正式交给江烬，由他全权负责。
这个通知，在会议室炸开了锅。
原本很安静，随着哗一声沸腾起来，就像烧热的油锅里突然掉落进去一滴水。
冷洪朗听得一阵烦躁，把手里东西用力砸在桌上：“吵吵什么？”一声怒吼，脸都红了。
单手叉腰，环视一圈。
屈指敲打桌面：“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啊？有什么不满？”目光一转，落在王璐身上，“给你的时间还少吗？你能这么一直耗着，公司耗不起，懂吗？”
王璐先狠狠挖了眼对面的江烬，再扭头：“才三个月而已，很久吗？那可是东宇集团，上市公司，不是小作坊。”
“那你这三个月，有一点收货吗？”
冷洪朗环起手臂，心平气和询问。
王璐喘着粗气，用力攥着手没回应。
冷洪朗微微一笑：“根据我所知，你别说见到东宇集团总裁，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乃至总裁助理都没见到吧？三个月，你除了进过两次公司大门，还有什么？”
“那是东宇集团太难搞，又不是我的错？”王璐垂死挣扎，用手指着对面，“我不行，难道他行？他一个刚来的，连自己公司都没了解清楚，靠他去谈合作？”
蹭地站起来，拍了拍桌子：“简直是荒、唐、至、极。”
“凭什么我不行？”江烬反驳。
王璐笑出声，讥讽：“你行什么？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你又哪来的自信？”轻声反驳，江烬坐起来，“就准你行别人就不行，是吧？何况，你也不行呀。”
“你给我闭嘴。”
“你哪位？”江烬不甘示弱。
“不要脸，你不就是仗着认识腾峰集团的周总吗？抢我单子，下三烂，你…”
砰一声。
“闭嘴。”冷洪朗在桌子上砸了一拳，冷喝。
江烬后面一直没吭声，表情也很平淡。
王璐的怒吼也是戛然而止。
冷洪朗叉着腰，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最后落在王璐脸上，气笑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什么？”冷洪朗指着江烬，“你不会是想说，因为他认识腾峰集团的周总，所以我给他开后门吧？”
王璐呼吸很重，咬着牙没回应。
意思显而易见。
冷洪朗脸上线条也在一点点收紧，最后呈现一片冷硬。
下颚线蠕动几下，厉声道：“我们这个部门虽小，但一向都是用实力说话的，从成立到至今，谁有什么关系在这个部门都不好使，要拿业绩说话。”
双手撑住桌子，身体前倾。
“你能力不行就换人来做，有问题吗？你跟我在这影射什么呢？啊？”
“我没有。”王璐喉咙滚动，挤出三个字。
冷洪朗嗤笑，直起身：“甭跟我来这套，我冷洪朗的眼睛向来揉不得沙子，更不畏强权，我只看能力，懂吗？谁有能力我就用谁。”
手一抬：“你，就你。”
江烬领悟，站起来：“经理。”
“东宇集团的合作交给你了，不要忘了你跟我的保证，一个月，我只给你一个月。”
“是。”
从会议室出来，大家三三两两，低声议论。
赵刚走在江烬后面一步，在他肩膀拍了拍。
江烬回头，眼神询问。
“厉害。”赵刚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江烬扯动唇瓣：“没什么厉害不厉害，我只是觉得，机会是争取来的。”
赵刚愣了下，随即笑着连连点头。
下一秒，压低声音：“你说得没错，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做得不够地道。”
“为什么？”
“这个合作一直都是王璐在跟进，她忙活三个多月了，浪费了很多时间精力。”
“三个多月，一无所获，甚至连对方面都没见到，努力在哪？”
“你…”赵刚无言以对。
江烬理直气壮：“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回头，不见丝毫愧疚，“她做不到，就没必要占着资源，对不对？”
赵刚笑容勉强，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工作位。
江烬没有坐下，而是开始收拾东西，他打算现在就离开，前往东宇集团。
王璐突然站起来，把椅子都撞了出去。
用力推了江烬一把。
江烬没防备，小腹下方的位置撞在了桌角。
“唔。”
江烬咬紧牙才没惨叫出来，一只手伸出去压在桌面，腰背下沉，小腹用力往后缩进行紧绷。
看在大家眼里，江烬太娇气，不就碰了一下吗？
可作为江烬，又是男人。
谁能懂男人的痛？
“你装什么？想讹人不成？”王璐怒斥。
江烬撑在桌面上缓冲好半天，这半天，身上都湿透了，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努力调整呼吸。
刚才那一瞬间，当真是要了命。
江烬起身，拽了拽自己身上外套，长呼口气。
转过去，面无表情看着王璐。
“你看什么看？不要脸的下三烂。”王璐指着江烬，手指都要戳到他鼻子上。
江烬突然动手，用力推了王璐一把。
王璐穿着高跟鞋，脚下一歪尖叫声，连续后退，当当当几声，身子撞到了工作位，因为冲力有点大，键盘被她扫落到了地上。
江烬这一举动，谁都没预料到。
大家吓了一跳，惊呼声站起来。
尤其赵刚，他回到工作位就一直关注着这俩人。
一开始，他是怕王璐死缠烂打，欺负江烬，所以在王璐推了江烬一把他就站起来，眉头紧锁满是不赞同。
当江烬还手，他都傻眼了。
并未离开工位前去阻止，心里甚至想：活该。
王璐能受这种委屈吗？撑起来，眼眶发红怒视着江烬。
江烬所有的温和退却，面如寒霜，用手指着对方：“你真以为我好欺负呢？我只不过是比你有家教，让着你罢了，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不会放过你。”
一字一顿，更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转变，别说把王璐震得丢了魂，周围所有同事都傻了。
在他们眼里，江烬是个脾气特别且有点单纯无辜的小青年。
此时此刻…赵刚咧嘴一笑。
只想说：真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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