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阿烬。
从出现在他面前到如今都一年多了,这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儿,却让他们之间并没有割裂反而缠绕得更紧。
周予淮脑子里,各种画面跟事件滚动交错,鼻子莫名酸了一下。
他转过身,把江烬完全抱住。
下巴贴着他额头:“阿烬不用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哥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外面天亮,江烬转醒,哼哼两声动弹下想要换个姿势,却发现被周予淮抱得牢牢地根本没办法动。
索性放弃,闭着眼睛也没睁开,艰难抽出一只手回抱住周予淮。
“醒了?”
江烬睁开眼跟周予淮正好对视上,对方撑起来点笑看着他。
“嗯。”江烬应了声,转到另外一边看着落地窗,“这一觉睡得挺沉。”
“睡眠好是好事。”从周予淮的状态能看出来,他醒了很久。
放开江烬坐起来,下了床往浴室走:“醒了就起来吧,一会儿送你过去。”
江烬翻身下地,绕过床尾跟上周予淮进了浴室。
周予淮洗澡,他站在洗漱台前刷牙,透过镜子看着洗澡的周予淮笑了笑。
周予淮冲掉头上泡沫扭过头:“你看什么?”
“看你。”
周予淮也是满脸笑容:“行吧,允许你看。”
江烬笑出声,快速漱口后把东西放好,洗了一把脸。
大大方方转身走过去,隔着磨砂玻璃格挡在周予淮身后捏了一把。
“嘿。”周予淮抬手要抓人。
江烬反应很快,转身就跑了出去,出了门就响起爽朗笑声。
周予淮抓着格挡边缘探出身子,笑斥:“小混蛋,大清早跟我耍流氓。”
“这不叫耍流氓,你本来就是我的,这是你应该履行的义务。”
周予淮满脸都是纵容,赶紧在水底下冲了冲就出去。
周予淮把江烬送到公司外就离开,等他车子走远,江烬才转身往里面走,立秋都一个多月了,最近早晚明显能感受到一丝凉气。
江烬裹了裹身上西装外套,决定明天早上出来要再套一件。
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浑身血液凝固,向前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身子紧绷挺直站定,目光锁定十几米开外的路对面,脸上一片寒霜。
栏杆后方,马路台阶上站着一个人,他形象邋遢,看上去完全就是流浪汉的样子。
头发散乱脸上脏兮兮,这会儿,一双眼睛直勾勾也看着江烬,对着他笑。
两人相隔这么远却能将彼此看得十分清楚,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对方右手慢慢抬起来,伸出手指抵在一边太阳穴上,唇瓣弧度更深最后咧开。
江烬清楚看到,他唇瓣动了动跟自己说着什么,可惜听不见也分析不出来。
江烬只觉凉意从脚底板钻进来,再以最快速度往上蹿,身上汗毛竖了起来,瞳孔不由发红,面部线条紧绷。
一辆公交车飞速而来,随即遮挡住了那个人,当离开,对方消失。
江烬深吸口气收回目光,盯着对面公司大门迟迟没有动,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身边的手都是汗,紧了松松了紧,深呼吸几次平复躁动的内心。
居然是庄海,原来他一直都在。
周予淮刚到公司脱下外套电话就来了,一开始以为是傅砚辞有了新的进展,所以掏出来都没看,直接放在耳边。
“喂,砚辞。”
“什么砚辞?”那边沉声质问,随即音量拔高,“我是你爹。”
周予淮把手机往外拿开,看了眼有点忍俊不禁,再放回耳边:“爸。”
“你这一出家门就野的没影,电话都没有一个,连自己亲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怎么着呀周少,都没存我的号码?”
“没有的事儿。”周予淮带着笑,“我刚才没看直接就接了,之前砚辞说有事儿找我,我下意识以为是他的电话。”
那边哼了声再开口:“今天回家一趟。”
周予淮靠着桌边,一只手撑住桌面:“那我不能给您准话,最近很忙,具体什么时候处理完不能确定。”
“周予淮。”周铮荣有点生气。
“你少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你忙你忙,全天下就你最忙,忙到回家看一趟自己的父亲都没时间吗?我告诉你周予淮,今天没跟你开玩笑,也不是跟你商量,我管你有多少事儿,下午三点必须到家。”
“爸。”周予淮无奈。
“不用跟我废话,我是认真的,不要挑战我最后的耐性,三点钟看不到你,我只能采取其他手段。”
周予淮脸上表情生变,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还是很了解周铮荣的,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以及态度就能分析出来,情况不太对。
“到底什么事儿?您实在不行就在电话里跟我沟通,我今天也尽量争取早点忙完回家一趟。”
“电话里沟通不了。”周铮荣声音冷硬很多,“三点到家,挂了。”
“我…”周予淮还想说,对面已经传来忙音。
拿下电话,盯着黑掉的屏幕陷入深思。
脑子里不断搜索各种片段,企图分析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具体什么情况。
思索好半天,周予淮猛然抬头眼睛都大了一圈。
他想:他爸不会知道自己跟江烬的事儿了吧。
有了这个念头,周予淮根本等不到三点,挂了电话后没十分钟,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回了老宅。
他到家,周铮荣就在客厅,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
茶桌上还摆着一副棋盘,自己跟自己下。
听到动静,周铮荣也是刚端起茶杯,动作顿了下,抬起眼帘看向玄关位置。
当看到周予淮穿着拖鞋拎着西装外套进来,周铮荣眼睛微眯跟着笑了声,把手里茶杯放下。
坐起身:“你倒是挺快的。”
周予淮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没办法呀,您有事召唤,我还敢磨蹭吗?”
“你这些年磨蹭得还少了?”
“以前是以前。”周予淮笑着说。
扔了手里东西挤入沙发坐下,动作很随意也很自然,往后一靠,就那么看着对面的周铮荣。
周铮荣意味深长笑了声,倒了一杯新茶,递到周予淮面前。
周予淮瞬间坐起来:“罪过罪过,应该我给您倒茶才对。”嘴上这么说,手里已经端起茶杯喝起来。
周铮荣笑斥:“跟我装什么呢。”顺势端起自己的喝掉。
眼神全程都在周予淮身上,“我跟你约的是三点,时间还早呢,你就算着急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不是说很忙吗?”
“陪我爸的时间还是有的,就算没有我也得挤出来。”
周铮荣笑出声没说话,半低着头,观望自己面前棋盘。
周予淮也看着:“我陪您下两盘?”
“来来来。”周铮荣直接用手把原本的棋盘打乱,再分好棋子,父子俩面对面,“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周予淮手里攥着黑色棋子,盯着棋盘:“不还是那老一套?指望我能忙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周铮荣很直接,把手里白色棋子放在合适的位置,笑了声,“最近不光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你很忙吧?”
“您想问什么?”周予淮很平静。
但实际上,内心乱成一团麻,心跳也很快。
他已经领悟到周铮荣的话,也能确定对方什么都知道了。
周铮荣抬眼,最开始的慈爱跟温和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严肃:“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您指的什么?”
“非要我问得直白点才行?”周铮荣收敛目光,再次放下一枚棋子,“你是我生的,你不管在想什么做什么或者有什么打算,都不可能逃脱掉我这双眼睛。”
“瞧这话说得,我也没否认过咱们两父子关系呀,再说,我做什么了让您这么严肃?”周予淮故作轻松打趣。
周铮荣迟迟没有再走棋,手肘撑着膝盖:“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真不知道您指的哪方面。”
“喜欢男人。”用了好大力气才挤出四个字,依旧轻的发颤。
周予淮手上用力,紧紧攥住棋子也没有再走棋,双腿微分支撑着手臂,目光一直都放在棋盘上,没有抬起来。
过了许久笑了笑:“高中时期。”
周铮荣唰地抬头,脸上表情凝固。
他就那么吃惊看着正对面的周予淮,眼底流光怎么都得不到平复。
高中时期?高中?
周铮荣只觉得,这四个字化成了一把刀扎到了他心窝子上,他的孩子高中时期就出现了问题,作为父亲却一无所知。
周予淮从小就是个极为聪明又独立的孩子。
成绩一向优异,名列前茅。
再加上性格好,长得好,不管同学还是老师都很喜欢他
周铮荣一直都是个雷厉风行,处事严苛的人。
但对待周予淮又是另外一个极端,其实看看周予淮的性格就能看出来,他必定是在一个极为健康且良好的环境下长大的。
从小到大,周铮荣再严苛,都没对周予淮大吼大叫或者动过手。
“高中?”过了好久,周铮荣才找到声音。
“是。”周予淮两指夹着棋子不断摩擦,笑了笑,“是不是很震惊?震惊自己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孩子,付出那么多心血的孩子,居然是个变态?”
周铮荣被周予淮嘴里变态两个字刺激到,用力把手里棋子砸在棋盘上。
发出周予淮第一次听到的咆哮:“放屁。”声音特别大,也不文明。
周予淮眼皮都抖了抖,有点失神看着面前发怒的周铮荣。
周铮荣双眼发红,用力拍打着茶桌:“你不要跟我扯东扯西,说些故意扎我心窝子的话,什么变态?谁规定喜欢男人是变态?你说这种话目的何在?”
周予淮几不可见松口气,没有太大反应:“不要这么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注意身体。”
“我怎么注意?你教教我,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注意?”连续怒吼导致有点缺氧,周铮荣整个脸都红了。
周予淮没再说话,认为这个时候应该给周铮荣足够时间缓冲,不然,说得越多对方越激动,一会儿恐怕都会窒息。
周铮荣确实有点呼吸不畅,往后一靠开始大口喘息,发红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周予淮,能看到控诉跟失望。
周予淮叹了声,把手里棋子扔进盒子里。
站起来绕过茶桌坐在周铮荣身边,手放在他胸口处上下拍抚。
“差不多是高二的时候,突然开窍意识到这个问题,那时候我恐慌过也无助过,刚开始,我只当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理疾病,甚至想过偷偷去看心理医生。”
听着周予淮讲述,周铮荣一开始那翻江倒海,撕心裂肺的滋味逐渐缓和,呼吸也慢慢平复下来,不再急促憋闷。
“后来,我发现这种情况很普遍,就开始慢慢接受,接受自己的不同跟异样。”
周予淮全程低着头,声音一贯的温和,“请您放心,我从来没有混乱的生活跟感情史,从发现自己的情况到至今,没有交过任何一个朋友。”
听到这,周铮荣脸色明显好转,但很快一转头盯着周予淮:“江烬跟你到底什么情况?”
周予淮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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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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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出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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