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陈儒艺被顾盼牵着旋转,整个人看起来神情恍惚,显然从踏入舞池开始,她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顾盼,上次帮忙只是举手之劳,希望你不要想太多。”陈儒艺试图摆脱尴尬氛围,殊不知另一人乐在其中。
“哦?”顾盼轻笑了一声,手指抚上少女的侧脸:“举手之劳吗?儒艺你真是一个好心的善人。”
顾盼的声线一贯冷清,此刻却隐隐透出几分渴望。她细细凝望着陈儒艺,眼神里透出炽热的光:“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记名又不求回报的善人。”
陈儒艺下意识地偏过头,却终究没能避开那只覆在脸颊上的手:“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舞池。
顾盼目送着少女仓促离开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很快,她的神色恢复冷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舞池边缘,许平安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静静地望着舞池里的顾盼,眼神幽深得几乎看不出情绪。冷意顺着她的目光蔓延,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几分。
顾盼似乎察觉到了女孩的视线,她漫不经心地看了许平安一眼,轻飘飘地递来一个玩味与挑衅的眼神,像是在不动声色地宣告胜利。
宾客们仍呆立在舞池边,神情恍惚,似乎还未从刚才的舞蹈中回过神来。没人清楚陈儒艺为何突然离场,也无人察觉许平安与顾盼之间的无声对峙。
许平安眉头微蹙,迅速收回落在顾盼身上的视线。她望着陈儒艺仓皇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提起裙摆快步追了上去。
宴会厅的后门位于安全出口旁,也是通向紫云山庄后花园亭阁的必经之路。此时此刻,大部份宾客还聚集在宴会厅内或是天际水吧旁,毕竟赴宴的宗旨从不在于饭后消食,而是广结人脉。
紫云山庄后花园仿照苏式园林建造而成,夜晚时分,园林内仅有几盏昏黄灯光点缀其间,既照亮了前路,又不破坏园林景致。
小径多由鹅卵石与碎瓦片铺成,走进来本就有些费力。许平安人生第一次穿高跟鞋,才刚踏上小径不久,鞋跟便陷入缝隙之间。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重心,用力地抬脚往外拔,结果另一只脚又跟着陷了进去。她再次用力抬脚,却脚一崴失去平衡,整个人倾斜着朝一旁的草坪跪跌而去。
“嘶……”许平安痛苦地抽着气,小腿和膝盖有些火辣辣地痛。
她跌坐在草坪上,心有不甘地望着陈儒艺消失的方向。今晚她喝了太多红酒,从未参与过应酬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绝劝酒,一杯接一杯的红酒下肚,现在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草皮上沾着露水,以及泥土的湿气透过薄薄的裙子渗入皮肤。她觉得自己没用又狼狈,心中满是懊悔与痛苦,沉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许平安以为今夜就这样结束时,眼前忽然被一大片阴影笼罩。
一双黑色高跟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紧接着是一只向她伸来的手。
“平安,地上凉,我扶你起来。”温柔又清亮的声音从女孩头顶上方传来。
许平安迟迟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仰头望着手的主人,她眨了眨眼,以为是醉酒后带来的幻觉。
朦胧的月光下,陈儒艺一袭黑裙与夜色融为一体,微卷的黑长发披散在肩头,明艳的五官像是刊登在海报上的模特,只有眼神中透露出的担忧能辨别出这是真人。
“傻了吗?还认得出我是谁吗?”陈儒艺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在许平安的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是半天不动,便弯下腰,搀着她的手臂将人扶起。
怎料许平安身子一软,失力地跌进了陈儒艺的怀里。
陈儒艺心头顿时一惊,却并未将怀中人推开,反而下意识地将许平安稳稳搂住。两人都穿着五六厘米高跟鞋,许平安靠在陈儒艺怀里时,却显得格外娇小。
“你喝醉了吗,平安?”陈儒艺轻声说着,眼神里藏着一丝无奈。
许平安没有回答,而是将脸颊轻轻贴在少女的锁骨处,鼻间被她身上的松果清香包围。可就在那熟悉的气息中,又隐隐掺杂着一缕陌生的香水味。
女孩咬了咬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软软地蜷缩在陈儒艺的怀里,手臂悄悄圈住了她的腰。
陈儒艺垂眸看了眼许平安,心中暗暗叹息:“果然是醉了。”她心头一动,忽然升起了捉弄小醉鬼的念头。
她故意生气地将怀里人扶正,双手捧上许平安的脸颊,冷冷地说道:“今晚我们又碰见了,真巧啊,平安。”
许平安听到这句话后,整张脸霎时间变得苍白。
陈儒艺望着女孩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本还想要捉弄她的心思也随之散去。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许平安的脸,语气温柔地说道:“生日快乐,愿你年年如意,岁岁平安,今晚你很美。”
许平安怔怔地望着陈儒艺,心中像是炸起了一束烟火。她脸颊红通通的,不知是醉意还是羞意,软软地回道:“谢谢儒艺,你……你更美。”
说完以后她忍不住想把舌头咬掉,这么蠢的话竟然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陈儒艺也没有笑她,反而挽着她的手臂,两人像是回到了学校,肩并肩地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见许平安的步伐时不时有些踉跄,陈儒艺干脆牵住了她的手。
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四周是修建得整齐的绿植,脚下是碎瓦铺就的小径,远处隐约传来宴会厅的管弦声与笑语。
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世界,此刻却交汇得如此自然,仿佛从一开始就该如此。
陈儒艺没有问许平安为什么突然会选择认亲,许平安也没有问那个白裙女孩是何人,两人之间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许平安侧过脑袋偷偷望向身旁人,鼻梁高挺,睫毛浓密,嘴唇丰满……她的视线一寸寸移动,最终落到了陈儒艺的耳垂上。
她突然呼吸一滞,陈儒艺的耳垂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口红印子。
许平安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疑似向儒艺索吻、搂着她肩膀、与她共舞的白裙女孩。
一幕幕像几道闷雷,毫无预兆地将她原本隐藏好的情绪击垮。那些压抑许久的自卑,再一次悄然浮出水面,像水草般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忽视。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呢?许平安垂下头,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出一片沮丧的阴影。原本温暖和谐的氛围,仿佛瞬间弥漫上了一层悲伤。
纵使陈儒艺的情绪感知力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身旁人情绪的骤然低落。她偏过头看了许平安一眼,却没说什么,因为她自己的心情也有些乱。
陈儒艺的脑海中还时不时回想起宴会上的场景,尤其是舞池里的顾盼。她之所以选择离开,并不是因为慌乱,而是因为那一刻,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
她承认,顾盼是个极具魅力与个性的人。这一点,从她第一次救下对方时便有所察觉。但今晚的顾盼与那时不同,戏谑的神情、刻意的靠近、试探性的言语和肢体,令她无处可逃。
陈儒艺不喜欢这种急促,甚至带着点逼迫感的示好。虽然顾盼的一举一动确实引人注目,但她更喜欢温和又诚恳的爱,也许那样,她会尝试着接纳对方。
从舞池离开后,她原本打算在园林里吹会儿风,却没曾想花园里光线昏暗,只好原路折返。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趴在草丛里的许平安。
此刻许平安依旧靠在陈儒艺的怀里,脸颊贴着她的腰侧,像只疲惫的小仓鼠。
两人缓缓地走了一阵时间,许平安的脚步越发虚浮,身体明显不受控制,陈儒艺刚忙将她搀扶到园林一角的露天沙发上坐下。
陈儒艺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准备起身回宴会厅要杯蜂蜜水,怀里的人却猛地收紧了双臂,紧紧环抱住她的腰肢。
她身体一僵,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平安?”
“不走好不好,儒艺。”许平安轻轻吐出几句酒后的呢喃,脸颊在陈儒艺裙子镂空的腰窝处蹭了蹭。说着说着她默默落下了几滴泪,通通蹭在了陈儒艺的腰窝处。
陈儒艺的心忽然像是被击中般柔软得不像话,她低下头,声音有些结巴:“我……我不是要走,我只是想帮你要杯蜂蜜水来解酒。”
她试着轻拍许平安的手背以示安抚,可许平安不仅没松开,反而像是害怕她消失似的更用力地抱着她。
陈儒艺也不指望醉酒的人听话,只是对方整个人缩在她怀里,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腰上,痒痒的。
不久后,许平安像是累极了,终于在她怀中沉沉睡去。陈儒艺低头看着熟睡的许平安,眉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陈儒艺怕惊动怀中的人,只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直到手机震动将她从走神中唤回。
她打开手机,是母亲发来的微信:
「艺艺,晚宴差不多结束了,你现在在哪?」
她只好轻轻摇了摇许平安:“平安,醒醒。”
许平安睫毛微动,半晌才睁开眼。她一时间没回过神,直到对上陈儒艺那双温柔的眸子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睡在对方的怀里。
她脸颊烧得通红,手忙脚乱地从对方怀里起身,酒意瞬间散了一半:“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儒艺一脸好笑地看着女孩:“你睡着了,难道我要把你扔在这里吗?”
“谢谢……”许平安声音低得像蚊子,面上的羞意怎么也无法褪去。
南城的晚风轻轻掠过紫云山庄,吹散了山顶最后几盏灯火。许平安倚着冰冷的车窗,心却停留在那人温暖的怀抱里。
可爱的两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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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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