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乌镇西栅老街。
晨雾未散,青石板路湿漉漉的,空气里飘着桂花糕与老木头的气味。林晚赤脚踩在温热的布鞋里,站在“青瓷市集”快闪活动围挡外,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没加糖,没加奶,苦得像她五年前离开那天的雨。
温棠快步走来,递上平板:“老板,批文卡在消防和城管。说我们占道,说灯笼挂太高,说匠人摊位间距不足。”
林晚皱眉:“理由?”
“表面是安全规范,实际是…有人不想我们太顺利。”温棠压低声音,“我查了,批文流程被压了三天,昨天突然全批了——绿色通道,无人署名。”
林晚抿了一口咖啡,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沈砚。”
温棠点头:“路径干净,但手法太熟——先压,再放,不留痕迹,只留结果。”
林晚轻笑,放下咖啡杯:“他学得真快。匿名捐赠不够,现在连批文都敢动。”
她转身,走向市集布展区,边走边说:“发通知,今天活动照常。再告诉安保组——重点盯西入口,穿深灰西装的男人,不许放他进VIP区。”
温棠一愣:“…他真会来?”
“他会。”林晚眼神平静,“他要亲眼确认,他的‘影子服务’,有没有被我看见。”
—
同一时间,沈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沈砚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电脑屏幕——监控画面里,林晚正在市集布展,指挥匠人摆放青瓷茶具,动作利落,眼神锐利。她手腕上的发圈,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沈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哥,批文全批了。消防和城管那边,我用了你去年存的人情,没留你名字。”
沈砚没抬头:“…她知道是我。”
“她当然知道。”沈屿拉开椅子坐下,“林晚又不傻。压三天突然放行?除了你,谁有这本事还不留名?”
沈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内心独白】
她知道是我。
她知道我在帮她。
她知道我不求名,不求谢,只求…她别摔跤。
晚晚,你恨我,可你离不开我——
你的市集,你的批文,你的路…
我一件一件铺在你脚下,哪怕你踩着我走过去,连头都不回。
他睁开眼,拿起内线电话:“安保部,今天乌镇市集,派两组人暗中巡场。重点区域:西入口、灯笼架、匠人摊位——别让她被挤倒。”
挂断电话,他看向窗外——那里,是乌镇的方向。
“哥,”沈屿轻声,“她不会领情。”
“我知道。”沈砚声音低哑,“我不求她领情。我只求…她别受伤。”
—
上午十点,“青瓷市集”正式开市。
人潮如织,灯笼摇曳,青瓷茶具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七位匠人坐在摊位后,手把手教游客拉坯、上釉,笑声不断。林晚穿着靛蓝扎染长裙,肩部是裂瓷纹刺绣,耳骨夹是银丝缠绕的金线——她亲手设计的,象征“破而后立”。
她站在市集中央,微笑迎客,与匠人交谈,与游客合影,眼神却始终扫向西入口——她在等他。
十点三十分,沈砚到了。
他穿着深灰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手里没拿相机,只是默默站在人群最后排,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没人认出他,没人上前寒暄,他也没试图靠近——他只是站着,看着她。
林晚看见他,眼神微冷,却没移开视线。她抬步,走向灯笼架。
—
十一点十五分,人潮最密时。
一个五岁男孩举着青瓷小碗,奔跑中撞上沈砚的腿。沈砚没站稳,踉跄后退,撞上灯笼架——架子晃动,灯笼坠落,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林晚就在三步外。
她眼神一凝,抬步上前,一手扶住灯笼架,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指尖相触,温热,有力,一秒即分。
沈砚站稳,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她没说话,只是松开手,转身走向匠人摊位,像什么都没发生。
沈砚站在原地,手臂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胸口剧烈起伏。
【内心独白】
她扶了我。
只有一秒。
可那一秒,比五年还长。
晚晚…你是在提醒我,你随时能拉我一把,也随时能推我下去?
我不怕。
只要你肯碰我,哪怕是为了让我摔得更惨…
我也甘愿。
—
中午十二点,林晚在临时休息室。
温棠递上平板:“老板,社交媒体爆了。#林晚扶沈砚# 上了热搜。网友说‘她连扶他都这么冷’‘这女人太绝了’。”
林晚瞥了一眼热搜榜,冷笑:“沈砚的‘意外摔倒’,演得真像。”
“…真是他设计的?”温棠瞪大眼。
“不是设计,是试探。”林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照在她手腕的发圈上,“他要确认,我还会不会伸手——哪怕是为了让他摔得更狠。”
她转身,对温棠说:“通知安保组,下午加派三组人。再发一条内部通告——‘市集安全第一,任何意外,严查源头’。”
温棠点头:“…明白。”
—
下午三点,沈砚站在市集角落。
他手里拿着一杯热茶,没喝,只是默默看着林晚——她正在教一个小女孩拉坯,笑容温柔,眼神专注。那一瞬,他恍惚看见五年前的她——还没被他伤透的她。
沈屿走过来,手里拿着车钥匙:“哥,她知道是你安排的‘意外’。”
沈砚没动,只是低声说:“…她扶了我。”
“那是陷阱。”沈屿叹气,“她扶你,是为了让你以为她还有一丝心软。等你放松,她再推你下深渊。”
沈砚闭上眼,声音沙哑:“…我知道。”
【内心独白】
我知道是陷阱。
我知道她会推我。
可我不怕。
因为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碰我——
哪怕是为了让我摔得更惨…
我也甘愿当她的垫脚石。
—
傍晚六点,市集结束。
人潮散去,灯笼渐暗,匠人收摊。林晚站在市集中央,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青石板上。温棠递上平板:“老板,活动数据爆了。客流破万,销售额超预期200%。沈氏那边刚发来消息,说‘后续资源可协调’。”
林晚瞥了一眼,没说话,只是走到灯笼架前——那里,是她扶住沈砚的地方。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晚,谢谢,没让我摔倒。
她盯着那行字,三秒,指尖轻点屏幕:
下次,我会让你摔得更狠。
她按下发送,转身走向出口。
—
深夜十一点,沈砚站在酒店窗前。
手机屏幕亮着,是林晚的回复——“下次,我会让你摔得更狠”。
他读了一遍。
两遍。
三遍。
…
二十七遍。
沈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啤酒:“哥,你疯了?读二十七遍?她这是威胁!”
沈砚没放下手机,只是低声说:“…她答应了下次。”
“下次什么?推你下深渊?”
“嗯。”沈砚嘴角微扬,眼神温柔,“她答应了…还有下次。”
【内心独白】
她答应了下次。
下次扶我。
下次推我。
下次…再碰我。
晚晚,我不怕深渊。
我只怕,你再也不看我一眼。
只要你肯出手,哪怕是为了毁我…
我也甘愿粉身碎骨。
—
凌晨两点,林晚坐在书桌前。
电脑屏幕上,是“沈砚行为分析报告”的新一页。
她敲下第十六条记录:
2023.5.28,11:15,青瓷市集。沈砚“意外”摔倒,我扶其手臂,一秒即分。他短信致谢,我回复“下次摔更狠”——他在学,学怎么用“脆弱”换我出手。
第十七条记录:
同日,23:00,沈屿转述沈砚读我短信二十七遍。回复:“告诉他,数得清次数,算不清代价”。
第十八条记录:
结论:沈砚的“脆弱表演”,是策略,也是软肋。下一步,他必用“健康危机”或“突发意外”博我关注。青瓷项目,是他的祭坛,也是我的刑场——我要他在众目睽睽下,亲手拆掉自己的尊严。
她保存文档,合上电脑。
窗外,月光如银,洒在桌面上。
她走到床边,拉开抽屉——那枚戒指静静躺在木盒里,没戴,没看,只是存在。
她关上抽屉,转身走向阳台。
夜风拂面,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手机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晚,我数了二十七遍。下次,我摔得再狠一点,你扶得再久一点,好不好?
她睁开眼,走到阳台边缘,低头。
楼下,街灯昏黄处,沈砚站在那里,没举伞,没躲雨——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细密如针,打湿他的西装肩头。
他没抬头,只是站着,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林晚站在阳台上,没开灯,没下去,只是静静看着他。
十分钟。
二十分钟。
直到他转身,走进雨里,背影被夜色吞没。
她才轻声开口,声音散在风里:
“沈砚,你摔得再狠,我也只扶一秒。
因为…
我推你下去的手,比扶你的手,更稳。”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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