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问完,面前的少年天子疑惑问:“尚仪大人丢了什么东西?可否描述得具体些?”
云黛笑容凝固,她要怎么描述春宫图?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不找了,结果骆明烛又提一句。
“若是很要紧的东西,孤定然会帮尚仪大人找到。”少年天子眼神真挚。
云黛笑不出来,甚至头更晕了。
“我……”
“咕叽——”肚子忽然叫了一声,云黛下意识捂住肚子,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陛下我今天不太舒服明天再来吧我先走了——”
她刚要走,瞥见矮桌下一张写了字的纸,瞧见上头的字,写的是“云黛”。
骆明烛的声音适时响起:“等大人来的时候,孤一直在练字,可惜字不好看,写了很多遍,也写不出能拿出来给尚仪大人看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失落极了。
云黛弯腰捡起来,放在桌上,看到他手指上的墨水,鼓励他:“这字哪里不好看了?这字可太好看了!”
鬼画符的字她是怎么夸出来好看的?
云黛觉得自己不愧是牛马,彩虹屁信手拈来。
少年天子仿佛被她的夸赞震惊到,眨了眨眼,坠下一滴泪,他声音听起来很惊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孤的字好看。”
云黛也是昧着良心说的。
她尴尬地笑了一声,心想你这孩子还得多练。
她低头仔细去看他的字,写的比她还难看,教他练字应该不归她管吧,得加钱。
“不是有字帖可以临摹吗?陛下你多练练就好了。”一个机灵想到可以让他学好的办法,“每天花三四个时辰练字,练的多了写的就好看了。”
一天练字八个小时,古代人不是睡觉早吗?一天也就十几个小时,都花八个小时练字了,哪还有精力干别的。
她说着,自己拿了笔在空白地方写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很认真。
小时候老爸给她报了书法课,倒是挺有用的。
“你看,很简单。”
骆明烛慢慢直起身,垂眸看这个注意力全在写自己名字上的女子,眸色清冷。
他面无表情地说出惊讶的话:“尚仪大人的字清雅灵秀,很是好看。”
“尚仪大人可以教孤吗?”
云黛被他惊羡的语气说得有些飘,脑一抽,答应了。
等她听到骆明烛说那就每天都来教他练字时,人已经死了有一会了。
她皮笑肉不笑:“陛下,我教不——”
少年天子眨了眨眼,眼眶很快湿润了,他缓缓伏底了身子,声音低落:“你不愿教孤吗?”
云黛啊了一声,问系统:“我是不是哪一步剧情走错了,他怎么开始要我教他练字?”
系统:“我也不知道啊。”
云黛想说不可以,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干额外的工作,谁知道骆明烛赶她走。
“既然尚仪大人不愿,孤不便强求,您走吧,日后不必再来。”
他说着,起身就往屏风那走。
云黛一想到被赶走后,袁络仪来问,她就要被砍头,然后就得去投胎,感觉还挺好的。
但现在她饿得都没力气走,只好有气无力地朝骆明烛的背影伸出手,喊他:“陛下,你别走,我教!”
骆明烛脚步停下,没有立刻转身,女子声音的异常他听得很清楚,不过是为了求生而答应。
他的目的达成,眨了眨眼,将多余的眼泪挤掉,再一看自己写字时,手上沾的墨。
和他的眼一样的颜色。
深得一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命苦过,饭还没吃上一口,就要跑过来教这些玩意,还得想好措辞,不能太冒犯。
云黛问系统:“我现在就告诉袁络仪,我教不了,她会不会立刻送我去地府?”
系统:“宿主如果想现在就去地府,可以上吊、投井、撞柱,或者直接拿侍卫的刀自戕。”
云黛想了想,还是继续挣扎着活下来吧。
她朝转过身走来的骆明烛笑笑,说:“今日臣教您第二个二字箴言:‘民主’。所谓民主……”
云黛肚子又咕叽了一声,骆明烛看过来,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陛下不用管其他声音,那些都是阻碍您获取知识的障碍。”
她迅速将民主解释完,就说要走。
肚子太饿了,说话都没力气,进来前还在外面站了好一会,消耗了很多体力,再说下去,她怕自己要当着骆明烛的面趴在这里。
谁知她刚想起身走,少年天子却疑惑道:“孤还是不解这二字的意思,尚仪大人能再解释一遍吗?”
云黛微笑,说了好,有气无力地又解释了一遍,为了快些说完快些走,她解释时,语速快了很多,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明白,迅速说完就走。
结果刚站起来,骆明烛又问她:“那富强与民主有何关联吗?”
云黛没力气说了,她直接求饶:“陛下,臣来时匆忙,未曾用饭,此刻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二者之间的关联。”
实际上是她不记得了,都多少年没碰书,这还是靠着那么一丁点记忆胡诌出来的。此刻云黛十分庆幸自己是文科生,遇到这事还能编上几句。
也亏得这骆明烛不管国事,不然她这点不着调的理念早晚都得露馅。
“尚仪大人是饿了?”少年天子紧张起来,关心道:“您怎么不吃东西就来孤这?这对身体不好。”
云黛笑了笑,心想这孩子还挺心善,知道关心人。于是她趁机提出今日授课就到这里,她回去收拾收拾。
骆明烛却道:“可今日您授课的时间远不及昨日长,您是不是觉得孤愚笨,不想教孤?”
说着,他低下了头,一副难过的样子。
云黛笑不出来了,她现在觉得这孩子过分地自卑,她明明没这么想,也没表现出来一分嫌弃他,他怎么想到这来了?
“我没有,陛下聪明着呢。”
少年天子依旧低着头,语气低落:“大人定然是在哄孤,大人也和母后一样觉得孤愚笨,成不了才。母后请了很多大儒教孤,最后都说孤朽木不可雕,您也是这般认为的吧?”
“???”云黛一脸问号,她什么时候这么觉得了?
她只是想回去吃顿饭而已!怎么就扯到这上面了?
“陛下不要妄自菲薄,陛下很聪明,天资过人、人中龙凤、聪明绝顶、才智过人、大智若愚、闻一知十、大智若愚、心灵手巧、七窍玲珑、智勇双全……”
云黛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一口气说完脑子储存的成语,一阵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陛下很聪明的……”
云黛想让系统夺舍自己,让系统走这个乱七八糟的剧情,她直接去地府排队投胎去。
也没人告诉她,教礼仪还得给学生情绪价值,还得哄学生啊!
少年天子蓦地抬头,一双眼满是欣喜:“大人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云黛哼了一声,胳膊肘撑着桌面,靠在桌上,点了头:“陛下超级聪明!非常非常聪明……”这要是她有力气的时候,还会多吹一会,现在嘛,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想回去。
“不若臣回去收拾好,再回来教陛下?”
云黛只想骆明烛一口答应,这孩子看着挺好说话的,怎么她都说了自己很饿,他还说起了别的事呢?
云黛心里一个咯噔,一联想到他说袁络仪喊了好几个大儒教他都不行,他该真不会是很笨,所以没想到让她回去?
十六岁有这么笨嘛?
云黛看骆明烛的眼神渐渐变了,少年天子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尚仪大人有话要对孤说?”
云黛直起身,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她都明示暗示好几回了,骆明烛还没说让她走,该不会真的很笨吧?
原书里他也看不出来笨啊……
“陛下,臣身子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会,待会再来继续教您,可以吗?”
她特地放缓了语速,像是幼儿园老师对小孩子那样,耐心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骆明烛却道:“大人何时回来继续教孤?孤再过一个时辰便要休息了,您若是来得太晚,可能教不了孤多少。”
云黛是听出来了,要么现在教完,要么就回去了不来了。
那……
“既然陛下要休息,臣就不打扰了,明日臣早些来教陛下!”云黛抓住机会,立刻起身,忘了自己头晕,动作太猛,脑袋晕眩,人站不稳,摔倒了。
哗啦一声,东西被打翻,云黛手忙脚乱地撑着矮桌,缓了一会,睁开眼一看,心里一个咯噔。
坏了,她把墨水打翻了,全都洒骆明烛身上了。他手背上全都是墨水,袖子全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她急得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手,手刚伸过去,他人就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无事。”
云黛脑袋还晕着,没听到他这句话,身子继续往他的方向倾斜,想给他擦手。
小福子敲了门,急切道:“陛下,需要奴才进来吗?”
骆明烛蹙眉望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子,说了声不用。小福子退下:“陛下若有需要,直接叫奴才。”
云黛想给他擦,几次都碰不到,他垂着手,墨水一滴滴往下掉。
“那陛下自己处理?”
骆明烛只低头看自己被她弄脏的手,没有回答。
“那我走了?”
云黛往后退了一步,见他没什么反应,掉头就走,脚步越来越快,走到门口时,直接跑起来。
小福子喊她时,她头都不回,直接跑:“我有些事要处理,今日便不来了,明日再来。”
她的声音传到殿内,清脆明亮,能听出话里带着解脱。
骆明烛抬眸,瞧着矮桌上的斑驳痕迹,抿了唇,半晌才叫小福子进来。
小福子一见他手上的墨汁,连忙叫宫女去打水,拿出帕子,跪倒他身侧,托起他的手,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擦。
“云尚仪跑着出了乾坤宫,定是因为冒犯到陛下,心虚吧。”小福子擦干净,接过宫女端过来的净盆,赶走宫女,换个干净的帕子,打湿后拧干,继续擦。
发觉骆明烛袖口上也沾了墨汁,气了:“陛下怎么不罚她,她这般冒犯陛下,一点规矩都没有。”
骆明烛抽出手,五指伸入凉水中,未理袖子,沾墨的袖口一浸泡到水里,立刻晕开墨迹。
“你会罚一个随手能捏死的蚂蚁?”
小福子哆嗦了一下,说不会。他还是忍不住,噼里啪啦全说出来:“云尚仪敢带那污秽之物来,又是太后派来的,定然太后派来监视您的,说不定还想教坏您!”
骆明烛抬起手,水珠一连串地坠下,水已经被染黑,瞧不出一丝洁净。
他墨一般幽深的眼瞧着这涟漪散开的水面,忽地笑了一下。
随后这张脸面无表情看向小福子,“你觉得她能教坏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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