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甩了我
倒时差的钝痛感像小锤子敲打着太阳穴，郁池在一片陌生的洁白中睁开眼。空气里残留着极淡的草木香，是南柯身上的味道。
昨夜混乱的记忆措不及防地挤进脑海里，纠缠的体温、急促的呼吸、还有那句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哥哥”，像是打破两人纠葛的示好。
郁池恼怒地揪了揪垂下的发丝，他猛地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却突然触到微肿的唇，让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小眠，醒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郁池没回头，依旧盯着天花板，用鼻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余光瞥见南柯走近，身上系着件格格不入的酒店白围裙。
“我给你做了早餐。”南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哼，”郁池嗤笑一声，视线终于落在他脸上。晨光勾勒出男人冷峻的轮廓，眉骨那道浅疤平添了几分野性。这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配上这身围裙……
郁池的心骤然跳动起来，他揉了揉耳朵，直到泛起薄红才收回手，掩饰一般地开口，“我们年轻人不吃早餐，南总留着自己吃吧，也确实，二十七了，是该养生了。”
他刻意加重了“养生”两个字，如愿看到南柯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看见他吃瘪，郁池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南柯眸色沉了沉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柔地揉了揉他本就凌乱的头发，声音也沉了几分：“怎么，嫌弃哥哥？”
郁池猛地偏头躲开，发丝扫过南柯指尖，像只被撸逆了毛的猫。
心里那点得意还没升腾起来，记忆力的惯性让他下意识地回答，带着一点儿不耐烦的敷衍、甚至还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腔调，“哪能啊，哥。”
空气瞬间凝固。
那个字眼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无声的涟漪。郁池脸上的笑意倏地僵住，眼底闪过一丝狼狈。而南柯的手则是悬在半空，他的指节也无意识地蜷缩。
郁池几乎是立刻别开脸，抓起枕边的手机，指尖用力到泛白，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锁屏幕，“……不吃了，走了。”
南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追随着那个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直到关门声轻响，他才缓缓收回视线。掌心温热的牛奶杯被骤然收紧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几滴乳白色的液体溅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污渍。
他垂眸，视线落在床边凌乱堆叠的衣物上——那是郁池昨晚换下的，带着雨水和……属于他特有的气息。
餐桌上还摆放着精心做好造型的鸡蛋和烘烤得当的吐司。
可这间屋子却已经不再有他的温度，就好像昨晚仅有的几分温存都是他做的一场梦，南柯下意识地攥紧右手，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要压垮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半晌，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强压下的疲惫：
“先取消上午的会议。”
郁池上了车才注意到手机里发来的消息。
【中国移动】：小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
【中国移动】：记得吃早饭，还有外面降温，要穿外套。
【中国移动】图片jpg.(实时天气预报截图)
奉郁大少爷命来接他的顾忧明看着他的表情半开玩笑地问道，“跟谁发消息呢，这么高兴？”
郁池瞬间冷下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触手一片冰凉：“谁笑了？开你的车。”
“行行行，郁大少爷没笑，是我眼花了。”顾忧明从善如流，但八卦之心不死，趁着等红灯的空档，他扭过头，仔细打量着郁池，“不过小池池，你跟南柯……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昨天就提了他一嘴，你整个人就突然……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家那点破事不是早翻篇了吗？还是他后来又得罪你了？”
郁池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雨水冲刷过的城市显得格外冷清。
他沉默了几秒，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就在顾忧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砸了过来：
“他把我甩了，算不算得罪？”
吱——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顾忧明一脚急刹，车子猛地顿在红灯线前，差点追尾前车。他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都惊愕地沙哑：
“……什、什么玩意儿？！甩、甩了？！谁？南柯？！他甩了你？！！！”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无边的困惑和难以置信。顾忧明猛地一拍方向盘：“不是我说南柯他凭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甩你？！”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啊，高中那会儿？我艹！我就说！我就说你脖子上那些‘蚊子包’不对劲啊。小池池，你就是个王八蛋！你竟然不告诉兄弟我！你瞒得我好苦啊！”
“。。”
“还有还有，我说你们俩之前还针锋相对呢，怎么突然感情变的这么好，我当时就差没觉得南柯快变成你心里最好的兄弟了，我说我怎么没争过这小子呢，怪不得，原来是赛道不对啊。”
过了那一阵子被震惊的外焦里嫩的劲儿，顾忧明才越想越明白，合着人家俩那不是当兄弟呢，原来搞对象啊。
“不过，斯……”想起之前的事顾忧明还有点困惑呢，“那他对我敌意这么大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郁池就打断了他，“开车！顾忧明。”
“哎哎哎，”顾忧明赶紧收回思绪，认认真真地看路，心里却痒痒的不行，可憋死他了，他兄弟七年都没搞对象了，这一朝前任归来，两人**，干脆就……
又被郁池瞪了一眼顾忧明这才彻底老实了。
两人也算平平安安地到了南山俱乐部。
车子刚在南山俱乐部停稳，一个聒噪又碍眼的身影就带着俩跟班堵了上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堂哥吗？怎么，国外混不下去，灰溜溜……”
乔屿柯那套陈词滥调还没说完，郁池就“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他今天本就因为南柯有些心烦意乱，又被顾忧明刨根问底，此刻乔屿柯这张蠢脸撞上来，简直是火上浇油。
郁池甚至没正眼看他，径直走过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就在与乔屿柯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脚步微顿，侧过头，冰冷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在乔屿柯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
“乔屿柯，再用你的狗嘴吠一句，信不信明天你就得跪着求我，不让你滚出董事会？”
乔屿柯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被那眼神钉在原地，冷汗“唰”地冒下来。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两个跟班更是噤若寒蝉。
郁池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俱乐部大门。
顾忧明停好车慢悠悠晃过来，瞥了眼僵成雕塑的乔屿柯三人组，嗤笑一声，对着耳麦懒洋洋吩咐：“门口有垃圾，碍着郁少的眼了，清干净点，别让他们再出现在视线里。”
“是，老板。” 几个黑衣保镖无声地围了上来。
顾忧明看都没看乔屿柯瞬间煞白的脸，快步追上了郁池。
也是郁池现在脾气好了，都不屑于动手了，不过也是，像这种苍蝇，也没必要脏了郁池的手。
顾忧明快步走进休息室时，郁池正半躺在摇椅里，咬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果汁。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了层浅金，却驱不散他眉眼间那股沉沉的郁气。他看着窗外未干的赛道，眼神放空，显然飙车的兴致也败了个干净，不合口味的果汁更是被随意地放下一边，活像一只难养的猫。
“不是，真是他甩了啊？”顾忧明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新调的果汁，挨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心里还是觉得怪。
郁池没好气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顾忧明则是在旁边小心翼翼观察着人的脸色，“别不高兴啊，”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颇有些看着恋爱脑的无奈感，“所以你这七年……
郁池冷哼一声，接过果汁，指尖贴上一阵冰凉，他没回答，只是微微抿了一口，眉心又习惯性地蹙起，显然味道依旧不合心意。
顾忧明看他这副油盐不进、恹恹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堵得慌。
他挠挠头，试图用自己惯常的插科打诨打破这份沉闷：“嗨，要我说，分了就分了！那是他没眼光！就你这张脸，这身段，前女友……额，”想起好友或许不喜欢女生，顾忧明赶紧改口，“不是，前男友能绕地球三圈，要我说啊，优质的男人那不是遍地都有嘛，干嘛非得指着一棵树吊死？”
郁池冷笑着补刀：“怎么，也包括你？”
顾忧明笑嘻嘻地扑过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郁池侧身躲过，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怎么，你晚上不是还有约会？”
“额，没事没事，小池池，为了你，拒绝我的宝贝根本不算什么！”顾忧明佯装出一副痛心的模样，郁池没忍住微微笑了笑。
“得了吧。”
顾忧明看他高兴了，才凑近一点，挤眉弄眼的，还用肩膀撞了撞郁池，故意用一种八卦又促狭的语气小声道：“哎，不过说真的……他甩你，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不然怎么会甩你啊，是不是自卑了？”
郁池正心不在焉地喝着果汁，猝不及防听到这句，猛地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咳咳咳。”
“小池池，你别吓我啊，没事吧？”顾忧明吓了一跳，赶紧给他拍背，心里却犯嘀咕，这反应……有情况啊？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郁池眼尾泛红，狠狠瞪了顾忧明一眼。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的某些片段，郁池的耳根子微微泛红，但转而又想起南柯的拒绝，突然也升起了几分恶趣味。
郁池自认为有些恶意地勾了勾唇角，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嘲弄：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呢。”
顾忧明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他们一起长大，对彼此熟悉的不行，他一看郁池这个万年的木头终于要开花了。
就是可惜了，他认识的gay不多啊。
……
此时，正着急驱车赶来的男人顿感后背发凉，他垂眸看向手机里的验证通知。
【抱歉，对方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并附言：怎么不用移动联系了？】
南柯：拒绝造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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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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