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绘等了贺暖有一个小时,三月的天已经要黑了。
碰巧遇到了常梓欢“三人组”,花绘内心其实也并无波澜,只想相安无事地各回各家,可无奈的是这条巷子是很多学生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抬眼望向已经隐没在天边的夕阳,感觉天色瞬间黯淡了几分。
身后几人嘻嘻哈哈地好像在讲什么八卦。花绘不感兴趣,只望着未散的霞光慢悠悠地踱步。
余光瞥见公厕的牌子,她盯着自己的手犹豫片刻,决定去上个厕所,顺便洗一洗刚才沾了粉笔灰的手。
听着常梓欢三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花绘莫名松了一口气。
周末的学校以及学校周围都是冷冷清清的。厕所里安静极了,大概是一个人都没有,花绘随便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隔间。
可谁料到,当她伸手拧开旋钮时,却出乎意料地怎么也推不开门。
花绘蹙了蹙眉,推得更加使劲儿。
公厕外面响起女生的笑声,花绘想都不用想,这必然是常梓欢她们动的手脚。
花绘打量着隔间里的陈设,随即一脚踩上墙上的铁皮纸盒,借力攀上了隔板,隔板距地面不到两米,她果断跳了下去。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帅气极了。美中不足的是她此时此刻处在厕所,还是被有心之人关在了隔间里,并没有观众为她喝彩。
隔间的门是被一旁放置的拖把给卡住的,拖把自然掉落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但花绘无语地瞥向拖把头里的东西,掏出纸巾把它捡了起来。
特殊工艺制作的胸针,半个手掌大小,做工还算得上精美,是朵绣球花。
这正是王苒今天戴来学校的胸针,她还大张旗鼓地在班上宣传了一番,说是某个外地的亲戚送给她的。
花绘不忍揭穿她。
但现下,她们三个做了拿拖把卡门的事,还贴心地留下了物证。
花绘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嫌弃地用纸擦了擦王苒的胸针。
也不知道王苒还要不要她的宝贝胸针了。
她走出厕所,拐进另一边的小巷子。
几人并没有花绘想象得那么有耐心,应该是做完手脚后,去校外的店铺逛了几分钟就回来了。
“哈哈哈,你说她会不会正在厕所里怕地哇哇哭啊,咱们要不要给她录个音?”
花绘眯起眼,听出这是王苒的声音。
常梓欢怎么说也是个“好学生”,有贼心没贼胆。这件事的主谋估计就是王苒和许可儿了。
既然她们真的敢对自己下黑手,花绘就不会再忍让。
许可儿得意地笑笑:“上次老班刚说要办板报,她就去老师办公室了。哝,别以为我猜不出她想当文艺委员。”
“什么都想抢,别人的男朋友也想抢,还天天对老师献殷勤!”王苒撇撇嘴,应和道。
常梓欢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还是不怎么好吧……”
许可儿倒是大言不惭,“没事梓欢,你又没有上手,有什么我们来担着!”
花绘看着三人走的越来越近,愈发觉得这三人幼稚又可笑。
做了坏事还理直气壮,咋咋呼呼的,整条街都能听见她们的笑声。
常梓欢没说话,脸上隐隐透出喜色来,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出言提醒道,“你们待会儿小声点。今天的事,就是花绘她……自己运气不好,拖把自己倒下来卡住了门。”
许可儿急不可耐地点点头,继续发表自己的感言,“那天她在教室里写作业,校霸在外头站着,她不会以为人家在看她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不是没可能。”王苒继续陪笑接话茬。
花绘不明所以,在大脑中搜索了一下“校霸”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
她无语腹诽,“莫名其妙!”
三人放轻脚步走进厕所。
巷子里昏黄的路灯微微亮着,照的这条路颇有些幽深朦胧。公厕年久失修的灯不争气,与外头巷子的灯遥相呼应,昏暗地直烘托出了几分诡异。
也不知道是哪个水龙头坏掉了,滴答滴答地往下淌,在空荡荡的厕所勾连起悠长的回声。
三个女生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到的场景,反倒是被厕所给吓得寒毛竖起,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
王苒声音有些颤抖,“她去哪了?出去了?”
常梓欢咬了咬唇,往前挪了几步,想让自己尽可能远离厕所。
许可儿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听身后的另一条巷子传来缓慢而悠长的女声。
“你们是在找我吗?”
花绘是向来语气平淡,语速也颇为缓慢。但在眼下这种氛围里,在三个做贼心虚的女孩耳朵里,无疑就像是索命的女鬼——幽怨哀转。
王苒是最沉不住气的,甚至是惊呼了出来。
花绘从漆黑的巷子悠悠走到了路灯所能照到的地方,出现在她们眼前。
王苒见是她,尴尬地咳嗽几声。
许可儿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狼狈的模样一扫而去,又嚣张跋扈起来,“怎么?花绘,你这是什么意思?改行做女鬼了?”
常梓欢很快恢复了镇定,“花绘同学,我们几个看你在厕所好久没出来,有些担心才想进去看看的。”
花绘瞥了她一眼,懒得看她惺惺作态,直直喊了王苒的名字,“王苒,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缺了什么吗?”
王苒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听了这话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缺了什么。
花绘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自己的上衣,给她提示。
王苒脸色登时变了,低头翻找口袋,发现胸针真的不见了,惊呼出声:“我的胸针!”
她想要扑上来,花绘非但不躲,还继续提醒,“你要不要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刚才想要把我关在厕所时落在里面了?”
王苒脸色白了几分,嘴上不依不饶,“谁关你啦!”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里飘。
许可儿帮腔道,“就是,苒苒说不准是落刚才的店里了!”
花绘神色自若,摆明了告诉她,信不信由你,然后继续死死盯着王苒。
终究是僵持不过,王苒一咬牙跑进了厕所。常梓欢伸手想拉她却没能拉住,一只胳膊讪讪地腾在虚空中。
王苒回来后再次反驳,“我就说没有吧!”可惜底气不足,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那胸针花绘拾走了,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你确定没有嘛,确定那时候关我的时候没有用什么工具吗?”花绘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王苒皱眉若有所思,再次情不自禁地向里瞅了一眼。
常梓欢终于肯再说句话了,她倒还算是聪明,听出来了花绘的意图。
“花绘同学,你怎么能这么怀疑同学呢?就算苒苒的胸针真的在里面,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们可是刚刚进去过。”
花绘这才愿意正眼瞧她,“刚刚进去干什么?”
“看我在厕所好久没出来?可是你们刚刚不是说去了某个店里嘛?”
“差不多十分钟以前,我们前后走在这条路上,既然你们看见了我进了厕所,也就能证实这一点。但是你们又说去了某个店里,说明你们并没有一直守在厕所门口。”
“十分钟的时间,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没有离开呢?”花绘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深邃无波。
“还是你们确定,我没有办法离开。”花绘字字戳心。
常梓欢面色铁青,却还不放弃地想要辩解。
没等花绘再开口,王苒就无法忍耐了。就算做的坏事被抓包,至少也要找回胸针!
王苒冲进厕所,没有在隔间门口看到拖把,当即四下寻找,发现拖把被放在了角落。
花绘站在外面浅浅笑着,问“王苒同学怎么知道卡在我门外的是拖把啊。”
“难道你们刚刚进去的那不到半分钟,她还拖了个地?”
王苒和常梓欢她们不一样,她家条件不好,好不容易拥有这个精美的胸针,要是丢了,对她来说自然是难过得不行。
去年寒假,在市里集训的花绘正好碰见了王苒母女。这胸针可不是什么远房亲戚送的,王苒去看外地打工的父亲时,求着母亲买的。
虽然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但对于小县城里的灰姑娘也算是小小奢侈品了。
她顾及着形象,不愿当众在脏兮兮的拖把里翻找,只好冲花绘大声嚷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的胸针拿走了!?”
花绘冷哼一声,将口袋里的胸针向她扔了过去。
王苒脸色青一会儿红一会儿,捧着胸针恨不得钻到地底。
许可儿见事情败露,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就算是我们关了你又怎么样,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花绘反问,“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把我关进厕所?”
三人最初打算咬定不承认,毕竟没人能证明那拖把是她们放的。然而如今王苒不打自招,许可儿也承认了。
常梓欢本就不想和花绘撕破脸,可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她只站好出来阻止事态更加严重下去,“许可儿,王苒,咱们走吧。”
话音未落,王苒毫无征兆地扑向花绘,一把抓住了花绘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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