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白月梨站在衣柜前，陷入了选择困难。
“哪件合适呢？”白月梨嘟囔道。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朋友间的看电影活动。她对自己说。但心跳声却响亮地反驳着。
最终，她选了一件简单的奶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又不会太过刻意。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次“自然”的笑容。
叶知灵的家，白月梨并不是第一次来。但以前多是和薏柔姝杞来，要么就是和姐姐晚棠姐一起来，像这样单独前来，还是头一遭。她按响门铃，手心微微出汗。
门开了。叶知灵穿着宽松的灰色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西装革履时柔和了许多。
“来了？进来吧。”她侧身让开，语气自然。
公寓是极简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干净得近乎冷清，但沙发上随意搭着的柔软毛毯，和角落里一盆长势喜人的绿植，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投影仪已经架好了，幕布挂在洁白的墙上。
“想喝点什么？果汁？水？”叶知灵走向开放式厨房。
“水就好，谢谢知灵姐。”白月梨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悄悄打量四周。这里充满了叶知灵的个人印记，让她感到新奇又有点莫名的亲近。
叶知灵递给她一杯温水，自己则拿了一罐苏打水，在她旁边隔着一个抱枕的位置坐下。这个距离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近，又不显疏远。
“想看什么？”叶知灵拿起遥控器，翻着影片列表，“事先声明啊，太血腥恐怖的我不看。”
白月梨忍不住笑了，原来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叶知灵也有弱点。“知灵姐你还怕恐怖片啊？”
叶知灵挑眉，理直气壮：“那不是怕，是觉得没意思。纯粹的音效和画面刺激，缺乏美学价值。”
白月梨抿嘴笑，觉得她强词夺理的样子有点可爱。最后，两人选了一部温暖的动画电影，画面精美，故事关于成长与梦想。
灯光暗下，只有幕布的光影在房间里流转。电影节奏舒缓，白月梨起初还有些紧张，渐渐便被剧情吸引，放松下来。
叶知灵看得很专注，偶尔会拿起苏打水喝一口。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电影的配乐和对白声。白月梨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还有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
电影进行到一半，有一段比较煽情的戏份。白月梨正看得眼眶微热，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她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偏过头。
叶知灵……睡着了。
她的头轻轻靠在白月梨的肩头，呼吸均匀绵长，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毫无防备，甚至透出几分罕见的稚气。她似乎很累，连电影声音都没能吵醒她。
白月梨瞬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肩膀上的重量很轻，却像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和神经。空气中仿佛弥漫开叶知灵身上淡淡的、像雨后青草又带着点暖意的香气。
幕布上的光影明明灭灭，映在了叶知灵安静的睡颜上。白月梨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咚咚咚，像擂鼓一样。她偷偷低下头，能看见叶知灵光滑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还有……看起来很好亲的、淡粉色的嘴唇。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爆红，赶紧移开视线，盯着幕布，却完全不知道电影在演什么了。全部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左肩那一小片区域。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又好像过得很快。白月梨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身体都有些僵硬，却舍不得动一下，生怕惊扰了这份意外的亲近。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接近尾声，片尾曲响起。叶知灵似乎被音乐声惊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她先是茫然了几秒，随即意识到自己靠在白月梨肩上，立刻直起身子，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睡着了？”
“嗯，你看起来有点累。”白月梨小声应着，感觉肩头骤然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抱歉，昨晚赶方案睡得太晚。”叶知灵似乎有些懊恼，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试图恢复平时的从容，“电影……演到哪儿了？”
“快结束了。”白月梨说，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柔。
片尾柔和的光线里，两人之间弥漫着一丝尴尬，又掺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叶知灵起身去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人都眯了眯眼。她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夕阳的余晖洒进来。
“几点了？”她回头问。
白月梨看了看手机：“快五点了。”
“饿不饿？叫点吃的？”叶知灵很自然地提议，“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寿司外卖。”
于是，看电影活动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共进晚餐。外卖很快送到，两人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就着茶几吃东西。气氛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叶知灵似乎为了弥补自己看电影睡着的“过失”，话比平时多了一些，甚至主动问起白月梨实习的趣事，听到她吐槽甲方奇葩要求时，还会跟着一起调侃几句。
白月梨发现，私下里的叶知灵其实很有趣，思维敏捷，虽然偶尔毒舌，但分寸感极好。她确实如自己观察的那样，对外都是活泼的一面。
“对了，”叶知灵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点了几下，递给白月梨，“这个，你看看。”
白月梨接过，发现是一个艺术展览的电子邀请函，主办方正是叶知灵所在的公司，展览主题是“城市记忆与情感图谱”。
“下周五开幕，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叶知灵语气随意，“有不少新媒体互动装置，你们搞设计的应该会喜欢。”
白月梨看着邀请函上精致的海报，心里一动。这算是……正式的邀请吗？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叶知灵笑了笑，“我已经给你留了票。”
这一刻，白月梨觉得嘴里的寿司格外香甜。
晚餐后，白月梨帮忙收拾好垃圾，时间已经不早，她该回家了。叶知灵送她到楼下。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白月梨拢了拢外套。
“今天……谢谢知灵姐的电影和晚餐。”她站在车边，轻声道别。
“不客气。”叶知灵双手插在家居服口袋里，站在路灯下，光影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有些朦胧，“路上小心，到家发个消息。”
“嗯。”白月梨点点头，拉开车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知灵还站在那里，朝她挥了挥手。
回家的路上，白月梨的嘴角一直不自觉地上扬。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仅自己可见的微博，输入：
「她的呼吸声，比电影配乐更让人心动。」
想了想，又红着脸删掉，重新写道：
「投影仪的光里，有彩虹。」
这一次，她没有设置权限。或许，隐秘的欢喜，也需要一点点见光的勇气。
而公寓楼上的叶知灵，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靠近时，白月梨发丝上淡淡的草莓甜香。她闭上眼，叹了口气。
好像……要有点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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