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几个人身上的确是脏的不像话，野猪身上不知道从哪里趟过的淤泥，弄的几个人满身都是，赵煜臻和周子豪也没客气，跟着顾爸爸回了家。
院子大门开着，小南瓜和虎子蹲在墙边的梧桐树底下，两个小孩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顾爸爸进来看到，喊了一声：“小南瓜。”
小南瓜抬头，立刻开心的喊：“爷爷啊。”
站起来就往顾爸爸这边跑，跑了两步就发现顾爸爸身上脸上都糊着黑乎乎的泥，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猪圈里的味道，小南瓜迟疑的看着顾爸爸，指着他身上说：“爷爷啊，脏。”
小眉头都皱起来了。
虎子也捏着鼻子，“顾爷爷，你是掉到猪圈里了吗？”
顾爸爸被逗笑了，“爷爷脏了小南瓜嫌弃爷爷了吗？”
小南瓜立刻摇摇头，“爷爷洗干净就不脏了。”
他跑去水缸那边要帮顾爸爸打水，虎子也来帮小南瓜，水缸比两个小南瓜都高，他从盆里拿了葫芦做的水瓢，原地转了一圈，够不着水缸。
顾爸爸让赵煜臻和周子豪都进来，发现小南瓜要帮忙打水，顾爸爸从小南瓜手里拿过水瓢，让小南瓜和虎子在一边玩就行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家里，你爸爸和奶奶呢？”
“冬梅姑姑来找爸爸，爸爸就出去了，奶奶去二爷爷家了。”
顾爸爸提着桶给盆里倒了水，拿出胰子让赵煜臻和周子豪先洗，又问小南瓜：“你怎么不跟着奶奶去二爷爷家里玩啊？”
“我不去二爷爷家里，他家里有坏人。”
顾爸爸没反应过来，什么坏人啊？再一想，他还记得陈红梅抢他糖果的事情呢。
这小家伙还挺记事的。
小南瓜将小手背在身后，像个小老头似的看来自己家的两个大人，两个人身上都脏兮兮臭烘烘的，小南瓜鼻子动了动，轻轻离他们远了点。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去看他们，周子豪小南瓜认识，旁边那个个子高大的叔叔，小南瓜就不认识了。
小南瓜忍不住盯着对方看，越看，一张小脸就越严肃。
顾爸爸洗完去屋里找了两身衣服，给周子豪和赵煜臻：“小赵小周啊，这个衣服是我家老三的，我看你们都长的高，不知道能穿进去不，你们先试试。”
顾爸爸让他们进顾青山的屋子里面去换衣服，周子豪一进房门，连忙对赵煜臻说：“老大，你看到刚才那个小孩了没？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话说那真的不是你的种？”
刚才顾爸爸在旁边，周子豪不好说这些话，之前只是觉得小南瓜长得像赵煜臻，现在两人站在一起，两张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想到刚才那个小孩，赵煜臻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就将心里的这种模糊的感觉抛开，不再去想。
那小孩的确是长得有点像自己，但是没夸张到一模一样，最多有五六分像吧。
两人换了衣服出去，顾爸爸已经将盆里的脏水倒掉了，拿了水壶沏了一壶茶，看到赵煜臻和周子豪出来，道：“怎么样，衣服能穿上吗？”
周子豪穿着还可以，刚刚好，赵煜臻就不行了，衣服完全紧绷在身上，袖子和裤腿少了一大截，他身上冷冽的气质瞬间就被衣服拉了下来。
赵煜臻道：“还可以穿。”
顾爸爸哈哈笑：“你们当兵的就是壮实，我小儿子小周一样高，这衣服还是转门做大了的。”
“来做这喝杯茶，歇歇等会在过去。”顾爸爸给赵煜臻和周子豪都倒了茶。
顾爸爸不怎么抽烟，但是格外的爱喝茶，这茶是今年的新茶，让周子豪和赵煜臻都尝尝。
赵煜臻话不多，往那大刀阔斧的一坐，就占了快一半的桌子。不过顾爸爸说什么他都听着，偶尔点点头，顾爸爸就自来熟的说的很开心。
赵煜臻大口的先灌了几口茶，感觉到断断续续的视线在看自己，刚开始没在意，后来这眼神越发的肆无忌惮，赵煜臻深邃的眸子往旁边看过去，是那个小孩。
小南瓜偷看被发现了，也没有躲闪，跑过去挨着顾爸爸，看他杯子里的茶：“爷爷啊。”
他也想喝茶了。
顾爸爸被他喊的心软，拿了杯子兑了水，给他倒了一点茶水放到桌边：“慢慢喝，小心烫。”
小南瓜站在桌边，鼓着嘴巴吹着杯子，然后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一边喝，一边用眼尾看赵煜臻。
赵煜臻道：“这是？”
“这是我的孙子，小名叫小南瓜。”顾爸爸对小南瓜道：“小南瓜，这个周叔叔还记得吗，上次来过咱们家，这个是赵叔叔。”
小南瓜点点头，礼貌的喊：“周叔叔。”
却没有喊赵叔叔。
周子豪被小南瓜软软的喊叔叔，激动的热泪盈眶，“小南瓜还记得周叔叔啊！”
上次这孩子连抱都不给抱，躲着自己，没想到还记得自己，周子豪感动就从兜里要掏东西送给小南瓜。
摸了半天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衣服，今天下山主要是打猎，身上没带其他的东西，周子豪不好意思的道：“今天叔叔身上没带东西，下次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啊？”
哄着小南瓜说话。
赵煜臻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没有再开口。
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小南瓜立刻从顾爸爸怀里站了起来，大声喊：“爸爸啊。”
然后迈着小短腿往外面跑去。
赵煜臻跟着往外面看去，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长身玉立，气质温和，他穿着干干净净的长衣长裤，扣子规规矩矩的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只露出短短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正午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梧桐叶落在他的身上，白皙的皮肤镀了层莹润的光芒。
小南瓜跑过去他就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伸出来的那只手，手指细长，手腕纤细，是拿笔的手。
赵煜臻深邃的眸子发着微光，他紧紧的盯着那人，仿佛一只孤狼盯着快要到手的猎物，耳边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
竟然是他。
又见到他了。
顾青山牵着小南瓜往进走，一边走一边侧了头和小南瓜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赵煜臻眼看着他一步一步往自己的跟前走，喉咙不由得有些发紧。
突然，门外有个声音喊：“青山哥，青山哥。”
顾青山停了下来，顾冬梅端了一老碗排骨汤送了过来：“刚才谢谢你帮忙了。这是我妈早上熬的排骨汤，我给你送来一点，你们中午热了就可以吃。”
顾冬梅是隔壁王槐花的女儿，顾青山不好要她给的东西。
可是她不等着顾青山拒绝，就一股脑的将碗塞进顾青山的怀里，顾青山害怕撒了，连忙接过汤碗。
顾冬梅一笑，脸色微红，又摸摸小南瓜的头，道：“那我就回去啦。”
顾爸爸看到了就喊：“是冬梅来了啊，进来坐一会儿。”
顾冬梅看到院子里还有几个陌生人，就和顾爸爸打了声招呼：“不了三叔，排骨汤你们留着喝，别客气啊。我先回去了。”
顾青山道：“晚点给你把碗送过去。”
“没事，不着急。”顾冬梅笑笑。她有些犹豫不舍，两只手抓着垂在胸前的辫子，还想说什么，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道感觉，忍不住头皮有点发麻。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又什么不对劲。但是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有点不安，顾冬梅道：“那青山哥 ，我就回去了。小南瓜再见。”
小南瓜抬起手摇了摇。
顾青山端着碗往里走，看到顾爸爸有客人，向着那边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先去厨房将碗放下。
顾爸爸道：“青山啊，我早上挖的通全草，你拿出来晾一晾，下午让你妈烧水熬了，你泡泡手脚。”
顾青山出来，在院子里找到背笼，将通全草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铺开，忙完又洗了洗手。
他走到哪里小南瓜就跟到哪里，也不吭声，像只小尾巴一样。
赵煜臻看着那人忙活的身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这是你家儿子吗？”
“这是我的大儿子，叫顾青山。”
赵煜臻道：“看着像是读书人。”
顾爸爸满眼都是自豪和骄傲：“我们家青山，是全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考了个省状元，燕京大学你知道吧，我们青山就在燕京大学上学。”
顾青山，青山。
赵煜臻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句，仿佛要刻在心上。
原来他在燕京大学上学。
赵煜臻诚心夸赞道：“很厉害。”
“顾叔，青山同志厉害啊，您给国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人才。您也很厉害。”
顾爸爸仿佛自己被夸了一般，满心的开心。
赵煜臻看着小南瓜跑来跑去的身影，问道：“青山这么早就有了孩子吗？小南瓜几岁了？”
“四岁了。”农村人都习惯说孩子的虚岁，对于当年的事情，顾爸爸不愿意多说，提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顾青山收拾好，看到院子里换下来的脏衣服，走过来道：“爸，你今天不是上山挖药去了吗，怎么身上弄的都是泥？”
“这两位是？”他客气的看向赵煜臻和周子豪，周子豪他见过，但是另一个男人，总感觉有些眼熟。
赵煜臻站起来深深的看着他，伸出手道：“你好，我叫赵煜臻。”
顾青山一愣，也伸出手轻轻的握住。
对方的手掌很大，手心里满是粗糙的茧子，顾青山的手上还有着水泡，稍微一用力就疼，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顾爸爸其实才是神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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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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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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