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易的笑靥没持续多久。
与裴灏霖分别后不多时，他独自待在别墅休息区思索的功夫，便有人找了上来。是裴灏霖身旁的那个朋友。
对方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便让他骤然警惕了起来。
“你是Aliment？”发小问。
听了这话，龚易浑身都绷紧了，攥着拳，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与裴灏霖不同，发小沉着脸盯着人时，戾气横生，无端让人感到危险。
龚易想猛地给眼前人一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是裴灏霖的朋友，拳头早就落下去了。
龚易没噤声，对面的男人过了会儿才开口：“别紧张，我不是Swallow也不是Aliment，对你没威胁。只是发现你看到灏霖的项链后反应太大了……”
“你是普通人，也知道裴哥是Swallow。”龚易道。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嗤笑一声，扫了眼龚易，语气莫名：“当然啊，他从小到大都和我最亲密。看起来你才知道他是Swallow不久，还是个Aliment。那你知道灏霖有袭击Aliment的过往吗？”
……不久前，在与裴灏霖近距离接触时，龚易刻意回避着，竭力让自己去忽视这一点。
纯黑颈环，与裴灏霖的肤色对比明显。
在今天前，龚易连想象都不会发生的场面，就出现在眼前。仿若一个光怪陆离梦境的开端。
裴灏霖被强制要求戴上警用定位颈环，意味着他曾袭击过至少一个Aliment，并被监察局审讯。
裴灏霖怎么会是个Swallow呢？
龚易没见过他发动能力，也依旧无法想象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发小观察着龚易的神情，不耐烦地撇了撇眉，又道：“身为他的朋友，我也不想他再发生这样的事。你知道的，Swallow都很难抗拒那种诱惑，这是天性使然……要我说，你最好离他远点，这对你们彼此间都好。”
龚易嘴唇翕动。
他敏锐发现了裴灏霖与这个“朋友”间的不对劲，比起两人间深厚的友情，倒更像是……此人的占有欲作祟。
包括对方此刻来他面前，要求保持距离，也一定不是裴灏霖本人的意思。
龚易沉默良久，“我相信裴哥不会对我那么做。”
发小不怒反笑，是冷笑。
他帮忙处理过的裴灏霖的麻烦情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了。裴灏霖不愿意给那些人留最后的一点念想，避而不见，温和礼貌的回绝态度，麻烦事最终却都由他处理。
那些人一个个都难缠的很，痴怨执意要再参与进裴灏霖的生活的，哀求他帮忙问问裴灏霖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被抛下了的，，破口大骂质问他是不是背地早就和裴灏霖好上了的。
要他们真好上，哪有这些人什么事。
他对付这些死缠烂打的裴灏霖的追求者最有经验。因为见的多了，他明白裴灏霖的底线在哪里，平常他骚扰裴灏霖，不会越界。
他们间就是这么扭曲平衡的关系。
发小悠闲地点了根烟，看也没看龚易，平静道：“你要是真为灏霖好，就离他远点。监察局那群人对预备役和Swallow之间的接触监视的很严格。你也不想麻烦发生吧？”
刚刚赶过来的须臾的时间，发小就命令人把龚易的信息查了。这人的名字倒是让他有几分意外。
龚易是Aliment，凭着这个身份成为监察局的预备役警员，毕业后可能直接被拨过去实习。
监察局是仅针对Swallow和Aliment而设立的组织，在早些年间，因监察局内Aliment的极端仇视情绪，有太多徇私枉法刑讯Swallow的事件发生。现如今，监察局在政治斗争中维持了表面平衡的状态，但内部依旧是Aliment多Swallow少的状态，暗中的以权谋私依旧在发生。
龚易这种人，大概知道该怎么选。
普通人敬仰 Swallow，是因为Swallow堪称奇迹的治愈能力。Aliment厌恶Swallow，是自身利益相关。
目前知道裴灏霖是Swallow的人还很少……知晓秘密的，都不会随意出去乱说。
发小一直厌恶那些接近裴灏霖的Aliment，尤其是在亲眼目睹裴灏霖在那些人身下时的模样。
裴灏霖因旁人而萌生了与爱欲无关的幸福喜悦的情绪。也与他无关。
断掉的手指，手臂的疤痕……那些人的每一寸伤疤都都像是在诉说着爱与幸福的痕迹。
他爱裴灏霖，没有缘由，不因他是普通人或Aliment而改变，也不因裴灏霖是Swallow而改变。
他能为裴灏霖献出一切。但从一开始，裴灏霖就从未需要过他。
如果他是Aliment……
如果他是……
*
龚易自那之后，便有意拉远了他与裴灏霖间的距离。
他沉默着，在人群中黯淡的并不显眼，与众星捧月般总是被人包围着的裴灏霖不同，对方身边总是围着形形色色的人。
裴灏霖温柔且理智，总能安排好任何事，有条不紊。
他似乎从未因任何的情况而乱过心神，在众人眼中的印象也是强大、沉稳、持重的。
爱慕他的人很多，有男有女。
龚易在生活中，会偶尔想起这些事。他想着，裴灏霖身边有那么多的追求者……那会不会有除他之外的Aliment接近着裴灏霖？
那些Aliment也会被裴灏霖的发小尽数驱赶吗？
毕竟一个普通人，是无法辨别出Aliment的存在的。
能感知到那些Aliment的，只有Swallow。
只有裴灏霖。
裴灏霖有着强大的自控力，他待谁都是充满距离且温柔的。至少龚易在学院里没听说过他袭击Aliment的传闻。兴许是小时候失控意外发生的事。
龚易意识到自己时常走神，他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裴灏霖，不去关注有关裴灏霖的任何讯息。
但有关裴灏霖的事情总是传播的很快的，他是旁人口中令人憧憬羡艳的想要接近的存在，他的所有消息也被人不厌其烦地闲谈。
比如，裴灏霖谈恋爱的绯闻，很快便传到了龚易的耳朵里。
龚易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得到了那个情敌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深邃，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但没什么令人记忆深刻的特点，平平无奇的像是扔进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普通长相。龚易暗自心想。
龚易本不想放在心上，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抽出时间去堵了那个外国佬，想问些事，也看看对方到底有哪里……比他强。
奇怪的是，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对方不说任何语言，只是一个劲儿的对他打着手语。
龚易站在不远处瞧了半天，才发现男人满脸微笑地向他比划的两个字好像是“快滚”。
哦。
原来还是个哑巴。
那就更配不上裴灏霖了。
龚易也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什么想法。他总是很难掩饰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裴灏霖面前。
他因为学生会的事需要与裴灏霖见面，久而久之，他也发现了裴灏霖有哪变得不一样。
裴灏霖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这段时间，他刻意的疏远。
但裴灏霖在与他接触时，却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带着笑意地望向他，平静地吩咐着他需要改进的地方。出了这扇门，没有交集的时候，裴灏霖又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龚易的生活中消失了。
龚易发现他是有在刻意保持距离。
这段时间的疏远，被看穿了。
龚易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惭愧的情绪。他意识到他或许再也没办法改变他和裴灏霖间的关系了。命运就是这么阴差阳错。Swallow和Aliment。两个总被一同提及却相互对立的身份。
明明因裴灏霖是Swallow而选择疏远的是他，但为什么……违背生物生存本能的。
他想再次接近他。
他的心不断泛起波澜，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侧耳倾听着旁人口中的有关裴灏霖的一切信息，最后死心。
他并不询问，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一样。
裴灏霖的新男友是个哑巴。
裴灏霖愿意理一个哑巴都不愿意来找他。
听说那人是交换生，全名叫白什么，裴灏霖喊他小白。
小白，妈的，听着像条狗的名字。
会咬人的狗不叫。
龚易恶毒快意地想。
龚易发现自己和裴灏霖的缘分就好像被硬生生斩断了，他不会在学院里偶尔遇见裴灏霖，学生会的事结束后，龚易很少再见过裴灏霖，连打招呼的机会都不再有。
他又一次在旁人的提醒下才回神。
就好像，他的一部分也被裴灏霖随之带走了。
但裴灏霖没做错任何事，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腔情愿，一腔情愿……
他们两个，本不该再有什么什么交集。
但为什么……
他会恰好撞见裴灏霖与新男友在空教室里，亲热。
下一章聚焦在男神本人身上[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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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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