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奋笔疾书补作业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早上怎么耽搁那么久才来？”
童瑶平淡的脸色，突然有些不自在，她攥紧了握笔的手：“身体不舒服。”
“你咋了？”
林黎追问，却没有得到回复。
看着童瑶怪异的神色，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再问。
林黎抄卷子抄的还是很快的，赶在放学之前，终于抄完了。
虽然是补的下周的课，但是还是归这周的值周生值日。
所以林黎还是和童瑶一块离开的。
今天结束了，就是国庆小长假了。
“国庆，你打算干什么？”
林黎问。
童瑶道：“不知道。”
林黎：“……”
又是沉默。
“瑶瑶！”
一声娇俏的呼喊打破了俩人的寂静，带着几分恶心的甜腻。
林黎表示“夹的真恶心！”
童瑶提着手提包的手微顿，抬眼望去。程玉正站在点单台旁，手里攥着刚取的奶茶杯，脸上挂着惊喜的笑。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童瑶身边的林黎时，那笑容戛然而止，瞬间淡了下去。
林黎自然看到了，他本就没什么好脸色，此刻更是直接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程玉见了，气的脸红，握着奶茶杯的手指都收紧了，指节泛白。
可下一秒，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深吸一口气，猛地扬起笑容，快步朝着童瑶冲过来，直接将林黎当成了空气。
“瑶瑶，你怎么还在这里？明天放假一起出来写作业吧？”她熟稔地抱住童瑶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
童瑶被她晃得微微蹙眉，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这周值日，自然会晚一点，写作业的话，我妈妈应该会同意”
林黎站在一旁，顿时有些嫉妒，他也想和童瑶单独出去玩！
“我看分明就是因为他动作太慢了！”程玉飞快的瞥了一眼林黎，语气里不屑和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真是干啥，啥不行。”
林黎嗤笑一声，往前站了半步，抓着童瑶往自己方向拉，语气里的火药味十足：“总比某些人，表面上跟朋友好得像一个人，背地里却到处说朋友坏话强。”
“你胡说！”程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奶茶杯里的珍珠都晃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过瑶瑶了？林黎，你少在这里挑拨我和瑶瑶的关系！”
林黎抓住重点，冷笑着说道：“呵呵，没说过瑶瑶？意思是说过别人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童瑶夹在中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抽回被程玉抱住的胳膊，声音依旧平静：“好了，别吵了。程玉，明天一起写作业，就在图书馆吧。”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程玉的火气。
程玉看着童瑶清冷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看向林黎的眼神依旧带着怨怼：“好的，我还要忙着补课，先走了，瑶瑶明天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学校附近有很多补习机构，前世林黎也经常在这附近补课。
林黎看着她的背影，嗤了一声。
童瑶转头看他，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差不多行了。”
“明明是她先找事的。”林黎嘀咕着。
童瑶也懒得听这些，继续往外走去。
他盯着童瑶白皙的手腕，脚步不自觉放缓，手指在身侧悄悄蜷了蜷，鬼使神差地就想伸过去。
指尖离童瑶只剩半厘米，童瑶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脚步微顿，身体极轻地往旁边一侧，刚好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是无声的拒绝。
林黎的手僵在半空，委屈劲儿直直往上涌，凭什么程玉就可以，他只是想拉一下手，都不行？
他耷拉着嘴角，内心被嫉妒填满。
前面的童瑶察觉到身后的停滞，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她的眼神没什么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两秒，才开口。
“男女授受不亲。”
顿时，林黎如遭雷击！其实他都快忘了自己变成男生这回事了。
本以为换了性别可以更好的亲近，没想到，却成了最大的阻碍。
林黎快步走到童瑶跟前。
“其实我是一个女生。”
语气严肃又认真。
话音落了两秒，童瑶忽然往前站了半步。她没说话，只是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林黎身上，像是在审视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带着清冷的专注。
林黎被她看得一愣，下意识挺直了背，又觉得不自在，刚想开口，就见童瑶的目光停在他的头发上，寸头短得能看见青色的发茬。
“女生也可以留寸头的。”林黎抢先开口，语气有点虚，却强装镇定。
童瑶没应声，目光往下移，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刚才他和程玉争执时，这玩意儿还上下动得厉害。
“我雄性激素分泌过盛！”林黎赶紧补充，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
下一秒，童瑶的视线又落向他敞开的校服领口，里面是件简单的白T，因为走得急，领口歪了点。
“我为人坦荡，从不藏私！”林黎的声音拔高了些，飞快地把校服拉链拉上了半截，又觉得不对，干脆敞开，试图维持“坦荡”的人设。
可童瑶的目光还在往下移，掠过他的腰，再往下……
林黎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下身一阵莫名的凉意，双腿下意识地并拢，连站姿都变得僵硬。
他看着童瑶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脑子里的弦“嘣”地断了，急中生智喊出一句：
“好吧！我男身女心！因为我上辈子是个女生的！”
喊完他自己都愣了，他就这么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
却又不敢移开视线，只能梗着脖子，等着童瑶的反应。
而童瑶只是眨了下眼，目光终于收了回来，清冷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我只是在看你裤脚沾的灰，刚才程玉跑过时溅的。”
说完，她指了指林黎的裤腿，果然沾着一小块的灰渍。
林黎低头一看，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双腿夹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哦，那、那你不早说！”
童瑶没理他，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嘴角却极快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又被她飞快地压了下去。
林黎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童瑶远去。
又不甘心，随后又追了上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上辈子真的是女生。”
童瑶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身道：
“所以，”童瑶的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脸上，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这位女生，你怎么会因为别人看裤脚，就夹紧腿？”
这话像根针一样扎破林黎最后的伪装。
“因为我害羞啊！”
说着还想去抓住童瑶的肩膀摇晃。
童瑶早有防备，轻轻侧身躲开，脚步没停，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短暂的一眼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林黎以为是错觉。
“我只是陈述事实。”她的声音飘在风里，断断续续，很快就见童瑶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林黎，
“擦擦。”
林黎盯着那片白色的湿纸巾，愣了两秒，才一把抢过来，胡乱擦着裤脚的灰渍。擦了两下，又觉得别扭，偷偷瞄了眼童瑶的侧脸。
女孩正低头看着他裤子上的那抹灰尘。
“喂，”林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刚才那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童瑶“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风：“我没空管别人的‘上辈子’。”
林黎噎了一下，刚要反驳，就见童瑶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公交车。
林黎明白，童瑶要上车了。
“再见！”
童瑶也笑着挥手“再见。”
看着42路公交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林黎才发现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真是够了，揉着发酸的脸颊，心里却想着“遇见你真好。”
…………
2022年10月1日。
“妈，国庆你买票了吗？”
林妈早早就起床，收拾好了行李，听到林黎说话，顿时一僵。
“遭了，我搞忘国庆买不到票了，还想着咱们待会去车站再买。”
听到这，林黎赶紧打开手机抢票。
运气不错，抢到两张。
但是一张是一等座，一张是二等座，也不是一个车厢。
林妈倒是无所谓，“坐哪都行。”
上车前，叮嘱林黎不要乱跑，下车后在楼梯口集合。
林黎拿着车票，4车厢72f从头找到尾。
71，过了怎么是60？
哦在对面。
很快找到了72f的位置。
这是一个三连座。
林黎不巧的买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不过他也没在乎。
盐城虽然是个小城市，但是早就通了高铁，从盐城出发到省城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打一把游戏估计就到了。
距离动车发动还有10多分钟，林黎看着窗外的风景，发了神。
上一世，他和妈妈去省城好像是坐的大巴车来着，当时我一天天脑子就想着玩，也没注意过这些，大巴车到省城可是需要两个小时的，因为它会绕一圈，不像高铁是直达的。
姐姐嫁到省城后，日子过得不错，侄儿有公婆带着，姐夫对姐姐也很好。
人家都是男的结婚后发福，姐姐却是结婚了胖了快60斤。
当时姐姐找的这个对象，家里还都不满意，怕姐姐嫁过去受苦，没想到日子越过越红火。
就在此时，车厢的走廊陆续走来俩个人，前面的妇人推着行李箱，背着一个书包往里走。
后面跟着一个女生手里拿着车票，抬着头寻找座位号，然后女生的大半张脸都被老妇人的背影挡住了。
“72a……72b……”女生的声音轻细，带着点核对信息的认真。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林黎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却还是下意识扬声喊了句：“阿姨，这边是72号座位！”
妇人闻言立刻停下脚步，转过头核对了确实是这里，对着林黎连连道谢：“哎呀，谢谢你啊小伙子！瑶瑶，快，咱们的座位在这儿！”
说着，她伸手拉过身后的女生，让女生坐里面去。
林黎看着面前的童瑶怔了怔。
她今天不是要和程玉去图书馆写作业吗？怎么会在这儿？
“林黎。”童瑶先开了口，语气依旧是惯常的清冷，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她抬手指了指林黎身边的72b座位，“麻烦让一下，我坐里面。”
林黎这才回过神，慌忙往旁边挪了挪，动作都有些僵硬：“哦……哦好。”
妇人正弯腰把行李箱塞进座位底下，听见两人的对话，直起腰笑着问童瑶：“瑶瑶？这是你同学啊？看着真精神。”
“嗯，同班的，林黎。”童瑶一边回答，一边将妇人背上的双肩包取下来，放在自己腿上，“妈，书包沉，还是我自己拿着吧。”
林黎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妇人道：“阿姨好。”
说完，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女生，眼神里满是疑惑。
妇人把行李安置好，就起身：“瑶瑶，我去上个厕所，你和你同学慢慢聊。”
童瑶听了微微点头：“知道了。”
林黎见童妈离开，立马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亲戚结婚，在省城。”童瑶直接回答，没有多余的铺垫。
“那程玉？”林黎还没问完。
就见童瑶拉开了书包，拿出一本词卡。
她准备在等车的时间背会单词。
听到林黎说话，翻词卡的手顿了顿，“取消了，昨晚回家就和她讲了。”
说着侧头看向林黎，“你呢？怎么在这？”
林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连忙回答：“姐姐生了孩子，去看她。”
童瑶“嗯”了一声，没再追问，重新低下头去看词卡。
林黎坐在旁边，没再说话。他看着童瑶专注的侧脸，发起了呆。
偶尔有行人从旁边经过，带起一阵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她也只是抬手，用指尖极快地把头发别到耳后，视线始终没离开词卡。
过了两分钟，童瑶忽然停下翻页的手，侧头看向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语气却比刚才软了点：“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林黎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算了，没事。”童瑶收回问题。
“我喜欢吃辣的。”
“我牙齿不好，吃甜的会牙疼，咸的又比不上辣的，所以我还是喜欢吃辣。”
“嗯。”
童瑶只是嗯了一声，林黎继续反问“你呢？”
童谣想了想：“都还好。”
林黎无语。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了。
刚好此时，童妈上完厕所回来了，林黎其实是有点怕生的。
那种完全不认识的还好，这种带点关系的就容易哑火了。
所以接下来一直到达目的地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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