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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那张将林序背影与绝望刻字一同框住的照片,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回程的路上,沉默比来时要更厚重,却也少了些剑拔弩张的试探。公交车颠簸着穿过逐渐亮起霓虹的城市,窗外的流光溢彩与车厢内昏暗的寂静割裂成两个世界。他们一前一后坐着,各自望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林序直接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后,他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抬起手,指尖隔着卫衣布料,死死按着锁骨下方的那道伤疤,仿佛那里正灼烧般疼痛。江屿那个问题——“你的那道‘蜈蚣’,是怎么来的?”——像一枚楔子,钉进了他试图掩盖的过去。他闭上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是车祸。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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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没有课。将近中午时,林序的门被敲响了。

敲门声很轻,带着迟疑,间隔很长,仿佛敲门的人随时会转身离开。

林序正在整理昨天考察的笔记,闻声愣了一下。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江屿站在门外,依旧穿着那身暗色的衣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林序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有事?”他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江屿没有立刻抬头,目光落在自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上,里面装着几个新鲜的番茄、一把小葱,还有一盒鸡蛋。

“……泡面,”他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没营养。”

林序愣住了,看着那袋与他周身阴郁气质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活气息的食材,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屿等不到回应,似乎有些焦躁,手指蜷缩了一下,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响。“……算了。”他转身欲走。

“等等!”林序下意识地叫住他,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江屿的身体僵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低着头,迈进了林序的屋子。

林序的出租屋和他的人一样,乍一看充满了明亮的色彩。墙上贴着乐队海报,沙发上扔着几个卡通抱枕,窗台上养着几盆绿萝,长得郁郁葱葱。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家具都很简单,甚至是廉价,角落里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画架,上面蒙着一块布,地上散落着一些素描稿,线条凌乱而压抑。

江屿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那个蒙着布的画架上,停留了一瞬。

“厨房在那边,”林序指了指方向,语气有些不确定,“你……要做饭?”

江屿没回答,只是拎着塑料袋,径直走向厨房。林序的厨房比他的还要小,但调料倒是齐全。

接下来的一幕,让林序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江屿沉默地洗菜,切番茄,动作算不上多么熟练,但异常专注和……安静。他打蛋的时候,蛋壳都没有掉进去一点。锅里热油,发出滋啦的声响,番茄被翻炒出浓郁的汁水,然后加入水,等待煮沸。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背对着林序,专注于手里的动作。那专注的姿态,和他昨天在废弃工厂里拍摄那些黑暗“痕迹”时,如出一辙。

林序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那个高瘦沉默的背影在狭窄的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番茄和鸡蛋温暖的香气。这画面太不真实,太……温馨了,与他认知里的江屿,与他昨晚被触及痛处后的紧绷心情,都格格不入。

面煮好了。江屿盛了两碗,端到客厅唯一的小矮桌上。红黄相间的番茄鸡蛋面,冒着腾腾热气,看起来竟然……很好吃。

两人隔着矮桌,席地而坐。

“……谢谢。”林序拿起筷子,低声道。

江屿没应声,只是低头开始吃自己那碗。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轻响。温暖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奇异地驱散了一些昨日的阴冷和彼此心里的芥蒂。

吃到一半,林序放下筷子,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走到那个蒙着布的畫架前。

江屿吃面的动作停住了,抬头看向他。

林序深吸一口气,伸手,猛地扯下了那块厚重的布。

画架上,是一幅完成度很高的油画。

画面的主体色调是沉郁的暗红与褐色。背景像是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干涸凝结的大片血污。在这片压抑的底色上,用极其细腻写实的笔触,画着一道狰狞的、扭曲的伤疤,从画布上方一直延伸到下方,皮肉翻卷的细节栩栩如生,仿佛能感受到当时的剧痛。然而,就在这道丑陋伤疤的旁边,却用极其明亮、温暖的黄色和橙色,画着一轮……正在冉冉升起的、光芒万丈的太阳。阳光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与那道伤疤形成了无比刺眼又无比和谐的对比。

整幅画充满了强烈的痛苦与挣扎,以及对光和温暖近乎贪婪的渴望。

林序背对着江屿,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道疤,不是车祸。”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勇气,“是十四岁那年,被我父亲用碎酒瓶划的。”

他转过身,看向江屿。脸上没有了平日里伪装出的灿烂笑容,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眼底深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旧日阴影。

“他酗酒,家暴。那天,他因为我母亲终于决定离开而发狂。”林序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沉重的过去里艰难地拖拽出来,“我挡在她前面。”

他指了指画布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这就是代价。”

“所以,江屿,”林序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个坐在矮桌旁、已经彻底僵住的身影,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我认得血腥味。不是因为好奇,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是因为我曾经……就泡在里面。”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不一样吗?”

江屿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碗里。汤汁溅了出来,落在桌面上,像一小片无法抹去的污渍。

他怔怔地看着那幅画,看着画上那道与他手臂上那些细密伤痕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暴烈和痛苦的巨大伤疤,看着那轮试图挣脱黑暗的、灼热的太阳。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自在深渊里下坠。

直到此刻,他才看见,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在同样的黑暗里挣扎。只是那个人,选择用尽全力,在自己腐烂的伤口旁,画上了一轮太阳。

房间里,番茄鸡蛋面温暖的气息还在弥漫,与画布上凝固的黑暗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心碎的氛围。

江屿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林序,那个他一直以为是“太阳”的人,此刻褪去了所有光环,露出了底下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加深刻的伤痕。

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情绪,混杂着震惊、刺痛、荒谬,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靠近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失去了所有语言。

那声筷子掉落的轻响,像最后一片拼图归位,整个画面骤然变得清晰,却也更加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江屿怔怔地看着那幅画,看着那道狰狞的、被温暖色彩试图拥抱却无法掩盖其本质的伤疤。他手臂上那些细密的、自我惩罚的划痕,在这道承载着外部暴力的巨大创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甚至有些矫情。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阴暗。直到此刻,另一个人的、更加血腥残酷的过去,如同冰水般泼在他脸上,让他浑身发冷,也让他那点自怜自艾显得可笑。

林序站在画架旁,背脊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一种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脆弱。他揭开了自己最深的伤疤,脸上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房间里,番茄鸡蛋面温暖的气息还在固执地弥漫,与油画上凝固的黑暗和痛苦激烈地碰撞着,沉默如同实质,压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江屿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他没有去看林序,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楼道里。

“砰”的关门声,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序紧绷的神经上。

他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才缓缓地、脱力般蹲了下来,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细微地抽动起来,没有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或许是那碗面的温暖太具有欺骗性,或许是江屿那种沉默的、固执的探寻让他疲惫,或许……他只是太累了,累到不想再一个人背负着那个血淋淋的过去,假装阳光。

现在,他把那个怪物放了出来,吓跑了可能是唯一一个……或许能理解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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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林序那些话,因为那幅画带来的冲击。

他不是被吓跑的。

他是被那种……**的、毫无保留的、比他自身的腐烂更加深重的黑暗,给灼伤了。

他一直以为林序是太阳,是来照耀他的。可现在他发现,那太阳内部,是比他这里更加汹涌的岩浆和更深的裂痕。这认知颠覆了一切,让他无所适从,甚至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对他自己,也对这该死的、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的世界。

他的目光落在房间里,落在那叠被他放在矮柜上的、林序的照片上。照片里的人笑得没心没肺,如今看来,那笑容底下,每一道弧度都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书桌前,猛地拉开抽屉,拿出那个带锁的笔记本。他翻开,看着里面那些他写下的、带着偏执和占有欲的记录。

【X月X日,晴。他在三食堂吃了两碗饭。笑容很吵。】——那时他觉得吵,现在却仿佛能听到那笑声底下压抑的呜咽。

【X月X日,阴。趴在图书馆睡觉,流口水了。蠢。】——那毫无防备的睡颜,是否也曾被噩梦惊醒?

【X月X日,雨。没带伞,跑回宿舍,头发湿了。像落水狗。】——冰冷的雨水,是否也曾混合过温热的血液?

他拿起笔,手指用力到泛白,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他以往所有的观察和记录,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肤浅和可笑。他根本不了解林序,他看到的,只是林序想让他,想让所有人看到的,那个用尽全力扮演出来的“小太阳”。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需要做点什么。不是为了林序,或许是为了他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关于“同类”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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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序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他拉紧了窗帘,把自己埋在黑暗里,像是受伤的动物退回巢穴舔舐伤口。敲门声没有再响起,手机也安安静静。他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弥漫开一种更深沉的失落。

傍晚时分,饥饿感最终战胜了蜷缩的**。他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走到客厅时,他愣住了。

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个保温桶。旁边,还有一小卷用橡皮筋捆好的画纸。

林序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先拿起了那卷画纸。

解开橡皮筋,展开。

不是照片,是素描。用炭笔画在粗糙的素描纸上。

第一张,画的是图书馆那个角落,两个模糊的背影,一个趴在桌上睡觉,另一个坐在稍远的地方,侧着头,像是在看窗外,又像是在看那个睡觉的人。线条凌乱而压抑,充满了距离感。

第二张,是废弃纺织厂内部,巨大的机器骨架和昏黄的光柱,构图精准,却透着一股死寂。角落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背对着画面的身影,正是他昨天站在那面刻字墙前的样子。

第三张……林序的呼吸屏住了。

画的是他那幅油画的……局部。只截取了那道狰狞伤疤旁边,那一轮用明亮黄色努力描绘的、正在升起的太阳。炭笔本是黑的,但画者用了不同的力度和笔触,硬是营造出了光感和温度,那太阳在暗色的纸张上,显得异常灼热和……孤独。

每一张画的右下角,都用极细的笔,写着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清的日期。正是他们小组作业开始后,每一次有所接触的日子。

没有署名。

林序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抚过那轮炭笔画的太阳。然后,他打开了旁边的保温桶。

里面是还温热的皮蛋瘦肉粥。熬得很糯,香气扑鼻。

保温桶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便签纸。上面只有两个字,字迹依旧是那种压抑的工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粥。”

林序看着那一个字,看着那三张素描,看着那轮被单独截取出来、用最暗的颜料努力描绘光明的太阳。

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窗外的夕阳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温暖的光带。

他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抱住了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这一次,肩膀的颤抖,不再是因为压抑的痛苦。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终于冲破了故作坚强的堤坝,无声地濡湿了膝盖处的布料。

保温桶里皮蛋瘦肉粥的温热香气,混合着素描纸上炭笔的淡淡味道,还有地板上那一道夕阳的光,悄悄地、固执地,钻进了这个被黑暗短暂笼罩的角落。

江屿没有用语言道歉,也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但他用他的方式,笨拙地、沉默地,完成了一次回答。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道伤疤,也看见了伤疤旁边,那轮永不放弃试图升起的太阳。

并且,他选择了走向那轮太阳,尽管他自己,也身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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