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来了，那个时候，我记得第一天我还在因为确定了他们无法翻身而暗自得意。
第二天，顾里就给我挡了刀。
顾里，他连一条鱼都不敢杀。
他那么胆小的人，他独自一个人冲进火场去救我。
后来又不顾一切替我挡刀。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他又因为我而丢下他的画笔和雕塑陪着我，陪着我搞报仇。
我的顾里，他哪里来的仇，他的仇都是我给他招来的。
如果要报仇，他应该是找我报。
我一直觉得，我能够重生一次，是托了顾里的福，是老天爷特别喜欢顾里，所以眷顾他，连带着我也受到恩泽。
结果，他这么害怕，我把他弄得这么伤心。
我的顾里这么难受，我把站在我对面孤立无助的顾里带进怀里：
“好”
“顾里”
“我们不报仇了”
这是我第一次站着，以一个平等的身份揽着他。
我对他一直都很强势。一直是以命令的居高临下的形式与他交流，相处。
这是我第一次放低我自己的姿态。
我知道顾里喜欢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我，但是他每次都能比我以为的，要更喜欢我一点。
这样的顾里，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我们重生回来，有5年了，已经5年，我跟我的顾里朝夕相处着，可是我的心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我一直在自以为是地对顾里好着。我以为我放他出门，送他上学，就是对他好，可实际上，我总是在自以为是。
我没有问过顾里的意愿。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
想到这里，我问他：
“顾里，你喜欢上学吗？”
他在我怀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问他：
“顾里，你喜欢做我的秘书跟别人相处沟通合作吗？”
他说：“喜欢。”
我只觉得，还好，真好
顾里被我问得疑惑了，忐忑起来。
他有些慌张的回抱我，他说：
“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跟你一起报仇，许贺远，我会帮你的，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
他急切的仰着头，看我的眼睛，看我的表情。
他说：
“你别丢下我，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你别丢下我。”
我的心要化了。我觉得我的心真的要化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
我说不出口，我想告诉他，我想跟他说，顾里，我只是想正常竞争，让他们离我们远一点，我不会犯法的，不会去做坏事的。
但是我说不出口。我跟顾里一样，我们都不能坦露自己。
在乎一个人，会让人胆怯的。我在努力强势，努力不在乎，顾里在努力乖巧，努力顺从。
我们都在努力扮演一个自认为不会被对方嫌弃，抛弃的角色。
我回视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满的许贺远，我忍不住微微低下头，慢慢靠近了他的嘴唇，我把我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
顾里在被贴上来的一瞬间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跟顾里嘴对嘴，我们什么都不干，只是静静地，轻轻地贴着。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体会接吻，一种很怪异，难受又非常舒服的感觉，由碰到的那一点点嘴唇皮肤四散全身。
这感觉真是太美好，美好到不敢呼吸，怕惊扰了它，仿佛时间静止了似的。
足足一分钟，我们同时弹开，转身。
顾里慌乱着说：“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也不等我回答，就跑了。
我也掩饰似的下意识指使他：“我渴了”，顾里已经跑远了，我惺惺的转身坐回轮椅，操纵着它从门廊走进房间，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书，假装看得很认真。
过了好半天，顾里拿着热水放在我的面前，又迅速走开。
直到做好了饭，顾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开口叫我：那个～吃饭了。
我默默操纵轮椅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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