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认出我来，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从没把心思放在过寡人身上。”
天灵皇妃抿唇不语，她觉得跟一个顽固的疯子，已经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当年他为求自保，亲手把她送给天灵皇，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道委屈。
不过是给自己犯过的错找一个借口罢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僵尸再次伸手去抓天灵皇妃，被五月横剑挡在身前。
“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僵尸脸色一变，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笑了。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你又算哪门子英雄。”
五月觉得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便不再与他胡扯，直接出手，挥剑向他刺去。
僵尸脚步微移，躲了过去，并用剩下的一只手臂反手攻。
一人一僵尸，瞬息之间便过了几十招。
苏漾在一边看的心急如焚，正考虑要不要过去帮忙之时，突见僵尸一掌拍在五月胸口，那掌印发黑，显然带有尸毒。
苏漾心头一急，张嘴就要去咬自己手指，他觉得自己用血画一个雷暴符，应该能给僵尸一个重创。
哪知牙齿还没有碰到手指，就被狄不宁一把按住了。
苏漾使劲一挣，没有挣开，不由怒道：“放手。”
狄不宁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眸光暗影交错，一时间，苏漾居然看不懂他眸中隐藏的情绪。
须臾之后，狄不宁才开口：“不用，我已经设置了阵法。”
“阵法？什么时候？”苏漾急忙问道，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五月居然又被僵尸挠了一抓。于是狐疑地问了狄不宁一句：“你设置的是什么阵法，是不是没有……”最后一个‘用’字还卡在喉咙里，就见五月一个连环腿，把僵尸踢出门外。
瞬间火焰四起，笼罩僵尸全身。那火焰粘在僵尸身上，任凭僵尸怎么拍打都不灭，还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僵尸喊声凄厉，“伍越，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话音落，僵尸就变成了一堆黑灰。
苏漾松了一口气，“可把这晦气的东西给消灭了。”说着还走过去，一脚把那堆黑灰踢散，霎时间，烟尘四起，笼罩在整个街口。
踢出去的脚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一个浑浊的声音在他脑内回响：“无知小儿。”苏漾便觉得好像有一记闷棍敲在他的脑袋上，疼的他差点直接晕过去。
那种感觉稍纵即逝，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入一个清冷怀抱。
他抬眸望去，正好落入狄不宁那双清冷的眼眸，那双眸中复杂的情绪，让苏漾觉得有一种沉闷的压迫感。
“怎么回事？居然是师父的气息。”
苏漾转过头去，发现说话的是五月师兄，他正对着那堆已经烧化了的黑灰，满脸疑惑。
苏漾推开狄不宁，跑了过去，兴奋的道：“师父来啦？”
五月看着那堆飘落的黑灰，又看了一眼天真的师弟，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他犹豫之际，狄不宁转身走了过来，“不是陆圣谦。”狄不宁说这话时既不恭敬，也无憎恶，好像他说的不是自己师父，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苏漾对于狄不宁直呼弋阳真人名字很是生气，怒斥道：“你怎么能直呼师父名讳。”
狄不宁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终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苏漾不会听，他不会相信他。
苏漾还是不依不饶，猛然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知道做人弟子，要尊师重道，对待师父要恭敬有加嘛！”
狄不宁像是受了某种刺激，猛然抬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想让我对他恭敬有加，他陆圣谦配吗。”
苏漾没想到狄不宁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被他吼的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又狠狠推了狄不宁一把。
“他怎么不配？他把你从小养到大，教你识字，教你修行，教你明白做人的道理。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狄不宁显然被他激怒了，他低头看着苏漾，嗓音是说不出的冰冷：“我是白眼狼？”他伸手掐着他的脖子，“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逃离我的身边，联合那些所谓的修真正派，想要置我于死地。苏漾，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你是这么个心口不一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狗屁东西，谁……他妈爱……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苏漾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此时他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种青紫的颜色，还不见狄不宁有半点松手的痕迹，他使劲掰着狄不宁的手指，奈何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焊在了他的脖子上，任他怎么用力都掰不动。
就在苏漾快要窒息晕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五月师兄焦急的声音：“大师兄快放手，你再掐下去，师弟他就没命了。”
狄不宁听到这话，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一下一样，猛然松了手，他看着自己手掌，随后目光移到了苏漾脸上。
那张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恍惚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他已经死了，就算你再不接受，他也回不来了。”
“苏漾。”他伸手想要去抚摸那张脸，被苏漾转头躲了过去。
“滚。”沙哑的嗓音细如蚊呐，听在狄不宁耳中却犹如惊雷，把他的心劈了个粉碎。
“对不起。”滚在喉咙里的三个字就像一阵风，化在了唇边。这句话他曾经说过无数遍，如今再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苏漾苍白的脸，咳嗽的双眼通红；他看着苏漾蜷在五月怀中，满脸委屈；他看着苏漾对五月全心的信任，没有一点防备；他看着曾经那张灿烂的笑颜，在记忆中模糊，在他眼前慢慢消散。
他想伸手去抓，一阵清风从他掌中穿过，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狄不宁身形微晃，差点倒下。
“大师兄。”五月回过头来，担忧的喊了一声，反观苏漾，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狄不宁努力稳住身体，腰背挺的笔直。
即便已经这么狼狈了，他的尊严不容许他有半分软弱。
“无事。”他冲五月摆了摆手，随后单手掐诀，一道法术打在那团飘落的黑灰之上，原本平静的画面倏然起了变化。
只见一道黑影穿过四处飘散的烟尘在那团黑雾中接住一道黑色的影子，整个画面都是一团黑，要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那团黑影轻声喊了一声：“陛下。”然后抱着那道影子，借着黑雾的掩饰，逃之夭夭。
“那是什么东西？”五月眉头微皱，疑惑的看着狄不宁。
“是这墓室里真人陶俑的魂魄。”
五月一惊，“这墓室里居然有真人陶俑？”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真人陶俑做成之后，一般会有阵法束缚，那魂魄是不可能会轻易逃出来的。”
狄不宁想到苏漾在墓室里被陶俑绊的一跤，想必阵法就是那时候被无意中破坏掉的。狄不宁并没有直接告诉五月，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可能是时日太长，阵法失效了吧。”
五月听后沉默了一瞬，继续追问道：“那他身上怎么会有师父的气息？”
“是国师，那是国师的气息。”
五月回头，发现说话的是被缚灵锁锁住的天灵皇妃。
“当年就是他，把我困在了这里。”她咬牙切次，恨不能把口中之人，扒皮抽筋，连着血肉一起生吞下去。
“国师？”此人五月倒是听说过。
天灵国师为人神秘，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却为天灵国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当年战后，人间百姓急剧减少，田地荒芜，百姓们食不果腹，生活艰难。
国师带领其门下信徒，一起下田开荒，不出两年便使天灵国粮仓丰满，百姓不再承受饥饿之苦。
澜江城突发瘟疫，国师日夜操劳，寻找解决之法，甚至以自己的血入药，来救治全城百姓，还差点折损了自己一身修为。
这样一个无私的人，怎么会为一己私利，为难一个女子？
五月小声问了一句：“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天灵皇妃听他这么说，很是激动，身体不断挣动，引得身上铁链哗哗作响，“没有误会，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表面上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背地里竟作一些龌龊勾当。他联合幽月皇对我夫君施行移魂之术，残害忠良，杀尽了朝中重臣，还把我困在这荒芜的乱葬岗之上。”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深情的对五月道：“夫君，你怎么会替那个害死你的说话。”
五月被他最后一句话刺了一下，只觉得心口突然涌现出一种密密麻麻的痛感，那种感觉不是很强烈，却让他有一种百蚁挠心的感觉。
他对这种感觉很是排斥，努力定了定心神，把那种感觉从自己身上甩开，再开口已恢复那种寻常道人对待旁人的疏离感：“娘娘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娘娘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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