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去留来，又是一年以后的开春。
姬燃满十八岁，进入了高二下学期的第一个月。
一年后的郑晚意，就读大三下学期，已经开始着手考研的相关准备了，也越来越忙碌。
“家长会？”
今天周日，郑晚意难得休息在家。
她窝在沙发里，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柔美如羊脂玉，手里拿着姬燃的成绩单，随意地扫了一眼。
姬燃的成绩，赫然挂在年级第一的位置。
红榜第一，扫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郑晚意一下子坐了起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年级第一？阿燃的月考考了年级第一？！”
一旁的叔叔们早就等在旁边观察郑晚意的表情，
一见郑晚意终于发现了，一个个哈哈大笑。
这是少爷第一次考年级第一，他们看到的时候，眼睛瞪得比小姐还要圆。
少爷可是倒数进的十一中，一年半的时间，年级第一！
除了他们家的孩子，谁能如此争气！
“咱们家小少爷真是争气！”
“原来家里有学习好的孩子，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
“你胡说，小姐当年的成绩那也是全市数得上的。”
“小姐上大学都多少年了，早就没有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了。”
明达叔拿走郑晚意手里的成绩单，“好了，这次轮到我去给少爷开家长会了。”
十一中作为重高，每个月都要开一次家长会，以保持家庭和学校的紧密联系。
姬燃的家长会，都是叔叔们轮流去开的。
这一次可以不一样。
每次家长会，都有一个令学霸的家长们眼红的环节。
那就是年级第一的家长上去讲话，给全年级的家长分享先进的经验。
每次那些家长都十分凡尔赛地说一些自己也不管，都是孩子自己上进，早睡早起就好的话。
这一次，明达叔他也要上去这么说！
这也太长脸了！
难怪那些家长上去之后，装得再谦虚，一个个都绷不住笑意。
这感觉确实是啊，太爽了呀。
明达叔喜滋滋地看着叔叔们。
叔叔们一个个都沉默了。
的确，按照顺序，这次轮到明达叔去开家长会。
但……
韩叔状似无所谓地搂住了明达叔，“阿明，你不是馋我那瓶红酒很久了吗？”
明达叔越发喜滋滋，给韩叔竖起大拇指，“你要拿出来庆祝少爷考年级第一？兄弟，大气！”
韩叔摸摸鼻子，挑了挑眉，“不是，我是想送给你一个人。”
明达叔惊喜无比，“为什么？”
韩叔笑得像个老狐狸，“酒送给你，我去开家长会。”
明达叔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转而暴怒推开韩叔，“你可想得美吧？！我去开家长会！谁也别想抢走！”
郑晚意趴在沙发背上，看着叔叔们一个个拿出看家宝，“贿赂”明达叔，让他把开家长会的机会让出来。
郑晚意枕着手臂，微笑着不说话，等叔叔们快打起来了，轻轻地问，“这个家长会，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老狐狸们纷纷转头看着郑晚意。
小狐狸，你想干嘛……
郑晚意笑眯眯地，“我决定了，我去开这个家长会。我去演讲，我去体会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机会。”
叔叔们：“……”
小晚意现在学坏了。
姬燃背着包刚推开门，就听到了郑晚意温温柔柔，抢着要去给他开家长会的声音。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里都柔和了下来。
“少爷回来了！”“啊哟哟，可得好好犒劳犒劳少爷。”
叔叔们一拥而上，把姬燃团团包围，“少爷，你可得争气，下次叔叔去开家长会的时候，你要给叔叔考个年级第一啊。”
“你叔叔属孔雀的，不在全年级家长面前开个屏，他睡觉都不踏实。”
郑晚意笑倒在沙发上，忽然笑容一收，坐起来眯起眼睛看着说这话的刘叔。
他是不是在骂我……
这次去开屏的是我呀……
反正叔叔们是抢不过郑晚意了。
再说郑晚意从来没有去给姬燃开过家长会，这次机会，非她莫属了。
叔叔们出门去给姬燃买礼物了，小白楼里就剩下姬燃和郑晚意两个人。
喧闹的氛围一下子被抽走，安静下来。
谁也没有说话。
姬燃坐在郑晚意对面的沙发上，过了会儿，他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看着她，“姐姐，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姬燃近视度数加深了，经常要看书也就懒得摘了，现在鼻梁上常常架着眼镜。
这副眼镜柔化去了他深邃立体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更加斯文俊美，染着浓浓的书卷气，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如此清贵气质的美少年，的确少见。
叔叔们一走，郑晚意脸上大大的笑容敛了起来，变成了温柔的浅笑。
虽然依旧温柔，却看着有些疏离，仿佛在应对外面的人一样。
“有啊，每天都在吃，霍先生配的药，我从来没忘记过的。”
这一年，郑晚意的身体有了很大的起色。
这都多亏了姬燃。
姬燃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个学中医的医学博士霍先生。
他的研究方向，其中一块就是治疗郑晚意这种先天的弱症，并且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
之前郑晚意也看过全国各地不少专家，西药中药的都有，但都效果不大。
但霍先生帮她调养了一年的身体，郑晚意明显感受到了变化。
比如不会像以前那么怕冷了，还有情绪一起伏也不容易晕倒等等。
她还比一年前胖了五斤，现在脸上有点肉肉的。
看起来很好捏很软的样子。
不仅郑晚意，姬燃外貌上的变化更大。
姬燃如今刚好超过一米八，肩线越发硬朗宽阔，但腰还是细，那双大长腿穿纯黑色校裤尤其好看，行走在十一中如画的校园中简直是一道行走的风景线。
笔笔直。
姬燃的脸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双异色的眼睛仿佛越来越深邃好看了。
笑起来的时候，灿若星辰蕴藉其中。
他比一年前又长高了很多，郑晚意每次见到他，都有种隐隐的陌生感。
明明还是这张脸，还是温柔的弟弟，只是少见面了，却给她带来了陌生感。
郑晚意上下扫着姬燃，“阿燃，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姬燃无奈失笑，仿佛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没有，姐姐每次见到我都这样问。”
郑晚意讷讷，“是吗？我总觉得你比上次见面又高了一截。”
姬燃保持着乖巧的微笑，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郑晚意关心了几句姬燃的学习后，两人似乎找不到话了。
姬燃善解人意地起身，解了郑晚意的困境，手里拿着书包，“姐姐，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郑晚意“嗯”了一声，叮嘱姬燃不要太累了。
姬燃无声地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随着姬燃房间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两人的笑容同时落下。
姬燃把书包扔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房门。
仿佛能透过房门看到大厅里坐着的郑晚意一样。
大厅里的郑晚意，情绪有些低落，也看着姬燃的房门。
隔着一道门，两人的视线是相互对望的。
这一年，郑晚意的状态很好，只是和姬燃的关系，变得有些不咸不淡。
她不是看到弟弟不高兴，她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单独跟姬燃相处。
明明以前相处得很好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隔阂。
当初姬燃提出要住校的时候，郑晚意还没明白为什么。
后来时间长了，她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
弟弟似乎在躲着她，寒暑假他也不回来。
去年暑假，姬燃报了一个夏令营，整整两个月待在国外。
到了寒假，他找了个家教的工作，仅仅除夕和大年初一回来了两天。
弟弟就像是，避免和她过多接触一样。
郑晚意回想了所有和姬燃相处的时间，她自认把能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
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大概男孩子长大了都是这样。
虽然很遗憾，但是没有办法。
这是姬燃的选择，她只能尊重。
孩子大了要飞，她不拦着。
*
晚上十点，正值月圆日，月亮浩如玉盘悬于天际，将整个天空印照得犹如泼墨山水画。
云层如水面涟漪堆叠，又层层淡去，隐于淡迹，只余水面下那颗澄黄的圆月最为耀眼。
三月份才开春，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郑晚意站在厨房的水池边，动作特别小心，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
“啪嗒——”
随着一声开关声，郑晚意惊慌地回头，耳边的发丝都贴到了脸上。
只见姬燃衣袖挽起的手臂上，挎着一件厚厚的毛绒斗篷，缓缓走下楼梯，淡淡地看着郑晚意。
那手臂上的斗篷一看就不是他的。
十点多了，他还没有洗漱，依旧穿着白天的衬衫，两边的袖子被几乎一模一样地挽到了手肘间。
大概是因为时间晚了，姬燃的扣子解开了第一颗，隐约可以窥见他的锁骨和胸膛。
倒是显得不如白天那么疏离和矜持，多了一丝松懈和慵懒。
这是外人见不到的私下的状态。
姬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好听，犹如珠玉相溅，隐含疑惑。
“你在倒什么？灯都不开？”
郑晚意心虚无比，赶紧把东西牢牢地藏在两只手的手掌心里捂着。
可惜她的手就那么大。
“没什么，阿燃，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姬燃越走越近，郑晚意恨不得厨房里再开个门方法能逃走。
姬燃俊眉轻簇起。
郑晚意从被窝里起来的，只穿着一件绿色的荷叶领睡衣。
睡衣很宽大，而且料子有点薄。
她以为五分钟就能回房的，所以就偷懒没换衣服。
从姬燃的角度看过去，能隐约看到郑晚意睡衣下的玲珑曲线。
他的视线落在郑晚意犹如泼洒牛奶的白皙手臂上，眼含不赞同。
“阿燃，你快点回去睡觉了，小孩子不要熬夜……”
郑晚意还在挣扎。
姬燃还是没能如郑晚意的意愿，直直走到了郑晚意的身后。
他从臂膀上取下斗篷，从郑晚意身后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唔，好暖和。
斗篷软软的毛贴在身上好舒服。
郑晚意刚想挣扎，姬燃的声音从她耳朵后极近的距离传来，“别动，着凉。”
“还动？”
姬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郑晚意的头顶，让她别动了。
郑晚意不动了，姬燃的手臂从她身后环过她的腰肢，把斗篷在腰间的绑带一寸寸给郑晚意绑好。
整个过程，郑晚意就像被姬燃揽在怀里一样。
但郑晚意急着要姬燃走。
“好了，你回去吧，姐姐没事了。”
系好斗篷，姬燃静静地站在郑晚意的身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淡淡地看着郑晚意悬于水池之上，捂着的双手。
郑晚意白皙的手中，黑褐色的浓液不争气地从她的指缝间往外流。
姬燃右臂环着郑晚意的右臂，指腹在她的指尖抹了一些浓液，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郑晚意的脸色都难看了。
“阿，阿燃……”
姬燃没有理睬郑晚意，依旧将她环在怀里，双手覆盖上了郑晚意的手。
“打开。”
“……”郑晚意摇摇头。
姬燃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但这并不妨碍他力气要远远比郑晚意大。
他包裹着郑晚意的手稍稍用力摁了一下她的大拇指，郑晚意就被迫打开了手。
打开，一手的中药药渣，还有很多药汁已经被郑晚意倒完了。
郑晚意仰头看着外面的月亮。
完了……今天完了……
“郑晚意，这是什么？”
姐姐都不叫了，真是生气了……
郑晚意垂下脑袋，“药……”
“我问你有没有认真吃药，你说有，你就是这么吃的？偷偷倒掉？”
郑晚意被姬燃扣着肩膀转了个身面向他。
两人距离极近，郑晚意能看到姬燃墨绿眸子下蕴藏着的隐隐怒气。
于是她赶紧道，“阿燃，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姬燃当然生气，但他看着眼前的郑晚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求他别生她的气的时候，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
但心里的这股气自然还在，不可能因为不能发出来而就不存在。
他只能侧过脸移开视线，不看郑晚意，自己忍着。
“阿燃？”
郑晚意小心地看着弟弟俊秀的侧脸。
姬燃皱着眉，打开了水龙头，在自己手上挤了很多的洗手液，拉过郑晚意的手捧在手心里送到水龙头底下。
郑晚意看着弟弟专注的侧脸，小声说，“阿燃，我可以自己洗……”
姬燃手里动作一顿，抬头无声地看着她。
郑晚意：“……”
她赶紧把自己的手塞进弟弟的手掌心，“你洗你洗。”
郑晚意低下头，看着姬燃拉着她的手，一寸一寸用洗手液清洗干净，指缝的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弟弟虽然生气，但是力道很温柔。
过会儿，姬燃把郑晚意推出厨房，“去沙发上等我。”
郑晚意刚想说“我可以帮忙”，但他看了看姬燃溅满水渍的白衬衫，以及他墨绿眼眸中淡淡的不悦，识相地把话吞了回去。
“好的。”
姬燃把郑晚意赶出厨房，自己很快地收拾了被她弄脏的厨房，又从储藏室里找到了郑晚意的药，清洗干净之后放在锅里熬煮。
做完这一切，姬燃才擦干手转身到了客厅。
郑晚意正伸着脖子看着，一见药又被弟弟炖煮上了，垂头丧气。
姬燃坐在郑晚意身边，双手抱臂看着郑晚意，“说吧，这么做多久了？”
郑晚意低着头，举起一根手指头。
“第一次……”
姬燃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
郑晚意继续道，“第一次是一周之前……”
姬燃又问，“白天的药呢？”
郑晚意赶紧道，“白天的药我真的吃完了，我只是倒了晚上的药，一餐而已……”
姬燃绿眸眯起，“只是，而已？”
郑晚意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不，是……我太过分了……”
“什么叫遵医嘱，你知道吗？”
“知道……”
“不按时吃药，疗效就会大打折扣，知道吗？”
“也知道……”
“那为什么倒掉？”
“这药实在太苦了，我都喝了一年多了，但我每次喝还是想哭，苦得我怀疑人生。”
郑晚意说着就皱着整张脸，似乎舌尖又体会到了那种苦。
姬燃眸中复杂酸涩。
比他还苦？
比他还要怀疑人生？
他没有忍住，抬手揉了揉郑晚意的后脑勺。
结果两个人都愣住了。
姬燃咳嗽了一声，起身往外面走去。
郑晚意赶紧跳起来扑上去抓住姬燃的手臂，把他往回拽，“干什么你？阿燃，不带告状的。”
抓包就抓包了，怎么还要跟长辈们告状呢。
告状这种事，小学鸡才干！
郑晚意的力气自然是拽不动姬燃的，但姬燃顺着她的力气后退，一时间也被拽得后退了好几步。
姬燃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告状。”
“那你去干嘛？”郑晚意警惕地看着姬燃。
姬燃把郑晚意的手轻轻挪开，放回她自己身上，“我去找买菜的宋阿姨，让她明天早上从集市上买点新鲜的苦瓜和黄莲。”
郑晚意目瞪口呆，“苦瓜加黄莲？阿燃，你也太狠了吧？就算要罚我也不是这么罚的……”
姬燃摇摇头，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走出了小白楼。
郑晚意想跟上去，被姬燃推了进去。
“不许出来。”
下面光着腿，她肯定受不了外面的温度，明天又要感冒了。
郑晚意看着姬燃走远的背影，轻轻感叹。
弟弟还是小时候可爱，会撒娇，会求抱抱，会叫姐姐。
长大了之后……会叫她吃苦瓜加黄莲。
-
第二天早上，郑晚意吃过早饭后，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就从餐桌上看到了明晃晃的苦瓜和黄莲。
餐桌边，弟弟在搅动她的药碗，使它散热更快些。
郑晚意无语望天。
她都不想过去。
真的不想过去……
“我公司里……”急……
姬燃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和秦阿姨聊天的微笑都在唇边淡去了。
“过来。”
郑晚意赶紧跑过去，从弟弟手里接过药汁，捧在手心里。
姬燃看着郑晚意，“不烫了，喝吧。”
郑晚意没有办法了，药得喝，黄莲和苦瓜也得吃。
谁让她被弟弟抓到了呢。
就在她捧着碗喝药的时候，听到了“咔吧咔吧”清脆的咬合声。
郑晚意放下碗，却见是坐在她对面的姬燃，夹着一块苦瓜，闭着眼睛在嚼。
大口大口，面不改色。
郑晚意顾不上舌尖灼人的苦意，“阿，阿燃……你干嘛？”
姬燃睁开眼睛，墨绿的眼睛颇为莹润。
“你不是怕苦吗？”
“嗯……”
“所以我陪你一起。”
郑晚意顿住了，好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弟弟不是要惩罚她，是要陪着她，和她一起苦……
她愣住的时候，姬燃已经把盘子里的苦瓜都吃完了，又夹了一块生黄莲送进嘴里，闭眼嚼着。
郑晚意都不知道弟弟是生气不想看见她呢，还是苦得睁不开眼睛。
“阿燃，你不用……”“你喝你的，不用管我。”
虽然弟弟没有小时候可爱了，也没有小时候和她亲近了，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郑晚意一如既往地爱他。
所以郑晚意赶紧一口气喝完了药，赶紧去阻止姬燃继续吃黄莲，“别吃了阿燃，我都喝完了。”
因为注意力被分散，郑晚意都没有心思感受舌尖的巨苦，苦味就淡去了很多。
姬燃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郑晚意。
“好好喝药，郑晚意。”
郑晚意从姬燃手里摸走了奶糖，屈起手指敲了敲姬燃的掌心。
“叫姐姐。”
姬燃神情淡淡地站了起来，“好好喝药了再叫姐姐。”
郑晚意走后，姬燃立刻去了卫生间，撑着水池干呕。
刘婶和秦阿姨帮着他顺气，一脸心疼。
“小姐真是……”
其实他们也知道郑晚意偶尔会倒药，但那药确实苦，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药都吃了一年多了，偶尔少吃一口大概也不要紧。
结果郑晚意这次连着偷偷倒了一周的药，终于被姬燃抓住了。
姬燃一直很在意郑晚意脆弱的身体，自然不肯顺着她胡来。
姬燃纯碎苦得恶心，什么也呕不出来，口腔里只有逆流的苦汁和酸水。
姬燃撑着水池的手臂青筋毕现，摇了摇手，“不怪她，是我没发现她……”
是他为了压抑对她的感情，一年来都刻意避开她，才没有发现她不肯好好吃药的事情。
简直是胡闹。
她真的不知道他有多讨厌看到她晕倒。
每次心里都负面情绪暴增。
秦阿姨和刘婶隔着姬燃对视一眼，都很感动。
少爷都这样了还帮着小姐说话呢。
姬燃漱了口，擦了嘴，依旧难掩脸色苍白。
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郑晚意走的时候偷偷揣走了一块苦瓜藏在包里，她在车子里盯着看了很久。
姬燃是不是骗她的？这么苦的东西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吃了这么多的？
这不会是个长得很像苦瓜的别的蔬菜吧？
她捏着苦瓜，小心地尝了一口，抿着唇咀嚼。
十秒钟之后，“啊呸……”
好苦！
*
十一中的住宿生周日下午就要返校，姬燃也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返校了。
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都纷纷关心姬燃。
“姬燃，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啊？身体不好吗？”
姬燃抬头对着他们温和一笑，“稍微有点不舒服，不要紧的。”
班长尤其关心姬燃，“姬燃，你要是实在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我陪你去看校医。”
“好，谢谢班长。”少年温和如玉，谦和有礼。
班主任来的时候，姬燃找到了她，申请这个月不住宿了，回家住。
班主任抬了抬眼镜，“怎么了？是家里有事吗？”
姬燃点头，“是，家里人身体不好，我不放心她。”
班主任爽快地批了条子。
姬燃这么好的孩子，这次月考不负她的期望，给她拿下了全年级第一，这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姬燃，你脸色有点苍白，晚饭多吃个荤菜知道吗？
咱们高中学习，体力也是很重要的。”
姬燃都应了下来。
因为还要上晚自习，所以姬燃在学校食堂里吃晚饭。
中午吐得一口没吃，晚上勉强吃下去了一些。
结果又跑水池边吐了。
又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苦水。
“没事吧？”
一方干净的纸巾递过来，伴随着甜美的问候声。
姬燃擦了嘴回头，是赵思丝。
“谢谢。”姬燃接过纸巾。
姬燃吐得狼狈，卷曲的发丝凌乱地挡住了墨绿的眼睛，还有些红血丝。
可放在姬燃身上，这种凌乱和狼狈反而化成了令人心疼的脆弱感。
“不客气。”赵思丝露出笑意，两手背在身后，仰视着姬燃。
“你是胃不舒服吗？我宿舍里有胃药，要不要现在去拿给你？”
自从姬燃住宿之后，赵思丝也申请了住宿。
算起来也是一年多了。
“不用了，谢谢你。”
姬燃露出礼貌疏离的微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教室了。”
“姬燃，你等等。你不舒服不能强忍着，老师会担心的。
还有别的关心你的人，也会担心的……”比如我。
赵思丝贝齿扣着下唇，欲说还休，但是个人都听得明白。
姬燃再次露出礼貌的笑容，“真的不用，多谢。”
郑晚意这个药，他以后都要盯着，早晚要习惯黄莲和苦瓜的味道。
他吐总比她不吃药好。
姬燃朝赵思丝点了个头，转身就走了。
没走两步，就见舍友们一脸暧昧打趣地看着他。
“什么情况啊校草君，你这是终于和校花好上了吗？”
“千年寒冰终于被人家给捂热了？爆炸大新闻啊！”
男生的声音太响，赵思丝都听到了。
闻言一脸通红地看着姬燃，眼中含有期待。
姬燃低着头在给郑晚意发信息，头都没抬，只说了句“别瞎说”。
姬燃：“晚上留门，我回家。”
郑晚意回了个问号。
舍友们看见姬燃笑了起来。
他在手机上发：“盯着你吃药。”
郑晚意发了省略号。
姬燃心情变好，收起了手机。
隔着手机他都能想象郑晚意无语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怎么那么让他喜欢？
他真是没救了。
姬燃已经隐去了笑意，但赵思丝感觉到了酸涩。
姬燃在给谁发信息，女朋友吗？
终于成年了呀，嗷呜嗷呜嗷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我的药好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