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咪——”
熟悉的声音，是小婉姐！！
黎又惊慌失措地扭开头，昂起脑袋，张嘴咆哮：“喵——”
“你在哪里——”
“喵——”
“我听见啦！小婉姐过去找你！你站在原地别动——”
“喵呜——”
黎夜：“……”
怀里的猫看起来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挣扎起来浑身的猫毛都在晃动，蓬松得像颗巨型棉花球，四条腿抗拒地在黎夜身上踩来踩去。
黎夜松开手，猫立即从他身上离开，三两下跳落在地板上，蹬着腿朝门的方向跑。
黎夜静静的看着布偶猫远去。他眸色平和，眼中暗色的光影交错。
猫抵达虚掩的门时却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黎夜一眼。
黎夜眼底的晦涩散去些，目光动了动。
“喵。”
黎又朝里面短促地咪了声，像一声告别，并不带有刚才生气的情绪。
喵完后钻出门缝离开了。
黎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门缝处，许久后才撤回目光，垂下视线凝视刚才捏揉过猫的手。
此时掌心空空荡荡却留有温暖的余温，柔软的触感仿若依旧尚存。
他的视线缓慢动了动，看清军服上，刚才布偶猫踩过的地方有几道褶皱、几个不规则的猫爪印、以及一些浅色的猫毛。
还是一只掉毛猫。
-
黎又跑得飞快，他哥刚才那两句话让他心有余悸，越回忆四条腿蹬得越快，身上的毛晃成筛子。
话痨小猫一路“咪呜”，叫嚷声吸引寻找他的小婉姐过来。
小婉老远就看见奔来的白色猫球，她惊喜地蹲下来张开双臂：“来这边！”
“喵！”
黎又的腿快得蹬出幻影。
“哦天呢！小咪你顺拐了！”
“……”黎又猛一个刹车，低头看向自己的爪，由于身前的毛太多且蓬松乱炸，他只看见踏出来那一点爪垫。
猫儿原地扭着身体转一圈，重新预备，踏出爪子。
等等，好像还是顺拐……
他在原地拧巴半天，走得乱七八糟，无助地望着小婉姐。
小婉姐“噗嗤”笑出声，起身过来将猫抱起：“好了好了，睡一觉就好了，我们回去吧。”
“喵——”
“小咪在日光宫玩得开心吗？”
“喵！”
不开心，差点吓死！
“开心呀？那小咪饿了吗？回家想吃猫粮还是猫饭？”
“喵呜——”
猫饭猫饭，要吃猫饭！
“猫粮？正好新到的猫粮是大家都喜欢的口味，你一定也会喜欢。”
黎又：“……”
全障碍交流，猫喵猫的，人说人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这太糟糕了。
黎又乖巧待在小婉姐怀里，探过她的肩膀朝休息室虚掩的门看了看。
距离越来越远，门在变小。直到绕过一个弯，再不见那扇门。
黎又垂下眼睛，耳畔是小婉姐絮叨的声音，那些声拉长拉远，渐渐他便出了神。
他仍觉得最近的经历很魔幻。他重生了，成了一只猫，再见到了黎夜。
而现在的黎夜，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变得怪怪的。
黎又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形容不上来，就好像心里缺失了什么东西。
回到宠物店，吃完有点噎咪的猫粮，又去宠物饮水器前喝水，累一天的黎又这才回到窝里开始酝酿睡意。
但想着晚上得知的那些讯息，他又睡不着觉了，熬到凌晨才浅浅睡去。
次日晨，一阵尖叫撕破晴空，屋里的猫儿吓得乱窜，窝里的黎又一哆嗦惊醒。他紧张地在窝里追着尾巴转圈，冷静下来后定住不动，朝外面探出脑袋，左右环顾。
窗外日光正好，那一声尖叫后静悄悄了许久，窗外才渐起嘈杂的人声。
黎又觉察到情况不对，他利落地出窝，跳上挨窗的猫爬架最高处往外看，只看见隔壁房子角落围了很多人。
小婉姐并未进来猫房，黎又在房间里焦灼地等待，直到中午才见到她。
小婉脸上表情凝重，她进来给自动放粮机填满猫粮后又准备离开。黎又赶紧跟上去，灵活地钻出门缝。
才关上门准备转身的小婉余光看见腿边有颗球，停下来低头看，惊讶道：“小咪？你怎么跟出来了？”
黎又的目光望着大门外。刚才人群聚集那地方已经拦了起来，人也被疏散了，现在是帝国的军官将其看守。
“你不想待在房间里吗？”小婉姐蹲下揉揉它的脑袋，起身去把外面的花园门封上，又折返回来把猫抱起，低声说，“抱歉，今天不能出去散步，小镇上出了点事。”
黎又竖起猫耳朵，仰头看看她，又朝外面瞧一眼，在忙碌的军官中见到了培森克，却不见黎夜。
出去是不可能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这天小婉姐离开了宠物店很多次。军官们挨家挨户调查，周边的住户都叫去做了笔录。直到傍晚，黎又才又见到回来的小婉姐。
她看起来累极了，却仍微笑着给猫儿们提供好情绪，喂完了猫才去楼上休息。
黎又呆在猫窝里，他望着窗外的夜空，闭眼酝酿睡意，很久后才睡着。
却在不久后被几道“咔咔”的动静吵醒。
黎又睡得很浅，那声音不大甚至称得上细微，像某种僵硬物互相剐蹭发出的声响，也像是……啃食骨头的动静。
从窗外传来，就在这间房的窗外，很近。
黎又的心倏地提起，他紧张地盯着窗外，下一刻，一颗头出现在边角，铮亮的眼睛朝里面看来。
黎又吓一哆嗦，忍着没发出声音。那双眼睛朝室内看了许久后才挪开，紧接“咔咔”声继续。
断断续续，伴随着奇怪的低鸣。
黎又闻到了香味，很熟悉，是郁金香。
直到后半夜那些声音才渐渐平息，黎又一晚上没睡，第二天顶着双困倦脸贴上来添加猫粮的小婉姐。
与小婉姐交流很困难，他只能缠着她，这才获取了出去的机会。
快天亮的时候下了点小雨，小镇地上湿漉漉的，每家每户都已经将门前窗上的郁金香收回屋里，空气中没有郁金香的气息，全是打湿的泥土味。
黎又趴在小婉姐肩上，朝宠物店猫房那扇窗户看去，那外面地上干干净净，半点踩过的痕迹都没有。
一场雨，将可能留下的讯息全部洗了干净。
小婉姐这趟是前往军部驻扎地，就在小镇外不远。她抱着猫抵达，将猫暂时放在寄存处，拜托几位军官看护，这才安心离开。
前台寄存处唯一的活物很招人喜欢，蹲在台面上的黎又被路过的军官们摸得毛发都乱炸，他只好往后面躲，藏在角落里听这些军官们说话。
军部是非常严律的地方，大家的交流也都只在招呼上，并不会涉及任务内容。黎又没得到有用的讯息，但他是幸运的，才在角落躲一会儿就看见了熟人。
培森克带领军队回来，朝长廊另一端走去。
黎又掐准时机钻出去，蛄蛹着跟在队伍末端，还真就误打误撞跟进了会议室。
满屋子的军官，他一进去就被所有人发现。
猫儿缩了缩脑袋，瞧见会议长桌最前端的黎夜，也顾不上现场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灵活地穿梭过人群，跳上长桌蹲在黎夜面前，仰头咆哮：“喵——”
众人惊呼，培森克连连啧声，拍手夸赞：“好嗓门。”
黎夜看着蹲在文件上的猫，抬手。
黎又脑袋凑上去，张嘴一口咬住黎夜的手指，耳朵压平，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本想摸一下猫的黎夜：“……”
周围众军官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胆大猫，再看看面色宁静的殿下，皆是惊讶不已。唯独培森克双手环抱吹一声口哨，十分体贴的提醒：“殿下，会议快开始了，您要抱着猫开会吗？”
黎夜看他一眼。
“当然，您如果不想抱这位小可爱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代劳。”培森克朝猫探出双手。
黎又正有留下来探听他们会议内容的想法，顺着培森克的话就要伸出爪过去，却被黎夜的手拦住，四爪倏地腾空，紧接着爪垫落在黎夜腿上。
众人目光下移，震惊地看着踩在殿下腿上的猫。
黎又短暂的懵了下，然后心安理得调整起趴伏的姿势，在他哥腿上挪来挪去，面对蓝色透明光屏长桌探起脑袋，昂头：“喵——”
黎夜将光屏桌面下降几个度，看着猫把两只爪摁在桌子边缘才停止下降。
黎又满意极了，抵在黎夜腹部的尾巴左右甩动，见四面军官围坐上来，他压低了嘴里的“呼噜”声，凝神静气专注会议。
没有抱到猫的培森克笑眯眯的看着朝长桌上探脑袋的布偶，微笑说：“猫先生要先喵两句？”
黎又瞧他一眼，张嘴：“喵——”
我喵了你们又听不懂。
“可爱的小家伙。”培森克很稀罕这小猫崽，摸不到抱不到手里痒痒，于是大胆地和黎夜打起商量，“殿下，您抱久了肯定会腿酸，这样，您抱一会儿我再帮你抱一会儿，怎么样？”
黎夜睨他一眼，左手覆盖在猫尾巴上，不紧不慢地顺毛：“不必。”
“……”培森克耸肩，“好吧”
会议开始，蓝色长桌上投射出光屏，展示出一张照片，那是位黑发男性的证件照。
“死者恩特尔，26，家中的长子，现无业。”汇报的军官将画面中男子的个人信息陈述一遍，再次切换照片。
黎又只觉眼前有一抹红，下一刻他脑子就被摁住，黎夜的手把他的脸轻按着，整张猫脸都被那只手给笼罩遮挡，眼前黑漆漆的。
黎又不满地扭动脑袋，挣不开，听见上方的人说：“别动。”
猫儿不动了，轻轻“咪”了一声。
汇报的军官继续，将死者被撕咬啃食的情况，以及被污染的部位一一详说，光听这些内容画面感就十分强。
很残忍的死法，没有全尸，被啃成了无数肉块。
黎又一动不动，眼前的手一直没撤开，他这才明白刚才那一抹红是什么，是光屏中展示的现场照片。
等那军官汇报结束，他哥才松开他的脸，而此时光屏上已然是别的照片。
黎又怔忪着，抬头看看他哥，心里紧巴巴的。
他不再趴在桌面上，转个身面对他哥蜷缩起来，头抵着黎夜的身体一动不动。
虽然没看了，竖起耳朵还认真听着。
黎又以前从不参加这类军事任务，他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有参与，只有他不愿意去。
因为去过一次，做不了什么，只会觉得很难受。
黎又没什么指挥天赋，曾经的他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没用。
猫儿的情绪低落，黎夜抽空垂眼看了看它，抬眼间，耳畔响起低低的声。
【我果然是个胆小鬼。】
黎夜顿了顿，眉心蹙起，目光落回猫的身上。
又是这样，熟悉的声音。
黎夜觉得自己可能离疯不远了，他竟然会在这只猫身上看见黎又的影子。
沉吟片刻，他将手上的手套摘除，指腹轻挠布偶猫的下巴，释放出黑蛇。
情绪落寞的黎又一眼瞧见他哥手上的小蛇，血脉觉醒，压都压不住，张嘴一口啃上去。
猫尾巴兴奋得左右甩动，激动的去逮那只黑小蛇。
黎夜注意力回到会议，手一直放在猫面前，被啃咬了也没反应，心里某些不明的情绪莫名得到些释怀。
他想，如果是黎又，他大概会更纵容。
又又（盯着黑小蛇）：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想抓它。
小蛇（停）
又又（扑——）
小蛇（跑掉）
又又（咆哮）：这次不算！再来一次！！
***
晚上好[狗头叼玫瑰]
遇到刷新勿在意，是我在检查错字哦[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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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猫儿这个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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