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人茫然的表情，叶唤知道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解释，但在此之前，她将女孩的嘴巴又黏上了花，免得中间又冒出什么问题。
“人皆有七情六欲，情绪无时无刻伴随，哪怕平静，也是一种情绪。而情绪过激，超过阈值，就会催生情绪体，情绪体一旦产生，周边会形成情绪界。
“催生情绪体之人，即为催生者，而情绪界内场景根据催生者内心意识形成，也就是说你们眼前的地府，不过是催生者内心投射。
“被卷入情绪界的其他人，就是像你们这样的，被称为池鱼。一旦池鱼在情绪界里逗留时间过长，被情绪界影响，就会慢慢失去原本的意识，最终沦为情绪界的养分。
“这里的一切既是真实，也是虚假，这就是情绪界。”
另一个男生举起了手，禁言解除：“你的意思是我们如果出不去，就会死？”
他的声音的确很好听，难怪做的是语音厅主播，声音里的恐惧都显得格外动人。
“是。”
“那你不是神，又是什么？你真的能救我们出去？”
关于情绪界是个什么鬼地方，他无暇关心，他只想知道能不能活。
早知道就不为了引流加入这个户外探险恐怖挑战了！
要不是为了吸粉，谁会搞这个啊！
“不能的话，我为什么要进来？送死么？”叶唤冷冷道：“我是碎绪师，可以理解为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警察、道士，随你们的便。”
又一个男生举起手，科普博主，他凭借着讲解一些超自然现象、科学猜想、民间传说、历史揭秘等内容成为头部博主，对自己的知识贮备有一定的信心。
因而怀疑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是个大学生的女孩话里的可信性。
“碎绪师？还有你说的什么情绪界，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也没有在任何书上看到过。这其实就是你们搞的一场真人秀吧，他们实在不应该让你来演，你看起来还没毕业。”
叶唤懒得解释，人总会合理化那些超脱寻常的事件，对于闻所未闻的的概念瞬间接受才奇怪。
他又高谈阔论起来，“编的倒是有模有样，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考验我们怎么破局了？你倒不如说这里真是地府，还可信点。云野，这是不是你策划的？”
云野，就是那个旅行博主，她说不了话，只能委屈地疯狂摆手。
天知道，她也吓得半死。
叶唤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但这次花朵塞了他满嘴，同时椅子上长出藤蔓将他牢牢困住。
“唔？”
“真人秀还能给你变魔术？”
科普博主瞪大了眼，好似刚想起来种种不合理，眼前这个女孩好像真的会一些难以解释的超能力。
他眼里的惊诧转为浓浓的兴奋，疯狂挣扎，示意要再发言。
叶唤无奈，“给你们最后提问的机会，每人一个问题，之后老实呆在这儿。”
科普博主不断晃动脑袋，下一秒身体和嘴巴大赦般得到解放。
他的问题脱口而出：“超自然现象是真的存在？那是不是代表，外星人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两个问题。”叶唤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把这个叫做超自然现象，那么是，人类的视野是狭隘的，这世上总有某些角落，你窥探不到。”
“至于外星人，并不在我们的范畴内，我解答不了你的问题。”叶唤眼神示意，“下一个。”
旅行博主第二个举起手，面色沉重，“我们现在很危险吗？虽然很冒昧，但你......强吗？”
这可关系到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
他们似乎都忽视了她只能提一个问题的要求，叶唤无可奈何，和普通人生气没必要。
“很强。”叶唤没有丝毫骄傲或自我吹嘘的语气，似乎只是平淡地叙述事实。
旅行博主深深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话非常有信服力，也许是现在只能相信她了吧。
第三个是那个语音厅主播。
“那个...那个，”似乎是还没想好问什么，“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粉碎情绪体，情绪界自然会消失，这是我的任务，你们只要老实呆着。”
一直没说话的吃播唰地举起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急于求解。
“所以碎绪师是粉碎情绪体的意思？那你们怎么不叫碎情师、碎体师啊？”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她的同伴攥住她的手臂，用眼神表示崩溃，姐，什么时候了，能不能醒醒？！
吃播不解，怎么了？你们不好奇吗？
最后一位是美妆博主，她深思熟悉后问道：“情绪...体，这是很久之前就存在的？为了解决他们，所以有了你们，那你们应该是个已经成规模的群体，处理这样的情况很有经验吧。”
叶唤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坦诚道：“是，即使我失败了，碎绪师管理局还会派出其他碎绪师来解决，你们的事情在外头产生了舆情，为了解决舆论压力，他们不会放弃你们。”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从不失败。”
除了那一回......
“问题结束，现在老实呆在这里。”走之前她将大家的禁言解开。
可显然，他们很怕被丢下，旅行博主又一次拽住她，“姐，带我们一起走吧，这里看起来，很不安全啊。”
事实上，他们比叶唤都要大。
“是啊是啊，”科普博主附和道：“我们还能帮你，我们有五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好。”
“帮我？”叶唤依旧平淡地说出最真实又最扎心的话：“你们能做什么？我不喜欢带着无用的尾巴。”
科普博主哽住，老实讲，他们连现在的情况都没完全搞清楚，的确什么都干不了。
但他真的太好奇了，这所谓的情绪界、情绪体，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是他从未听过的领域。
“额......这里头大概的逻辑就是我们在一个副本里，打过最终boss就能成功通关，我想我理解的应该没错，我们至少可以......给你当炮灰？”
他自己说了都觉得丢人。
果然叶唤也一口拒绝：“......用不着。”
最终她将几个人禁锢在椅子上，省得他们乱跑。
判官的确还在门外候着，她交代保证里头五人的安全后，在黑白无常的带领下，沿着幽暗的长廊，终于走出天子殿。
殿外，喧闹嘈杂，高高的台阶下，一条灯火通明的长街在眼前铺展开来。
两旁房屋皆是古时式样，店旗、酒幡高高挂起，鲜红的灯笼直通到底，誓有塞满整条街的架势，在昏暗的世界下映出滔天的红光。
吆喝叫卖声不止，来来往往，人头攒动，擦肩接踵。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麻木的如行尸走肉。
黑无常弯着腰，打听道：“仙子，您大驾光临，除了那几位还有什么要紧事？我都可替您办。”
“这里地势最高的地方在哪儿？”
黑无常想了想，“大概......在望乡台吧。您是要看风景吗？风景我还是要推荐金鸡山和忘川河。”
她打断黑无常的喋喋不休，走下台阶，“我四处看看，你不用管。”
街上的亡灵似乎对她颇有兴趣，又避之不及，总是自觉为她让开路，又一一投来关注的视线。
他们全都停下动作，木着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僵硬地转动脑袋目送她从街头走到街尾，眼珠却一动不动，整条街瞬间安静。
叶唤倒是悠闲走过他们身边，还回以打量的目光。
这里的亡灵穿什么式样的衣服都有，有的还梳着发髻，也有的和她一样，穿着现代衣服。
酒楼里照样有酒倌，小摊上也同样有食客。
而且扫码点餐、支付，似乎也已经普及。
这个催生者倒是有意思，是要打造什么新型阴曹地府嘛，难不成是要做阎王？
那她岂不是要走一趟阎罗殿。
这时，她在某间食肆停下，门口竖着一块牌子，“酆都唯一指定生人食物供应处”。
走进去的瞬间，所有亡灵再次恢复行动，嘈杂声重新升腾而起。
某个正大快朵颐的食客被她的声音吓一跳：“这里头的东西你也敢吃。”
他惊恐地抬起头，“这...这不是给生人吃的嘛！”
表情如此丰富，是池鱼没错了。
“你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写你就怎么信？”
“那我有什么办法？”他颓靡下去，“再不吃我就先要饿死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清楚，”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这里每时每刻都是一个样子，根本分不清时间。”
没有日升月落，连光线都没什么变化，他完全失去了判断时间的锚点。
说到这儿他又忽然想起什么，盯住叶唤：“你是谁？刚进来的还是比我更早？你怎么会找到我？”
“很难找吗？”叶唤环视一圈，“这里只有你的表情最生动。”
他被噎住，幸好这里的亡灵不会主动攻击生人，所以不用掩饰。
但眼前这个小姑娘更奇怪，应该也是生人，可却没有他一般的惶恐和害怕，好似回家一般的安然。
他警惕地眯起眼，“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叶唤，碎绪师。”在对方开口前，叶唤就已经站起身，“如果要问问题，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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