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完全没想到，林子豪哭了，还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好像被触发了哭泣机关，从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最后整个肩膀都一耸一耸，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至于吧。程程心里想。
但她嘴上要是这么说，就太不通人情了，于是，她说：“这是不是你爸第一次对你下重手？”
林子豪哭声顿了下，慢慢停下了啜泣。
十几秒后，他抬头看着程程，“你爸没打过你吧。”
程程摇头，虽说程子民脾气不好，总爱黑脸，但还真没打过她。可能因为她本身也比较乖吧。
若是她像林子豪这样把大把的钱扔在网吧，还被班主任凶巴巴告状，估计程子民也会对她动手的。
“我真没想到他会下这么狠的手。”
“以前他都不会这样。”
“我又不是沉迷网络了，只是随便玩了玩，我也知道自己没考好啊，这不是计划下学期好好学嘛。”
林子豪自言自语，自我辩解。
程程看得出他的言语里更多是逞强，是为自己找补，但她没多嘴拆穿。
她其实能理解，别说是高中生了，就是大学生，不自律的也不在少数，前世她还有同事玩了一夜游戏第二天上班请假的呢。
不过理解归理解，她不能在这时候说好听话，纵容林子豪。
既然林子豪已经不哭了，她便板起脸，一本正经道：“高中跟初中不同，高中要学的知识点太杂，落后太多，后面很难再补回来。”
林子豪默不作声。
程程接着问：“你下学期，还当班长吗？”
“……”林子豪嘴巴动了动，声音很轻，“老师让当就当呗，不然没考好班长还不当了，才丢人。再说，我下次肯定能考好点的。”
看他样子并不是就此一蹶不振，或是厌弃了学习，程程平静道：“那你明天来我家吧，带上书和笔记本，我帮你把知识点再过一遍，趁着还没开学，你把我的笔记重点也抄一遍。”
林子豪一扭头，看到了桌上摊开的卷子，那是高一下学期的。
他早知道火箭班已经开始学高一下的内容，但没想到放假了，程程还能这么认真，自己学习自己做卷子。
而他在放假的这段时间，一有空就悄摸摸去市里，找个网吧上网打游戏。
一对比，感觉自己被程程秒成了渣渣。
丢人的感觉又袭来了。
很奇怪的是，从前他都不会因为自己学习差而感觉丢人，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是比程程差很多的那个，可他依旧乐呵呵的，哪怕老师家里人轮番嘲笑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为什么会觉得很丢脸呢？
只是因为被打了吗？
林子豪绞尽脑汁想着，低头一看，手里的毛巾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毛巾，是程程的吧？
瞬间，什么考试什么丢人都被抛到一边，他举着毛巾，脸色尴尬又局促，“这是你洗脸的毛巾吗？”
“嗯。”程程接过，很自然地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
林子豪感觉脸上有火在烧。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他跟程程从没避过嫌，零食短缺的时候，他甚至还吃过程程的嘴巴子（吃剩的食物）呢。
可今天，他却觉得有点不对劲，程程每日洗脸的毛巾，粉嫩粉嫩的，温温热热盖在他的脸上，这……似乎有点太亲密了。
他们关系这么好吗？
对，他们关系确实很好，比普通朋友好多了，可关系好就能这么没有顾忌吗？换个别的男人，她会把自己的毛巾给他用吗？
应该不会吧，她平时挺冷酷的，不像是对谁都好的人。
那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林子豪的大脑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堪称一场头脑风暴。
偏偏他风暴的中心人物对此毫无察觉，还在帮他思索解决困境的办法，“……照我的法子做，你下学期期中考，应该能考到你们班前三十名。不是，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听了听了，好，就听你的。”林子豪心里一团乱，眼睛也不敢往程程脸上看了，不知道是光线问题还是他心理作用，她的嘴巴颜色好红。
以前就这么红吗？还是今天格外红？
林子豪又思想抛锚了，怕程程生气，他眼珠子乱转，头点得飞快，自己在应承些什么都不清楚。
程程对林子豪积极的态度很满意，坐下很快写了份计划，递给林子豪，“以后就按我这个来，卷子和习题全都要做完，我定期抽查。”
林子豪定睛一看，纸上规定的卷子习题数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总算是恢复了清明，“每天要做这么多题？”
“对啊，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基础薄弱，得用题海战术，才能查漏补缺，巩固知识点。”程程皱眉，“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嘛。”
林子豪：“……”
他刚刚几乎全程走神，压根没听程程说了什么。
怕程程不高兴，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逞强道：“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好好做完的。到时候你检查，可以吧。”
“可以。”程程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很像老师，而强迫学生学习的老师通常都是不讨喜的，于是，她强调道：“如果你不想学，到时候我不会逼你的，你态度不好的话，我就不再管你了，你自己学去。”
林子豪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怎么能不管我？”
话说出口，他脸又烧起来，连忙找补道：“咱们可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要是你都放弃我了，我可怎么办？”
这话说的无赖，却没有丝毫暧昧因子，程程不禁笑了起来，抱臂骄傲仰头，“想让我管你，那你就得听我的。”
“听听听，一定听。”林子豪回答的从善如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他感觉这一幕，在他爸妈身上看见过。
林子豪来的时候心情无比沉重，丢脸的抬不起头，但走的时候，却是高高兴兴，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活泼。
林爸爸也是如此，来的时候暴跳如雷，怒不可遏，走的时候却是淡定从容，不骄不躁。
一大一小前后的对比落在程奶奶眼中，程奶奶点评道：“一对冤家。”
“噗……”程程笑喷了，她听冤家这个词都是形容男人跟女人的，还是头一次听到形容父子的。
林子豪的贪玩，让程子民再次认识到自己闺女是多么乖巧懂事，多么令人省心。
第二天一早，他主动进了程程的房间，说道：“等你这学期开学，我们多给你点钱，你吃饭别省，多买点吃的，每天喝包牛奶，补充营养。”
程程摇头，“不用了，我现在钱够花，每天食堂吃饭也不贵，牛奶就算了，我冲维维豆奶喝。”
“冲豆奶粉多麻烦，买牛奶喝吧，方便。”程子民没给程程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决定了，你别太省，家里钱够用。”
程程：“嗯。”
程子民坐着没动，他鲜少有这样主动跟女儿交流的时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程也没主动开腔，静静坐着。
最后，程子民憋出来一句，“有什么需要都跟家里说，别不吭声，只要是你正当的需求，咱们家都支持。”
“好。”程程乖巧应声。
程子民转身出去了，松了口气，屋内的程程也松了口气。
林家。
林子豪抱着书和笔记本，准备找程程一起学习，林爸爸叫住了他。
林爸爸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他本身就是浓眉大眼的长相，烟雾缭绕过他浓烈的眉眼，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立体了几分，显得沧桑又俊朗，跟电影明星似的。
看着林爸爸跟自己相似的眉眼，林子豪还记得他对自己的暴行呢，没好气，“又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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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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