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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晚饭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大部分厨房的声响,只留下模糊的背景音。谭欣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有暇仔细打量起眼前这间即将属于他的卧室。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带着单位宿舍特有的实用主义风格。关于这间房的来历,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这套两居室的宿舍,原本按老标准可能是给四个单身职工住的,放了上下铺。后来银行人员精简,在母亲从东衡县城调到市里来之前,这里好像就只住了一个人。等他们一家要搬来时,那位室友恰好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买了房,或许是租了别的房子——搬走了。母亲便趁机找人调整了一下,将上下铺都集中到了另一个卧室(现在母亲住着),而把这间房腾空,特意为他……哦不,是为他和爷爷,置办了一张旧床。

那张床就靠在墙边,比标准的单人床要宽一些,但又远远够不上双人床的尺寸,睡一老一少倒也刚合适。床单和被套是洗得发旧的浅色格子图案,透着一股阳光晒过的干净味道。

靠门的墙边,摆着一张深色的木质旧书桌,桌面上放着一盏绿色的台灯,一个笔筒里插着几支铅笔和圆珠笔,还有一摞崭新的练习本。一切都摆放得规规矩矩,带着一种即将开始新学期的仪式感。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中间的那个抽屉上,抽屉扣着一把小小的挂锁。

日记本……他心里微微一动。印象中,自己小时候似乎是有写日记的习惯的?他尝试着拉了拉抽屉,发现锁似乎并不牢靠,稍微用力一拽,抽屉竟“咔哒”一声滑开了。

“啧,”谭欣不由得在心里失笑,暗自吐槽,“果然,小孩子的日记啊,写出来就基本等于公开处刑。”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些年,母亲总是能莫名精准地掌握他的一些小秘密和小心思时的尴尬场面。

抽屉里东西不多,最上面赫然躺着一个硬壳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流行的卡通图案。这就是那本日记了。

他拿起本子,随手翻看。纸张上的字迹稚嫩而认真,但内容大多乏善可陈。最新的一页停留在8月28日,上面写着:“晴,报到。新学校好大。” 再往前翻,多是暑假里一些零碎的记录。偶尔有一两页字迹多了些,也只是流水账式地记录吃了什么、去了哪里。

一个记忆的片段悄然浮现:爷爷曾一边看着他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一边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慢悠悠地说:“亚亚,日记日记,就是要天天记嘞,就算只写个天气,也是好的。”

这是老一辈人朴素而坚持的生活哲学。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学业越来越重,或者是心思越来越繁杂,他早已丢掉了这个习惯。

指尖抚过纸上那略显笨拙的字迹,一种莫名的遗憾感悄然滋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那些被日子冲刷掉的细微感受和瞬间,如果有文字记录下来,此刻回味起来,该是多么珍贵的财富?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看着这本属于“过去自己”的日记,那种“取代”与“存在”的悖论感再次悄然浮现。那个写下这些稚嫩文字的、真正的十三岁谭欣,去了哪里?

一丝淡淡的伤感掠过心头,但很快,一种更豁达的情绪将其取代。他轻轻合上日记本,将其放回原处,仿佛完成了一个无声的仪式。

无论真相如何,他现在就在这里,感受着,经历着。

他在心里轻轻地说:如果你还在,或者以某种形式存在着,那就与我一起,好好看看这个……失而复得的世界吧。

这时,“开饭啦!”母亲的声音透过卧室门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谭欣小心地关上抽屉,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饭菜的香气更加浓郁了,只见母亲正往返于狭小的餐桌和厨房之间,略显生疏却异常勤快地摆弄着桌椅碗筷。

看到这一幕,谭欣心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个时期的母亲还不太擅长做饭。从前父亲在家时,厨房多是父亲的阵地。后来父亲南下羊城打工,母亲在县城基本都是吃单位食堂解决。这也是他来市里读书,需要爷爷陪同照顾的重要原因之一——总得有人负责一日三餐。在县城时,家里也基本是爷爷掌勺,这似乎是他们家的“优良传统”了。

母亲此刻的忙碌,或许也带着点想在公公面前努力维持一个勤勉持家印象的心思。

饭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卖相普通但热气腾腾,显然是爷爷的手艺。最靠近谭欣的是一碗油亮喷香的辣椒炒肉,红绿相间的辣椒堆里藏着焦香的五花肉片——这是谭欣从小最爱吃的家常菜,也是爷爷的拿手好戏。

三人围坐下来。

“快吃快吃,饿坏了吧。”爷爷率先动筷,精准地夹起一大块带着辣椒的肉片,放到谭欣碗里,“尝尝,看爷爷手艺退步了冇。”

谭欣看着碗里那片油汪汪、沾满椒丝的肉,下意识地喉咙滚动了一下。在羊城生活多年,他的口味早已偏向清淡,看到这般“重口味”的菜,意识先于肠胃发出了抗议。但身体的本能却诚实地分泌着唾液——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家乡味道。

他夹起来送入口中。辣椒的鲜辣和猪肉的焦香瞬间在口腔炸开,味蕾被猛烈地唤醒,带来一丝久违的灼烧感。他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赶紧扒了一口白饭压下那阵辣意。奇怪的是,预想中的不适并未出现,这具年轻的身体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反而觉得格外开胃,甚至涌起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这种味觉记忆与身体反应的默契,让他再次清晰地感受到“重活一次”的真实。

“嗯,好吃。”他低声说,又主动夹了一筷子。

爷爷脸上笑开了花。

母亲也坐下,端起碗。饭桌上,爷爷和母亲自然地边吃边聊起来,话题多是围绕谭欣的新学校和新环境。谭欣大多时候只是埋头对付那碗辣椒炒肉,或“嗯嗯啊啊”地简单应和。只有在问到今天军训具体练了什么、累不累时,他才能凭着新鲜劲多说上几句。好在他平时在家话就不多,这副样子倒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闲聊间,一些家中的现状也从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

母亲扒了口饭,像是随口提起:“文志下午来了个电话,说又离开羊城了,公司派他去四川那边,好像是要建个新的生产基地,忙得很。”

文志是父亲的名字。听到这个,谭欣默默咀嚼着,心里却翻涌起更多来自未来的信息。02年的他,其实并不太清楚父亲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只知道很忙,总是在外地。父亲是正经的海事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在那个年代算是高学历。毕业后跑了好几年船,他名字里的“欣”字,据说就来源于父亲当年跑过的一条叫“海欣”号的船——直到2025年,羊城都还有一条叫“海欣街”的小路。

他出生后,父亲曾回乡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没多久所在的国营厂子就经营困难,转型失败下了岗。之后父亲自己折腾过不少小生意,谭欣零星的童年记忆里,家里还开过钟表店,接过硬纸板信封的代工活。后来许是家里经济实在捉襟见肘,父亲才又重新南下寻找机会。算算时间,现在父亲应该已经入职了他最后一份、也是被他视为事业根基的工作——在一家建材公司负责生产铺高速公路用的沥青。正是这份看似不起眼的工作,在未来十多年里为这个家积累了宝贵的原始财富。

“哦,去四川了啊,那边吃辣厉害嘞。”爷爷点点头,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多出去闯荡是对的,男人嘛,事业要紧。”

母亲沉默了一下,像是忽然记起一件事,放下筷子,看向谭欣:“哦,对了,今天又碰到刘炜妈妈——就是昨天报到时遇到的那个阿姨,她跟妈妈以前是老同学哩!听她说,刘炜一直在市里读书,对这边熟得很。你刚上来,人生地不熟,可以多跟他一起玩,有个伴也好。”

谭欣正咀嚼着饭菜,闻言愣了一下。这层关系他是知道的,毕竟他曾经也和刘炜处成了好朋友,大学后才慢慢断了联系。他点点头:“嗯,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有熟人照应点总归是好的。”

这时,母亲才似乎又想起县里的事,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那……县里那边,仁仁呢?他还听话吧?”她问得有些含蓄,尽量避免直接提及婆婆,但关心侄子的近况也是人之常情。

爷爷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对孙辈惯有的慈爱:“仁仁啊,皮猴一个!还在二小读着呢。上次打电话回去,你妈……哦,他奶奶说,又跟同学疯跑摔破了膝盖,哭了两声转头就又忘了。”

谭欣听着,心里默默想着那个只小他四岁、几乎也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表弟。在县城的日子里,两人没少打打闹闹。印象中,母亲不久后就会在市区买房,然后张罗着把表弟也弄到市里来读小学。但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表兄弟间似乎就生分了——不!确切地说,是在他初三那年。

那时,爷爷突然中风,家里为了不影响他备考,将许多事都瞒着他。他那段残缺的记忆里,只记得此后由外公接替爷爷,在校外陪读,周末也极少再回市区的家。仿佛只是一夜之间,表弟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爷爷奶奶也搬回了县城。念及此,他心中一痛,那股被刻意压抑的更深的痛楚,突兀地中断了他挖掘记忆的努力。

饭桌上的话题没有深入,很快又转回到了谭欣的学习和适应上来。谭欣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舌尖残留的辣意和这熟悉又陌生的家庭氛围。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的灯光温暖而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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