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轻贴着迟迟不肯分开,直到怀中人突然传出几声无意识的呓语,许平安才如梦初醒般直起了身。
阳光透过车窗,许平安望着怀里熟睡的少女,目光最终停留在某一处。鲜红饱满的唇微微张开,依稀挂着方才始作俑者留下的几滴晶莹,像是她刻下的烙印。
身体温度不断攀升,许平安感觉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怀中人的体香也逐渐在鼻尖散开,她怀疑是魏强离开前温度调得过高,不然为何她会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少女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着,像是在梦中经历了不安,许平安不敢靠得太近,她害怕来之不易的明目张胆窥探机会,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
突然陈儒艺动了动,身体微微前倾,就快要从座位上滚落下去,她连忙眼急手快地托住了少女的脑袋,好在对方睡得很熟,陈儒艺找到某处柔软轻轻蹭了蹭,随后又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只是短短一瞬,许平安羞怯地看着怀中人,浅浅的低吟脱口而出,很快她意识到对方还没醒,连忙止住了声,但身体的暖流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也接二连三到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已浑然不觉地坠入梦乡,陈儒艺梦见自己置身于云端,周围是软乎乎的棉花糖,她好奇地伸出手捧住了其中一团,这时一阵风带来股熟悉的薰衣草气味,勾着她寻味而去。
待到她幽幽转醒时,只觉得脑袋有些硌得慌,她下意识摸了摸额角,才发觉自己原来是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睡梦中的场景早已抛之脑后,陈儒艺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才惊觉车内安静得出奇,司机魏强也早已不见踪影。
她连忙扭头看去,发现许平安正安静地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眺望着车窗外。
“平安,还没到南城塔么?”陈儒艺刚睡醒,声音带着少见的慵懒和沙哑,神情看起来有些迷茫。
许平安收回佯装眺望窗外的视线,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前面发生了事故,堵在路上太长时间,魏强只好临时靠边。”
“那魏强人呢?”陈儒艺不疑有他,南城商务区常年发生事故,这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靠边后,突然说自己吃坏了肚子,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解决完了。”许平安面不红心不跳地卖掉魏强,逻辑听起来无懈可击。
实际上,在陈儒艺快要转醒时,她便给魏强发去了微信,估摸着现在对方应该从“洗手间”出来了。
不多时,魏强慢悠悠地回到驾驶位,嘴里还满足地叹息了声,刚才他在王者里带着路人瑶大杀四方,最终连胜三盘,令得他大男人满足的心态到达了巅峰。
陈儒艺瞥了眼魏强,心中无语至极,不过是去洗手间上了个大号,有必要表现得那么满足吗?
洞察一切的许平安,此时眼底满是笑意,她脑海中还在不断回闪着胸前被抚上的画面,某处再次传来异样,过会儿还需要找个契机去洗手间。
一觉过去,道路远比睡前要畅通得多,伴随着眩目的电视塔灯光,南城塔的轮廓尽显,路上的行人更是密密麻麻。
天色擦黑,到达目的地后,陈儒艺缓缓从车内走出,潮湿的晚风扑面而来,原本醒来后她还有些恍惚,此刻早已被春风尽数吹散。
今日是成人礼,两人正好盛装出席,陈儒艺一袭深蓝色长裙,勾勒出明艳的气质。许平安则是一身杏色吊带,外搭深灰色西服外套,衬得她清纯可人。
一人似红玫瑰,一人如小百合,两人并肩而行,倒是引来不少路人的视线。
南城塔景观餐厅位于塔尖,透过巨幅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南城的夜景。
万家灯火在夜幕亮起,车水马龙铺设成河,纵横交错的城市规划映于眼帘,陈儒艺在这座城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已将城市的面貌熟记于心,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驻足凝望。
她俩迈入餐厅,几名服务生便迅速迎了上来,不知情的以为是餐厅服务顶级,实则是经理私下的嘱咐:“小老板微服私访,咱们要拿出最好的服务态度,但不能显得刻意。”
作为南城地标塔餐厅,南城景观餐厅向来座无虚席,服务生们深知多数都是外地散客,遇上旺季时,一名服务生需要负责几围台,正因如此,她们逮到休息机会便装鸵鸟,万不可能主动抢活。
可一听说是小老板莅临,关乎饭碗问题,平时素来态度冷淡的几位服务生,此时却巴不得凑到跟前混眼熟,生怕错过了晋升机会。
餐厅经理作为认亲宴上的布菜员,一眼便看出许平安的来历,但过于刻意的热情服务会带来反作用,他是职场老油条了,脑袋转个弯,很快便有了主意。
“你去服务小老板,其他人还在这里干什么?”他看似随意地指了指,一名二十出头的女服务生出列,其余人听后,面上顿时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但也只能作罢。
两人入座后,一名面容清秀的女服务生恭敬地递上菜单:“两位想吃些什么?”
许平安接过菜单,指尖摩挲着硬纸面,内心有些不安。
她其实鲜少踏入高端餐厅,除了几次阿婆带去的宴会以外,她多数时间在家中用餐,若是外食,她还是偏爱苍蝇馆子,以及路边的小摊。
就算是陪同着俞真参与了几次豪门宴会,也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扮演着乖巧外孙女的角色。
她面色平静地翻了翻菜单,看起来游刃有余,最终她又翻回到第一页,语气平淡地指了指:“就来个双人套餐吧,再来个餐前白葡萄酒。”
陈儒艺看着眼前的女孩,心底紧绷的弦旋即松开,人总是要成长的,她知道许平安的来时路,但未来如何,需要她自己学会琢磨着面对,所以她没有主动接过菜单,也没有打岔。
夜幕下的南城好似一幅画卷,纵使身处南城塔尖,也望不到城市的边界。
陈儒艺静静地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眼神不知不觉暗淡了下来,城市的繁华是属于胜利者的,那些阴暗的地带总是会被人忽视。
对于她来说,那些黑扑扑,不亮灯的地带,才是她前世最终的归宿。人们总说南城很美,那是外地人来到这里的第一印象,她知道,在最美的位置旁边,就是最不起眼的地方。
许平安捕捉到陈儒艺眼里的失落,她见过太多模样的陈儒艺,俏皮时像是一只猫,灵动又狡黠。艳光四射如玫瑰,点亮周围的空气。冷清孤高如明月,令人望而却步,不敢产生半点旖旎之心。
唯独此刻这般,眼底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仿佛年轻的灵魂中住着一个疲惫的灵魂,这样的陈儒艺,她从未见过。
许平安捂着微微发紧的胸口,想说些什么打破两人的氛围,却终究止住。
此刻,端菜的服务生走到桌前,一个痴痴望人,一个怔怔望景,她只好尴尬地清了清嗓,打破二人早前的氛围。
“这道菜是混合意大利和南城风味,辅以丹麦烟熏……”服务生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尽量保持自己的专业性。
可当两双神态迥异的眸子同时望向自己时,一冷一暖,一明一暗,同时都分外好看,她还是僵住了身子,却不得不继续收尾:”祝两位用餐愉快!”
离开后,服务生的心口还在砰砰跳个不停,两双眼过于动人出挑,纵使她见过不少美人,还是难免被晃花了眼。
陈儒艺收回望向服务生的视线,轻轻抿了口餐前酒,甜腻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她果然不喜爱甜酒。
一顿饭下来,两人并未说太多话,对于许平安来说,她觉得这种沉默本身就是种亲密,只要能和陈儒艺在一个空间,做什么都是幸福。
一个多小时后,她们从南城塔走出,一阵风吹过,两人裙摆飞扬。
陈儒艺回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端的塔尖,心底莫名生出种难以言明的怅惘,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开口打破平静,终于,白皙的手搭上另一只修长的手,随后自然地握紧。
她转过头,唇角微微勾起:“走回去?”声音里带着轻笑,却令人不知不觉沉沦。
风吹起她深蓝色的裙摆,修长笔直的腿尽览无余,披散的发丝随风飘扬,明艳的五官愈发清晰,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许平安怔怔地望着她,眼底是一片漆黑,却能容纳那片蓝色身影,她缓缓点头:“好。”
夜色里的街道人来人往,灯光闪烁,两人双手紧握,身姿摇摆,丝毫不被她人影响。
陈儒艺心头的迷惘被风吹散了些,与其胡思乱想,不如默默接纳这份陪伴,莫要留下遗憾。
许平安侧过身,看着对方被风吹乱的发丝,突然想伸手替对方捋捋,最终却只能微微用力,握紧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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