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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记忆里那个少年

2019年,网上一部暗恋文爆火。

“你是我拼尽全力想到达的终点,但最终却留我一人失眠飞行。”/《失眠飞行》

此刻许晚晴身着一身浅蓝色的碎花长裙,坐在皮质沙发上接受着身旁记者的采访。

“许小姐,您曾透露过《失眠飞行》这部作品是您亲身的暗恋故事,那如果要用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暗恋,您会用什么?”

许晚晴顿了顿道:“酸涩。”

记者道:“酸涩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形容词,将青春中那份青涩的情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您的文风题材大多以细腻为主描写青春中的遗憾,以后还会继续向这个方向发展吗?”

她目光一顿,淡笑道:“当然,青春中有太多遗憾的时光,那些时光无法挽回,但有时候缺陷也是一种圆满。”

“希望通过我的故事,可以传递给大家一些勇气,青春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纪念品,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随后记者又接着提了几个问题后,这场采访也就此收尾。

到家已是傍晚时分,城市中亮起盏盏灯火。

洗手间内,她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卸好了妆,躺到床上,才感受到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几天前,她就开始准备采访的内容,总害怕出什么差错,还好一切还算顺利。

没一会手机叮铃铃的响起急促的铃声。

她按下接通键,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原来是梅中的老师,母校60周年想请自己回去看看,正巧最近有空闲,她没有拒绝。

当再次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时,很多记忆已愈发模糊,只剩少年的身影在记忆中格外清晰。

——

梅中的教学楼铃声响起。

而这时候许晚晴都会站在班外的走廊上,随手拿着一本单词书,双手交叠,将下巴靠在胳膊上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楼下的少年。

学校的路灯老旧,昏暗的路灯打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短短的十分钟却成为了她青春时期最期待的一件事。

她想比起他的眼睛她更熟悉的是他的背影。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执着。

刚开始注意到他是因为什么呢?她开始在记忆里努力的搜寻着答案。

或许……是因为他太过耀眼。

又或许缘分本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高一上学期,学校举办了一年一度的校庆演讲比赛。

她作为自己班级的语文课代表,自然也是被第一个掂出来。

从小到大,她只要一上台就腿抖更别说演讲了。

但是语文老师并没有放弃让她演讲。

而是温柔的开导她,“人生总要有第一次嘛,老师觉得你特别有天赋,一定可以的,排名不重要,哪怕是最后一名,老师也开心。”

“因为你已经踏出了那一步。”

老师见她还在犹豫,“没关系慢慢来,我给你找个伴,你放学来我办公室。”

“找个小老师给你培训一下。”

那是她见他的第一面。

“你好,我是江景逸,叫我小江,小景什么的都可以,哪个顺口就叫哪个。”

日益相处下来,发现他是一个小话痨,嘴里的话没有停过。

那时,她也不是内向,只是面对不熟悉的人多少是有些怕生的。

当时并未察觉,现在想来,或许他也是看出来了自己心里的不安与拘谨。

想到这里不自觉勾了勾嘴角,不仅那时的他,还有以后很多个瞬间,他总像个小大人一样洞察她内心的那抹情绪。

他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尽管自己也在为数学竞赛做准备,但还是抽出时间来帮他顺稿子。

第一次演讲紧张焦虑的心情,也因他在身旁而变的更加安心。

上台之前,他一直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紧张,稳定发挥,不能让他的付出和老师的期望落空。

“11号选手,准备准备上台了。”负责人喊道。

上台时,看着台下那么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紧张感不自觉被放大再放大。

她迅速扫过人群,慌乱的找寻着少年的身影,刹那间,她与少年视线交汇。

他对上她的视线,莞尔一笑,张了张口型。

她看出了那句话的意思。

“我相信你可以的。”

偌大的礼堂好似此刻只剩她一个人。

刚开始,她还有些胆怯,后来她越发进入状态,渐入佳境。

一切顺利,她发挥的很好,没有差错。

比赛奖品是一个星星挂件,为了报答江景逸,把挂件送给了他。

一开始他死活不要,说这是她的第一次演讲的纪念品,“我还会有很多次的,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听后垂眸笑了笑,“那当然。”

接过了她手里的星星挂件。

“小晚同学,你一定会像这颗星星一样一直发光的,我相信。”

在此后的那一学期,她好像对他有了不太一样的情感。

后来才知道那份无以言说的感情是喜欢,是悸动。

但她知晓,这份喜欢只能藏在心里。

因为他离她真的太远太远。

他成绩常常稳居年级前五,各种比赛游刃有余……。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的哪点值的他去喜欢。

好像并没有。

所以她加倍努力。

希望可以有一天可以与星光并肩。

与他并肩。

未来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站的在他的身旁。

在她青春的后半程,她确实实现了这个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那个愿望。

在年纪榜前排慢慢出现了她的名字。

从班里的小透明慢慢到了班中的佼佼者。

颁奖的奖状也有了她的名字。

她终于可以与他并肩。

很巧,那次考试是他颁的奖。

当她接过奖状那刻,就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还记得有一次考试他的政治成绩惨不忍睹,拉了他很大的分。

那一段时间他苦钻政治,在得知她政治考了年级单科第一时,便常常来找她借笔记,很认真的请教学政治的方法和答题术语。

有一次他和朋友一起来借书时,翻到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他在旁边扬起一个笑容道,“你真的特别厉害,快赶超我了。”

等他走后,她看着他的背影。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

原来她的进步也有人记得。

还有一次,她印象深刻,当时在办公室帮老师改卷子,而他也被他们班的数学老师给捞过来改卷子了。

两个班的主课老师是同一个。

她猜测他改的应该是前几天刚考完的数学小测的卷子。

当时老师都去开会,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打趣道我们真是“难兄难弟”。

在我改完卷子准备走时,他拿出了我的卷子对我说道。

“解析我都写上了,失分大部分都是基础题,你再多巩固一下基础知识。”

见眼前的女孩愣着他忍不住打趣,“不用感谢我,顺便帮我把你们班的卷子发了。”

手上一沉,等她转身人已经不见。

卷纸上是满满当当的笔记,还用了红蓝两种颜色的笔,每一个知识点公式都标注在了上面。

虽然字有些歪歪扭扭的,想到他耐心的写笔记时样子,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他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在很多个瞬间。

在她运动会摔伤时担心的眼眸。

在她生病时责怪她不照顾好自己时。

在帮她整理笔记公式时。

那些时刻她真的觉得很幸福也很幸运,她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在视线交汇时他又移开了视线。

在青春中看过最多得是他的背影。

偶然碰见他时放慢的脚步。

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转不完的头只为看他一眼又一眼。

有时候看着他,就在想。

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好了。

在高二的那个寒假。

跨年的那个一晚上,窗边外的盏盏灯火在城市中亮着,她刚洗完澡躺到床上刷着手机。

看到了江景逸发的消息。

江景逸:[看窗外。]

她拿起手机往窗外看去,一簇烟花飞向天际在天空中绽放。

烟花的光亮印在她的脸庞,那是她看过最好看的一次烟花。

因为是他放的,所以便与众不同。

等烟花结束后,她就向他发去消息。

[你在我楼下吗?]

没一会对方回复到:[看下面。]

她赶忙拿了一条围巾,跟妈妈说了一声后就下了楼。

一下楼就看到了蹲在楼下台阶上的江景逸。

“你怎么来了?”

“跨年啊。”

“走吧,市中心,听说那里今天晚上特别热闹。”

“好呀。”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增加了几分雀跃。

江北的冬季实在是太冷了,没过多久她的鼻尖和手指就被冻的通红。

他察觉到,将自己的手套还有围巾塞到她的手上。

随即给她戴好了帽子又拿围巾围了一圈,只露出来了了眼睛。

显得有点可爱又滑稽。

江景逸看到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似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的样子。

许晚晴瞥了一眼身旁的他:“你不冷啊。”

“我比较耐冻,没事的。”

见状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内心好似又软了几分。

晚上的市中心格外热闹。

在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时,江景逸掏出包里买的冰糖葫芦递给她。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疑惑道。

身旁的他挑了挑眉:“你猜啊。”

许晚晴朝她扬了扬嘴角,心里像罐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没一会烟花轰的飞向天空随即在天空中绽放。

“快快快,许个愿吧。”

她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天空。

“那就许愿,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得偿所愿,平安顺遂。”

她睁眼看向身旁的少年。

江景逸,我喜欢你的第三年……开始了。

他一身蓝色的长袄,正对上她的视线。

视线交汇的瞬间,他眼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连呼吸都一滞,随即赶忙移开了视线。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那些回忆就像梦一样,不切实际。

年少时的她太过天真,憧憬着未来。

她是胆小鬼,只敢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努力的追逐着他的脚步。

她曾想,不必求一个结果,一直这样默默看着他就好。

没想到的是,未来他的背影也再也不见。

九月中旬,二0一一年的正式迎来她的高三生活。

当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再次寻找着校园中他的身影时。

却没有找到,一连几天她都心不在焉。

或许是生病了,请假几天。

可那几天她的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一个星期过去,一个月过去。

期间给他发的消息也像石沉大海一般,再也不见踪影。

她终于按耐不住。

一天再次去办公室送作业时,她没忍住问安老师,“老师你知道最近江景逸为什么没有来学校吗?”

“他不是早在寒假就办理好了转学手续啊,你不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心里发涩。

“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吧,要出国了,当时看到他呀,我也特别不舍得,虽然有时吵吵闹闹的,但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出国也许也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那里的教育资源更好。”

见状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他可能是忙起来忘了告诉你别担心。”

她点了点头,“那老师我先走了。”

她强撑着转过身离开办公室,眼泪一滴滴划过脸,每一步走的格外艰难又漫长。

不知道为什么,脚步不自觉加快,也许是不愿让同学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跑了起来。

等到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拿出手机,她再次将消息发送。

但回应她的只剩一个个红色的感叹号。

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放声抽泣起来,这么多天他的杳无音讯,委屈通过眼泪发泄出来。

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再也。

但是为什么这么突然,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哪怕一句。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难道连朋友也算不上吗?

难道自己就是这么不值得告诉的人吗?

那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放烟花,跟自己一起跨年,把自己的围巾都给我。

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但许晚晴你是他的什么身份呢?

他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从那一天起,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江景逸再来找她。

她再也不要原谅他。

在内心里她慢慢将他当做假想敌,当做那个最讨厌的人。

江景逸离开后,她的生活依然如常。

也逐渐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高三的考试一场接着一场,学习压力也逐渐变大。

她将他之前的成绩贴在桌子的左上角,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想着自己有一天一定也要超越他。

没人注意到,有一个人的排名,一点一点的正在不断靠前。

高三的榜单上,她的名字逐渐靠前。

她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可她明白离他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校园里的荣誉墙没有来得及换,当她真的很累时。

便会绕一圈远路,到那里看看。

就这样高三的生活也逐渐走到尽头,后来的她高考超常发挥。

考上了本地最好的大学。

在毕业聚会上听说他在国外成绩很优异,拿了很多奖项。

她知道,不管到哪里,他都能很优秀。

她弯了弯嘴角,就算没有自己,他也会过的很好。

她打听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当天晚上回家时她坐在窗边,点开了搜索栏输入了那串号码。

一个账号映入眼帘,许晚晴小心的点开了他的账号主页。

他的昵称很简单,就一个英文大写字母“J”,头像像是一颗星星。

动态里也大多分享的都是歌单或者日常生活。

她叹了口气,看着添加好友那一栏,彷徨许久,还是没有勇气点下添加键。

她退出了账号注册好一个小号后,在搜索栏里再次搜索他的账号。

按下了添加键。

好友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J:你是?

晴天:她在脑海里快速的搜寻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随即回复道:学长我是你们下一届的学妹。

晴天:听身边的人说,您的成绩一直很好,以后有什么问题,方便向您请教一下吗?。

晴天:不打扰学长吧。

J:没关系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过来问我。

晴天:好。

再次跟她聊天没想到会这么紧张,手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心里却有些发苦。

她是胆小鬼,连去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多想去质问一句,“为什么删除自己?”

“为什么毫无理由的离开?”

可她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

她不够勇敢。

所以那份无法言说出口的喜欢,只能永远埋藏于她的心中。

电脑中随机播放的音乐切换到那首《匿名的朋友》。

“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朋友。”歌声缓缓落入她的耳畔。

突然觉得这句歌词此刻很应景。

对啊,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朋友。

可就算是匿名的朋友她也甘愿。

江景逸,其实我早就不怨你了。

你永远是我青春里最无解的那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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