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欢欢不仅自己要下乡，还要带着这批新生一起下乡。一大早，在任欢欢的带领下，36名新生吵吵嚷嚷带着行李箱，在校门口等候大巴车。
任欢欢提前问了负责人相关事宜。还好，新生并不是两个月，也不是真的一起扎根农村，而是在另一边专业军训基地里军训。
听起来，是任欢欢蹭新生们的车。但只要新生不是任欢欢负责，就足够任欢欢松一口气。
任欢欢胡思乱想时，被人叫了声学姐。任欢欢回头，居然是敬融。敬融和任欢欢不太熟，猛然叫住任欢欢，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学姐，我问一下。”敬融小心翼翼靠近任欢欢，“您是人吗？”
任欢欢笑容僵住了。敬融也觉得自己说话有歧义，抓了抓耳发，继续小心翼翼询问任欢欢，她是住在不存在的404宿舍吗？
任欢欢的笑容更僵了。难怪她考试屡考不过，原来她不仅防误入阵法画的不好，现在记忆消失术也使得不好了。敬融怎么还记得清清楚楚！
敬融看着任欢欢僵硬尴尬的笑容，感觉自己是神经病。可敬融自从任欢欢那里拿回来头绳，就一直清晰记得自己误闯404、任欢欢归来还头绳的事宜。
尤其是守灵时，看见了头七回家的姥姥。敬融一辈子自认为阳气十足，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见鬼给吓了一跳。细想，一切的异常都是进入“消失的宿舍”后开始的。
但经融找了很久，也再没有找到404宿舍。今天居然大白天看见了任欢欢，敬融想也不想就A上去了。
“这是我的小礼物，还请收下。谢谢你，让我和奶奶告别。”如果不是任欢欢，敬融大概会遗憾一辈子，没来得及和姥姥告别。
任欢欢低头，是一袋五颜六色的发绳，什么样式都有。敬融的姥姥过去最爱给敬融买各种各样的头绳，敬融有感而发，去精品店给任欢欢买了一大袋子。
最后，任欢欢还是接过了那个袋子：“谢谢，替我保密好吗？”任欢欢算是变相承认了，她不是人。当然，敬融听着就是另一个意思。
敬融看着任欢欢：“学姐，你作为鬼怎么白天出来的？”
任欢欢忍无可忍，给了这实心眼丫头一个脑瓜蹦。敬融就是把她说成月老、妖怪之类的，都好过说是鬼！听敬融潜台词，她还是和厉鬼平起平坐了！
敬融咬着任欢欢给的雪花酥，好半响才听懂，原来任欢欢是土地神。就是西游记里，被猴哥随叫随到的土地神。这职业居然有男有女啊。
任欢欢自觉省去丢人部分，给敬融交代清楚了。敬融砸吧砸吧嘴里的回味，问任欢欢，雪花酥哪里买的？
任欢欢说一个朋友自己做的。任欢欢见敬融实在喜欢，又是C农大的学生，四舍五入也算是这片土地上的孩子，立刻又怜又爱地把所有雪花酥都从神域里拿出来给她了。
这巨大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嘴馋的大学生。不熟的还好，熟的立刻行动，跑来要吃的了。
然后一车人星星眼对着任欢欢：“学姐，你朋友可不可以多做一点，我们能用钱买。”大学生兜里有两个子，全用来吃喝玩乐了。
面对这样的眼神，任欢欢完全无法抵抗，删删减减问曲奇，有打算开店吗？毕竟曲奇是算是公务员，理论上开店是不允许的，更别说售出无证食品了。
曲奇：“是你的大学生吗？还是算了。”
秒回，但是拒绝。任欢欢这才想起曲奇的工作任务，以及那些躺在垃圾桶里的蛋糕。任欢欢暗道自己也是粗心，明知道曲奇挺介意，还跑去讨人不高兴。
何况，任欢欢也确实无法替有购买意愿的人保证，一定不会浪费。旁人听了，也不放在心上，说不定还起了逆反心理。任欢欢只好告诉那些等待的大学生，朋友实在太忙，大家就赏味吧。
车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候，曲奇居然又发了消息来，询问任欢欢喜欢吃鸡爪吗？任欢欢瞬间把刚刚的尴尬忘在脑后，立刻回复她要吃。曲奇现在是无常不错，以前可是灶神！
曲奇说晚上上班时，借着无常的特性给任欢欢捎来。任欢欢心想，还是无常速度快啊，在夜晚想去哪就去哪。
不过长久以来，任欢欢就接受不了。土地神对孕育自己的土地有感情，不会离开太远。而无常这工作不一样，全国各地到处跑，一晚上周游全国也是有可能，太累。
“你上班时间一般多久？”反正大巴晃到目的地时间还长呢。
曲奇将鸡爪剔骨，用柠檬腌上，才用毛巾清了手。看见任欢欢的问题，思索后打字回复一个“晚上全勤，跑全国，没休息”。
意思是，从晚上8点开始，到第二天早上4点，一直不停跑来跑去。今天任欢欢早上能联系到曲奇，是因为曲奇还没有睡觉。
任欢欢倒吸一口凉气。这种大夜班，长期昼夜颠倒的生活，她可接受不了。联想曲奇现在还和自己聊天，任欢欢连忙给曲奇说，你快休息去吧，不然又要上班了。
这要不是神仙，恐怕30不到就干成墓碑了。曲奇还是无常，对于地府来说算是左手倒右手，换给另一个部门处理后事。
任欢欢看见曲奇说“谢谢”。好吧，原来那么累，还要撑着和她说话吗？任欢欢这下不好意思了，感觉今天很麻烦曲奇。她本来就是没事才和曲奇发消息，结果耽误人休假了。
曲奇：“没事。”
任欢欢在心里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一杯，连忙自欺欺人闭上眼睛，睡着了。
大早上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只会收到一个不好的开局。任欢欢站在村口，亦步亦趋跟着真正的村支书，不明觉厉咽了咽口水。
任欢欢的想象：田园牧歌式新农村。
任欢欢所在的现实：农村自建红砖房，村民自发清理出来的土路勉强不下雨够用。鸡鸭鹅犬大摇大摆从此处穿过，随脚给任欢欢下了一坨欢迎屎。
村支书也知道自己村里那真实情况，这下不说那些虚的了：“我们村大多是留守老人，所以很多设施比较守旧。”
低情商：我们这里条件艰苦。
高情商：老人守旧。
任欢欢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显示无信号。新时代神也没法接受没有手机的日子，咽了咽口水：“那信号基站？”不会没有吧。
村支书也知道这瞒不过去：“啊，我们都是用座机。村口王大爷说信号基站让他家母鸡不下蛋，至今没有安装。”
“那现在母鸡下蛋了吗？”任欢欢听村支书语气，不像是还在下蛋的样子。
村支书说，母鸡因为不下蛋，上周刚被王大爷杀了吃了。
任欢欢：……
那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信号基站？不是上面说要“联通千万家”吗？这个村居然敢公然抗旨吗？
村支书用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年轻人说话太犀利可不是好事。原来，比起信号基站，这村，甚至用电都有时间限制，电缆都还没完全覆盖呢。
于是任欢欢也开始冒汗了。众所周知，用电基础设施都不行，那水呢？任欢欢总不可能每天都回神域洗澡吧，那根本没被锻炼到啊。
村支书给村民打了招呼，把用竹筒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拿给任欢欢看。村民家还特别修了个石槽，人、牲畜都在用这个槽里的水。
任欢欢已经麻木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个离城市也就一个半小时车程，靠近景区的山村，居然会贫穷成这样。
“靠近景区？谁给你说的？”村支书和村民异口同声，反驳任欢欢：“这里离景区远着呢！直线距离得把山给平了才行！”
村支书隐隐约约感觉任欢欢被坑了。他当初接到上面的电话，就不可置信再三确认。就这么说，任欢欢要是真在这个贫困村做出什么成就来，他立刻退位让贤。
因为这村在C省，真的没啥特别特色的。村里人又几乎全是老人，守旧又固执。与其废大力气说服他们，不如让这个小山村自然消亡。
没修路、没电、没自来水、没信号、大山深处。任欢欢暗地腹诽，白米饭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靠谱。
话又说回来，来都来了。任欢欢也不想麻烦白米饭，反正村支书说了，她周末可以回城里去，毕竟只是实习生，不能太苛责。
任欢欢刚放下行李，就被敲响了门。原来是村里的刘老太，扭着来通知任欢欢的村支书。村支书对着任欢欢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先聆听群众的声音了。
刘老太：“我家那热水器没用啊，书记，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村支书擦了擦汗，他怎么知道！刘老太那热水器，村子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就是治不了热，拿被子捂严实了都没用！水那是一点热不了的！
就在这时，刘老太看见了任欢欢：“欸，这里不是有大学生吗？让她去看看呢。”
村里要来大学生村官——什么实习不实习的，不知道。反正要来大学生，还是博士生，这事全村早就知道了。
任欢欢怎么也想不到，这村支书的事情，一转头，就变成了她的事情。但她骑虎难下，跟着刘老太去她家看热水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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