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许久,苏念安才收回目光。茶盏里的茶汤凉了大半,指尖反复摩挲着杯沿上残留的温度。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自己助理发来的日程提醒。苏念安瞥了暼时间,距离下一个会议还有两个小时,便索性靠着椅背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早餐摊的对峙——宋槐那句“以后别找我了”像根刺,扎的她胸口发闷,可清砚茶舍里对方眼底的慌乱与歉意,又让那点闷痛掺了丝隐秘的甜。
随即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五年都等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苏念安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心里大概有了数。宋槐的疏离不是没缘由的,那句“不是你想的那样”背后,藏着的或许不只是误会,还有她不愿触碰的过往。
起身结账时,茶舍老板笑着递来一个小纸包:“那位宋小姐临走前让我交给您的,说是忘在这儿的东西。”
苏念安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书签,边缘刻着细小的“安”字。她指尖一颤,这是五年前她送给宋槐的生日礼物,当年宋槐出国后,她翻遍了旧物都没找到,原以为早就丢了。
原来她一直留着。
苏念安回到公司,处理完一系列琐碎工作。
正开着会,口袋里的手机止不住的震动,无奈之下,她只能暂停会议。
宋昭打来的电话
“我在开会,你最好是有什么正事跟我说。”
“哎呀别生气,这不是看我妹刚刚给我送资料的时候满脸通红,你们是不是干什么了?”宋昭语气里充满着好奇与期待。
“没什么,只是谈合作。”一句话浇灭了宋昭的期待。
“念念啊,别说好姐妹不告诉你,你再不抓紧,我的好妹妹可就得跟别人跑了。”
“我知道,我会抓紧的。但是我也不是傻子,我不可能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再去追回曾经头也不回抛弃我的人。我只想搞清楚,当初宋槐为什么不告而别?”
宋昭被噎住“我妹她…不让我说,念念啊你别逼我,她心里有坎,得自己愿意跨出来才行。”
苏念安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心里大概有了数。宋槐的疏离不是没缘由的,那句“不是你想的那样”背后,藏着的或许不只是误会,还有她不愿触碰的过往。
开完会,助理已将宋昭项目的补充资料放在桌上。苏念安翻了几页,目光却落在末尾的负责人签名处——宋槐的名字签得笔锋凌厉,和她记忆里那个总爱歪着头写字的少女判若两人。
正看着,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新消息,只有简短的六个字:“下午五点,老地方。”
苏念安看着屏幕,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眼底漫开笑意。
老地方。她们年少时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她以为宋槐早就忘了。
看来这五年的空白,不止她一个人在等填满的那天。
苏念安提前结束了工作,离五点还差十分钟便已站在街角咖啡馆的门口。秋风卷着银杏叶擦过鞋尖,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风铃清脆的响声里,一眼就望见了靠窗的老位置——宋槐正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轮廓。
桌上摆着两杯热拿铁,奶泡上的拉花歪歪扭扭,像极了当年宋槐第一次学做咖啡时,被她笑“像抽象画”的模样。
“等很久了?”苏念安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那枚熟悉的马克杯上——杯身还留着当年两人用马克笔写的幼稚涂鸦。
宋槐指尖猛地攥紧杯柄,指节泛白,声音比上午在茶舍时更低哑些:“刚到。”她没敢抬头,视线死死黏在桌面的木纹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书签……”
“我收到了。”苏念安打断她,从包里取出那枚银色书签放在桌上,月光般的金属边缘映出细小的“安”字,“你一直留着。”
宋槐喉咙用力滚动了一下,终于抬眼望她。眼底的慌乱比在茶舍时更甚,像受惊的小鹿,连带着长睫都在微微颤抖:“当年走得急,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告别?”苏念安接过话头,指尖轻轻划过书签上的刻字,那触感冰凉又滚烫,“还是没来得及解释?”
宋槐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无形的枷锁困住。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的风声和杯底偶尔碰撞桌面的轻响。苏念安耐心地等着,她知道宋槐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藏着股执拗,若不是心甘情愿,谁也逼不出她的真心话。
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宋槐只是垂着眼,指尖反复摩挲着杯沿。就在苏念安以为她又要逃避时,宋槐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
屏幕亮起的瞬间,宋槐的脸色骤变。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猛地抬头看苏念安,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的恳求,像是在说“别问”。苏念安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仍有模糊的男声透过听筒飘出来,听不清具体内容,只隐约能辨出语气里的强硬。宋槐握着手机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嘴里只反复应着“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的瞬间,咖啡馆里的暖光仿佛都冷了几分。苏念安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底那点刚燃起的暖意正一点点往下沉。
“是我父亲打来的电话,”宋槐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她避开苏念安的目光,看向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叫我回去和林家商量……”
“商量联姻的事,是吧?”苏念安轻轻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放在桌下的手却早已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早就知道了,江砚舟和我说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宋槐,眼底的失落与不安被一层冰冷的平静掩盖:“宋小姐要是忙的话,去便是了。工作上的事不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谈。”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针一样扎在两人之间。
宋槐猛地抬头,斑驳的光影落在苏念安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隐在阴影中。她看见对方嘴角那抹客套的笑意,更看清了那笑意底下,藏着只有她能读懂的、碎裂的失望。
“不是的……”宋槐下意识地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被什么堵住。她想起父亲在电话里的警告,想起这五年来如影随形的威胁。她不能把苏念安卷进来,绝对不能。
或许这样也好。宋槐望着苏念安冰冷的侧脸,心底涌起一阵尖锐的疼。让她恨自己吧,让她彻底断了念想,总好过将来被那些肮脏的过往拖入深渊。至少这样,她还能站在远处,看着苏念安过得很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泪就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落在手背上,滚烫得惊人。宋槐慌乱地别过脸,用手背胡乱抹着脸颊,可眼泪却越涌越多,像是要把这五年的隐忍和委屈全都倾泻出来。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几乎是狼狈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没等苏念安反应,她抓起包就往外跑,甚至没敢回头再看一眼。
风铃再次响起,伴随着玻璃门被撞开的轻响,宋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的秋风里。
苏念安坐在原地,看着那杯渐渐冷却的拿铁,奶泡上的歪扭拉花正一点点塌陷。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宋槐那杯的杯壁,余温尚存,就像那个人留在她心底的痕迹,明明带着刺痛,却又舍不得彻底抹去。
桌角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宋昭发来的消息:“念念,我妹刚从我这儿拿走了林家的联姻协议,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她的鬼话!”
苏念安盯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终究只是将手机按灭。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她望着空荡荡的街角,心里忽然清楚——宋槐的眼泪不会说谎,那句没说完的“不是的”,或许才是藏在所有疏离背后,最真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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