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洲毫无自觉，或者说毫不在意，把悬念拉满后才说：“因为主册可以查阅到分册上所有留存过的内容！”
不过一宗之主应该也不会闲得慌去查这些东西吧？除非发生不良事件。
话虽如此，卫其欢顺应本心将这个通讯功能埋进了最底下。
说话间，她们来到了一处山脉下。
山脉连绵，由几个峰组成，打眼一看就至少有十几座建筑散布其中，现在温度有点低，但各色的花开了满山，芬芳隐隐，美不胜收。
拂霄仙尊收了这么多弟子？
“这就是重云山啦，门主的山头我上不去，就送你到这咯。”
云在靠近最高峰山顶的石阶处停下，逐渐消散。
“你很和我眼缘，这些就当见面礼啦，小师妹。”宋映洲又朝她眨了下眼，灵动的风情自然流露，让曾见过不少美人的卫其欢都忍不住想，这修仙界的风水果真养人。
她递给她好几个看着就不便宜的小玉瓶，隐约见到玉清丹等字样。
小师妹？
她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脸上扯出了一抹生涩的微笑。
宋映洲笑得更灿烂了，朝她挥了挥手。
流云再次汇聚，不过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天际。
好快。
希望这位宋师姐不要被戒律司抓住，她突然想到宋映洲之前说的，那或许，都是她的经验之谈？
**
【系统，我真的不会被发现吗？这个世界不是有夺舍这种东西吗？】
卫其欢将东西收好，一边往上走，一边在脑中问。
系统被吵醒了，不知道这次卫其欢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一个问题问三遍，但它也知道人类就是很奇怪的低等生物，因此也不打算理解。
【最后一次回答你，不会。】
卫其欢若有所思，或许事关任务，它难得没有沉默，但对这个问题如此笃定……
念头一闪而过，她没再想。
【那个网页，再给我看看。】
系统往她脑子里丢了一堆简略的资料，她也终于知道了攻略名单上的大部分人是谁。
要说她也是倒霉，难得忙里偷闲一会，就被流氓网站袭击了，关机都关不掉。
乍一看就那种快要倒闭了的劣质页游，她都准备直接走人了，突然看到了归澜。
这张莫名让她触动的脸，让她秉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把游戏页面看了一遍。
毫无新意的修仙设定，不过建模是真的精美，不像劣质网游。
翻完御沧门、青云山两个门派她就没耐心了，盯着归澜发呆的时候，便突然失去了意识。
恢复意识时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只有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回荡。
然后就是一些被拐上贼船，强买强卖的正常流程。
她倒是第一次当这种恶劣行为的受害者。
流氓网站和强盗系统，绝配。
神思飘荡间，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名单上有但资料上没有的人：肖巳、叶金庭、卫轻侯……
这些人是谁呢？
无门无派的散修？应该不是凡人，名单上大多是天之骄子，那就是隐藏boss？
她登上广阔的山顶，走过刻有华美纹路的白玉墀，有些新奇地看着周围几棵盛放的粉白色花树，树下还有石凳和石桌。
她会在这里饮酒听风吗？
卫其欢不禁想。
一处白色为主的殿宇耸立在她眼前。
瑶台宫。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是姐姐给她念过的诗句。
她忽地有几分不自在，脚下踟躇。
她意识到，自己现在与这座洁白美丽的神女居所，有多么格格不入。
真是久远的情感体验啊……
她加快步子踏入其中。
类似洄天殿的布局，但稍小一些，依旧华美而冰冷。
没人。
她往深处走，路过几个紧闭的房间，她试探着喊了几声师尊，依然没人应。
她没贸然进去，往光源处走。
阔然开朗，似乎走到了后门，她看着眼前的庭院想。
小桥清池，玉琼堆雪，香气幽浅。
归澜好像真的很喜欢这种树，她记起了惊鸿一瞥的山中花树，似乎有很多是这种树。
闲雅的庭院后是一处更精致的小殿，这次她没再犹豫，直接往里走。
一进去依然是个待客厅，小了许多，更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师尊？”
她又喊了一声。
“来了？”
不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闲散语调，自一道松崖流云屏风后传来。
归澜一头青丝随意地扎着，换了身烟紫色长衫，纯色的锦带松松挽着细腰，少了几分雍容，多了些风流。
卫其欢愣愣地看着她，她此刻与先前完全不同了——不像一宗之主，更像个闲散仙人，也更像，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别忘了你的目标。】
系统难得主动开口。
【闭嘴，没忘。】
柔而冷的香气，裹挟着浅淡的水汽向她袭来。
她刚刚在沐浴？
卫其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流出什么不该流的东西。
【退一万步说，系统，师尊就不是攻略对象吗？】
那边没说话，可能是无语了。
归澜坐下，眼睫一撩，看着那边傻站着的女孩子，点了点身侧的桌面，笑道：“过来坐。”
她就乖乖坐过去了。
也不是没距离这么近过，但现在就她们两个，还是让她心中生出几分紧张。
“饿了吧，先吃点？”
归澜桌子上摆出一壶灵茶和几盘点心，都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
“谢，谢谢师尊。”
她磕巴了一下，应道，把青白渐变的精美瓷杯捏在手里，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细密伤疤和厚茧，和茶杯相比，像个粗制滥造的土罐。
更不用说，和……
她往旁边瞟了眼，却被精准抓包。
【就不能挑一具好点的身体吗？】
她没忍住在心中嘟囔。
【你没得选。】
决定多盯着她，没法休眠的系统漠然回道，那刻板的电子音语速快了些。
【你可以闭嘴，废物系统。】
看她眉宇间的疲惫与不适被抚平了几分，归澜才开口。
“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房子？你想住哪？”
说着，她在空中投出了重云山的虚影，许多形态各异的居所隐隐发着微光，有三处显眼的暗淡着。
“你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和一个二师姐，正巧他们今天也要回来了。发着光的都没人住，你随便挑一个吧。”
她撑着额头，眼皮有些疲惫似的垂了几分，但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是让卫其欢看不透的神色。
那份专注让她心潮起伏又有些忐忑。
别想了！
她猛地喝了口茶，看着眼前的俯瞰图，轻易地找到了归澜的居所，离她最近的一个已经暗淡了，第二近的是在山腰处的一个小院。
原来这些房子都是空的。那个地方住的会是谁呢？
归澜的大弟子傅重山，是御沧门的三个攻略对象之一。
不管怎么说，和归澜打好关系总没错吧？她又不是真卫其欢，冷漠面瘫。
而且她还认了她当救命恩人。
“我想，和师尊近一些。”她适时地露出几分孺慕，眼神真诚无比。
“那……要不要暂时住我这里？教导你也方便。”
卫其欢一副被馅饼砸中的表情，随即有些忸怩地说：“可以吗？”
“当然，我这里空得很。”归澜嘴角勾起，清泉般的眼眸显出几分温柔，似不经意般瞥了一下桌上的糕点，口味略酸的已经被吃光了。
而卫其欢显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有几分不自在地红了红脸，终于像个16岁的小姑娘了。
入门考验到现在也过了不短的时间，饿了也正常。
她又拿出了几盘酸口的点心放她储物袋里，带了点调笑道：“几盘糕点而已，我可没这么小气。”
“谢谢师尊。”
卫其欢又笑了，嘴角弧度不高，但眉眼软和得像是一盘热腾腾的糕点，散发着软香。
让这张还略带稚嫩的俊气面容明艳了不少。
“好了，我带你去房间，你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就要去上大课，还要跟着你百川师叔练剑，记得多看玉册里的通知。”
“诶？”
卫其欢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归澜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了自己之前说了什么。
除了给百川找个弟子这个主要原因之外，懒得教也是原因之一，怕麻烦也是她们一脉相承的了，她大概想着能甩过去就甩过去，可惜失败了。
但毕竟她也没说不在百川门下就不能跟他学。
放眼皮子底下纯为了监管方便而已。
不过这次的卫其欢有些不同……所以她多了几分耐心，多问了一句。
“不想跟他学？”
她的答案也并不让她意外。
好像每一次，这俩人都相看两相厌，和傅重山也是，难道是气场不合？
想到上一次“卫其欢”和那俩人针锋相对、鸡飞狗跳的场景，她没忍住笑了笑，到底没说瞎话安慰她：“我们重云一脉教授向来随意，你的剑体还是他教比较好，你们也相处不了很久。”
看到少年迷茫的眼神，归澜只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若真为难你……”
她摸了摸她的头，那闲散的笑意温柔了些：“你就来找我。”
“等你长大，就来找我。”
二人的声音与面容在卫其欢脑中重叠，她恍惚记起了孤儿院的浓密树荫下，那个女子指尖的温度。
她给她讲述着，她闻所未闻的墙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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