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立场不同,潜入搜查官又何尝不是“内鬼”的一种呢?
“您是不信任我……”我看风见警官太过拘谨,到现在还杵在沙发旁没有落座,便以我的方式,活跃气氛道,“还是不信任降谷警部?”
“我怎么可能不信任降谷先生?!”反应过来自己的表述存在歧义,风见警官愣怔一瞬,赶忙找补道,“啊……不是、我也没有不相信山本先生您的意思!”
“……您比我年长,叫我‘山本’就可以了。”我大致清楚风见警官的个性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在正式开展协作前,加深对他的了解。
所以,我故意抢在风见警官点头应答前,又加了一句:“尽管我跟您的上司平级,但我的上司常告诫我——活一辈子、学一辈子,职级什么的,在阅历跟专业面前,统统是虚名。”
其实,只要任务需要,在『第七机关』的一番运作下,耗费几通电话的工夫,史上最年轻的“警视监”就是我了。
“啊、能借用一下您的手机吗?”我观察着风见警官面对违规要求的反应,向这会儿似乎仍在纠结如何称呼我的他,简要说明道,“我需要联络一下上级,报个平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财物损失,我在听从乌萨奇前辈吩咐,进山林里去摘野菜前,就把手机和登山包通通留在了登山道旁,方便“波本”能以“情报搜集”为借口,光明正大地从琴酒等人眼前拿走我的物品,并寻找恰当时机,托人捎带给我。
“可以,”风见警官仓促回神,下意识就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一部手机递向了我,态度恭敬道,“您请用。”
视线下移,我瞥了一眼被他双手托在掌心的银灰色手机,抿笑轻道了一声:“多谢。”说罢,我便面不改色地接过了那部手机。
尽管在规定上,风见警官作为公安卧底降谷零的助手,不应轻易将自己的手机,借出给与潜入任务无关的陌生第三方使用,但通过这件小事,我已足够了解他对权威具有何种程度的服从性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风见警官的确是一位较为理想的协作者。
可拿到通讯工具的我,并未立即拨出乌萨奇前辈的联络号码,而是在风见警官的帮助下,解锁了手机屏幕后,进而拨出了一串我前段时间才背下来的手机号码。
听着手机听筒内传出的呼号等待音响了三声后被人为挂断,我不觉意外,更没有选择就此放弃,反而甚是习惯地迅速按下重拨键,继续等待接通。
这一次,三声呼号等待音落下后,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沉稳的男声,开口未打任何招呼,直接询问道:[哪位?]
“是我,山本——”我原想只报姓氏的,但一想到对方认识的“山本”至少有三位,便又补上了自己的名字,“鸣。”
“来生意了,森先生,”不待港口Mafia的现任头领森鸥外回应,我已开门见山地说道,“明天,东京,主题乐园预热宣传,需要再办一场‘兔之日’规模的活动,烦请您派些人手过来帮帮我吧。”
森鸥外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句埋怨:[阿鸣,你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难道叫我一声“义父”……就这么难?]
“这个手机号码是一位公安先生的私人联络方式,”我提醒森鸥外别在有监听的通讯中,乱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顺便暗示他活动报备及关系疏通方面,有公安在,无需港口Mafia操心,“省时省力的机会难得,莫非您要放过?”
[唔……可我们的主题乐园,你宣传再多,那一时半刻也是建不完的啊~]精明的港口Mafia头领,同我算账道,[要是我孝顺可靠的“义子”,能主动承担加急赶工的费用就好了。]
“先赊着,”我空口欠账道,“以后从主题乐园的收益里抽。”
[你小子还真是……]森鸥外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旋而问我要人道,[不过建筑师得由你“那边”出,我手底下只有一位,平时让他维修一下本部大厦还凑活能用,但若命他在短短数日间造出一座依山傍水的主题乐园,我估计累死他也造不完。]
我明白森鸥外提到的“建筑师”,指的是拥有建筑相关异能力的专业人士。
而这类人在全球范围内,数量稀少不说,往往还很有个性,并非简简单单能用钱财驱使动的存在,因此港口Mafia麾下能有一位随叫随到的异能建筑师,已属不易。
“我知道了,人手这边我再想想办法。”我没有同森鸥外把话说死,怕『第七机关』上层驳回我为协助公安找出涉及境外势力的间谍,而紧急提报的增援申请。
[好,我也会沟通下面的人先干着,坚持到你找齐人手为止,]见提点到位,森鸥外遂十分富有合作精神地率先塞了我一颗定心丸,[关于举办活动的场地,你那边确定后,及时发个定位给我,我好派人前去布置,你知道的——“我们”是夜行性动物。]
摸黑行动更符合港口Mafia的行事风格么?
我抬眸看了眼挂于这套公寓客厅墙面上的壁钟,肯定了森鸥外对时间的把控,于是会意一笑,应道:“没问题,东京这边由我协调,一有消息,会立刻告知您的。”
结束与森鸥外的通话后,我迎上了风见警官探究的目光,他貌似对我在这通联络中提及的事情很感兴趣,却又像有所顾忌地没有当即发问。
“您认为一名潜入搜查官,潜入目标组织内部的最佳时机——”我学着乌萨奇前辈培养我的方法,引导风见警官自主思考道,“是何时?”
“诶?”风见警官显然并未料到我会有此一问,他似一个在课堂上突然被老师点到名字回答提问的学生,慌乱两息后,便恢复了冷静,结合我打那通电话透露的少量信息,拧眉思忖道,“在目标组织……有隙可乘的时候?”
风见警官眸光一亮,顿悟道:“您是想制造出这样一个虚假的空隙,让潜伏于我方的内鬼——自投罗网吗?”
我微笑颔首,认可了风见警官的猜测,继而举例简述行动计划道:“上周举办于横滨的‘兔之日’大型花车巡游活动,想必您也有所听闻,当时为避免活动现场发生意外事故,几乎出动了神奈川县的全部警力,可鉴于当地频发暴力团火并等恶**件,县警、军|警均有制定应急预案,故而从提出增援请求,到支援力量抵达现场,并消除安保真空,全程只耗费了不到三十分钟。”
我有意隐去了『第七机关』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用,因为与横滨的“兔之日”一样,即将于东京举办的这次活动,也同样会在我的提前请援下,或多或少得到一些来自『第七机关』的暗中支持。
“我们可以效仿横滨,选取能够抽调走东京地区绝大多数警力的场所,举办一场规模更为盛大的‘兔之日’活动。”我顿了顿,生怕风见警官有一颗宛如森鸥外、降谷零般,灵光聪敏的头脑,能够迅速品出我掩藏于这一提案背后的小小私心。
不露声色地缓了几息,见对我颇为信任的风见警官毫无所觉,我便大着胆子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地强调道:“但与横滨不同的是——在此期间,警察厅和警视厅皆需留出相对可控的安保疏漏,这样才好诱敌现身,再将之逮捕归案。”
“警察厅……”风见警官目露少许迷茫地重复了一遍提议中的重点,然后神情凝重地望向我,确认道,“和‘警视厅’?”
“是的,”我清楚风见警官在疑惑我们明明是在找警察厅的内鬼,却为何要把警视厅也牵扯进来,遂谨慎接道,“关于警方内部有跨国犯罪团伙间谍潜入的消息来源,我想您应当已从降谷警部口中得知了吧?”
“啊、我听降谷先生说泄露该情报的人,是……”风见警官也在我的提点下,逐渐发觉了异样,他语气迟疑道,“是那个组织的重要成员——‘琴酒’。”
我微收下颌,眸光无波地追问道:“凭您对琴酒的了解,您认为他会无缘无故将如此重要的情报,不做任何修改地大方讲给旁人听吗?”
我再一次抢在风见警官张口发声前,坦言道:“据我所知,琴酒绝非一个无的放矢的普通杀手。”
“您怀疑这是琴酒特意放出的假情报?”联想到误入圈套的后果,风见警官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他想借此……钓出警方安插于组织内部的搜查官?”
“也不排除那个潜入警方内部的间谍,”我补充道,“是在某方面与琴酒存在利益冲突的‘碍事’之人。”
为了让我在明了对手脾性的基础上,尽可能全面、准确地预判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乌萨奇前辈曾私下同我交代过——琴酒有“顺势”排除异己的习惯。
“那、那我们抓捕潜入者……”风见警官犹豫不决道,“会打草惊蛇,让琴酒反推出谁是我方卧底吗?”
“您担心降谷警部身份暴|露,遭遇危险?”对于难以回答的问题,我贯以反问的方式来回避正面作答。
更何况论暴|露的风险,降谷零也比不过从琴酒那里直接获得该情报的乌萨奇前辈。
“风险是固有存在的,因而牺牲亦是不可避免的”——这是『第七机关』教给包括前辈与我在内,旗下一众潜入搜查官的第一课,更是最重要、最现实、最残酷的一课。
“您是在小看降谷警部决意执行卧底任务的觉悟吗?”
被我言语激将到的风见警官,倏地瞳孔一缩,双手攥拳,咬紧了牙关。
似是又一次加深了对潜入搜查官一职的理解,良久过后,他喉结滚动,目光坚毅地沉声问道:“您需要我方提供怎样的配合?”
我嘴角微勾,将只打过一通电话的手机,还给了不够谨慎的风见警官,提出要求道:“首先,请您尽快联系降谷警部,让他不要尝试破译我的工作手机,否则真的会机毁人亡的。”
有异能力加持,『第七机关』对机关成员随身物品的监管监测力度,远超其他官方部门。
“如果可以的话,”我添上了时限要求,催促道,“等下泡过热水澡后,我就想用回自己的手机。”
毕竟凭我的记忆力,可记不住多少有用的电话号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