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枫昏昏沉沉的醒来，身上青紫一片。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他抱着薄靳寒哭着求饶，嗓子沙哑的不像话，薄靳寒却拍拍他的脸，箍着他的腰不允许他逃，叫他迷失在上下浮沉里。
薄靳寒早就离开了，上午有会。
标签贴在了床头柜上，说粥和菜已经在冰箱里了，叫他热了吃，剩下的等阿姨过来打扫就行。
凌枫怎么可能对此无动于衷？他贴心的发过去一段语音，软侬腔调透过电流止不住的刮着薄靳寒的耳膜，薄靳寒脸色柔和下来。
本来还噤若寒蝉的会议突然就春风化雨了。
郑玥在旁边坐着，眼尖的瞥见薄靳寒嘴角噙着笑着却只发过去一句：
好。
郑玥：……
咱就是说，薄大总裁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瞧瞧这表情。
当天下午沈雷过来接他。
凌枫神色恹恹，一上了车就睡过去了。
沈雷想开口都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疑问憋在心里。
第三天，沈雷接到电话，很是欣喜，立刻带着凌枫去签约，路上沈雷说：“薄总对你还挺好的？这个“笑对生活”综艺爆火，想塞人都不易。”
凌枫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的应了一声，沈雷看了他一眼，接着自言自语，也不管凌枫是否理他。
凌枫在看“笑对生活”的这一期嘉宾名单，里面有一个苏桢，他有些印象，之前在一个剧组见过他，苏桢是男二，他是一个小配角。
苏桢是“品红传媒”旗下的艺人，从小就是童星，只是中间为了学业离开了几年，再回来时，已然不是当年的圈子了，苏桢长大后也没有那么惊艳，俨然泯然于众人，苏桢为了参加这个综艺，也是爬上了一个老总的床。
凌枫又上网搜了一下他，发现他与当红视帝有些纠葛。
凌枫的目光在视帝程遇的脸上顿住，他竟觉得有些脸熟，可他搜索了脑中的记忆，实在记不起来了。
程遇……
凌枫截了个图保存下来，想着回去好好查一下，他有某种直觉，这个人和他一定在某些场合见过，并且交谈过。
凌枫有些头疼。
沈雷见他揉着太阳穴，一脸难受。从兜里掏出止痛片递给他，“还有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呢，你先睡会儿？”
凌枫“嗯”了声，咽下止痛片，拽过一旁的衣服盖在头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凌枫梦中光怪陆离，一段一段犹如旧电影般闪过，黑暗中刺眼的灯闪烁着，凌枫的心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又沉又疼。
忽而画面一转，凌枫看见了一片黑色。
淅淅沥沥的雨打着土地，泥土混着雨水，像是腐烂后的霉土气息。
所有人来来走走，凌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人叹息着，有人低语说着什么，凌枫什么都听不见，有人劝他节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只能机械般的道谢，送走一波一波的人。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定在他面前，声音清朗夹杂着担忧，“节哀。”
凌枫抬头望过去，接过了伞，点头道谢。
只是目光定格在那张脸上，凌枫不动了，雨水暂停，风也停歇，一张漂亮且极具吸引力的脸撞进他眸中，凌枫一下子惊醒过来。
程遇？！
他竟然去过阿姐的葬礼？
沈雷转头看过来，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凌枫把头埋进衣服里，摇摇头没说话。
沈雷转过去，手指在平板上轻轻点了几下，说：“我们马上到了，你先缓一缓。”
阿姐的葬礼，来的几乎都是粉丝，除了几个跟阿姐关系好的小明星来过，那几个人也是女生，只有程遇。
他以为程遇也是阿姐的粉丝，现在看来并不是。
凌枫从来没有听阿姐说过，她身边有玩得好的男明星，那程遇来祭奠阿姐，目的就有着很多解释了。
凌枫闭着眼睛想了很多。
快到地方了，凌枫收起所有情绪，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
沈雷问了一句：“没事儿吧？”他怕凌枫情绪不好，万一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就不好了。
凌枫摆摆手，“能有什么事？雷哥放心。”
沈雷的确应该放心，凌枫调节情绪的能力强大，短短两分钟，就跟刚才有些心虚的年轻人不同，活泼开朗，满面笑意的朝里面走，一路说话没停过。
“笑对生活”是个慢综艺，之所以这么出名，是因为每次结束一季，就有一对情侣官宣，也被粉丝戏称“恋爱生活”。
凌枫的这种活泼的性格很讨人喜欢，谁都愿意跟他搭两句话，只有一个盛楠，坐立不安，脸色有些发白。凌枫问他：“你不舒服吗？可以过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盛楠嘴角笑意勉强难看，近乎偏执般的摆弄自己的衣袖，凌枫皱了皱眉，脑海中警铃大作，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些，总觉得这人有些问题。
他对面坐着一个跟他差不多人设的男演员，叫“苏桢”，就是跟程遇有些矛盾的那个苏桢。
凌枫忍不住打量他，长得白净漂亮，身段也好，是现在挺火的小奶狗形象。仿佛察觉到凌枫的目光，苏桢转过头和他对视，眼里的笑容不变，只是嘴角微微下撇，不是很高兴。
凌枫自若地转头，继续看屏幕，心中已有计较。
苏桢眨了下眼睛，也转过头。
飞行嘉宾要待两天，走之前有一个采访，凌枫一一作答，人设保持完美。
沈雷也在看直播，主要还是担心凌枫的状态，从头到尾，凌枫表现的都挺不错的，而且直播过后，凌枫的粉丝涨了十几万粉丝，沈雷也很替他感到高兴。
他截了个图，发去祝贺：恭喜！
凌枫正在接受节后采访，手机震动两下，凌枫眉眼一动，以为是薄靳寒发来的信息，主持人见他突然亮起的瞳孔，不由地问道：“是谁发来的信息呀？凌老师好像很开心。”
凌枫看了眼手机，将失望藏在眼底，拿起手机晃了晃，“是我经纪人发来的，祝贺我又多了一批爱我的粉丝。”
采访结束之后，凌枫身心俱疲，身边没人跟着，凌枫躲进厕所，靠在隔间壁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薄靳寒有事？今天都没怎么理他。
给他发的消息几乎石沉大海，想了想，凌枫打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好不容易傍上的金主，可不能放跑了。
他曾经花了十几万查了薄靳寒的身世。京城西区鼎鼎有名的薄家，家主薄沉白手起家，几十年前就是西区的地头蛇，后来国家严打扫黑，薄沉摇身一变成了西区金融新贵，娶了大家千金段辛，也是因此，薄沉在西区风头无两。
薄家有三位公子一位千金。薄家老大段凛如今继承薄沉的位子，为人低调谦和，薄家老二薄兆笙性格张狂，做了律师之后更是锋芒凛凛，薄家老三就是薄靳寒，在娱乐行业内享有盛名，薄家唯一的女孩儿段筝如今真人不露相，无国界医生。
凌枫耳朵贴在门框上，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没人。
掏出手机，给薄靳寒打了电话。
一阵嘟嘟声响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凌枫嘴角的笑容落下来，眼底酝酿着晦暗，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了一个过去。
这一次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凌枫手指死死的摁着屏幕，眸色很深。
凌枫心绪起伏不定，往后坐在马桶上，呆坐。
外面有人进来，脚步窸窣，似乎是推开了几个隔间的门，然后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开口的人声音嘶哑，有些迫切道：“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唯一被发现了，我是会坐牢的。”
凌枫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后一个声音很坦然，语调轻扬，带了点少年的英气，只是说出来的话没有那么少年。
“你是傻子吗？叫你亲自去干这些事了？你不会找别人做吗？替死鬼懂不懂？”
这两个声音太耳熟了，凌枫一下就听出来是谁了，盛楠和苏桢。
他们俩这么鬼鬼祟祟又光明正大的在厕所讨论怎么陷害旁人，就不会多检查两个隔间？
苏桢翻了个白眼，看着盛楠畏畏缩缩的样子，就觉得气闷，“你讨厌程遇，是你想搞他，可别拉上我。我最多给你出个主意，听不听随你，还有，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怂。”
盛楠不再说话，低着头绞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桢轻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他实在看不上这人，窝囊得很，想搞别人还不敢，一副阴郁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苏桢心里翻来倒去的骂。
盛楠也在原地站了会儿，紧跟着出去了。
凌枫脑海里回荡着刚才苏桢说的那句话，盛楠跟程遇之间有过节，但是不敢，恰好苏桢给他出了主意，只是这个主意怕不是个小的。
如果我要是救了程遇，我就能接近他了。
是个机会。
采访结束后，沈雷接着他回了京城，只是没到家，凌枫就下车了，沈雷问：“你有什么事？”
凌枫乖巧地笑，“没什么大事。”
沈雷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行吧。把自己裹得严实点，你现在人气暴涨，别飘。”
凌枫：“好的，我明白。”
打了出租车，凌枫停在一家门牌都掉了一半的手机店前，买了个新的手机和卡。
网上又下了单，买了程遇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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