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开车的速度可谓是飞快,在无数司机的叫骂声中将易安送回她的出租房。
易安新租的房是小区里面的一个房子,比上一个大一倍,采光特别好,视野也开阔,能一眼看完大半个城市的夜景。
易安换完衣服之后,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双眼呆滞,头发的雨水滴落也毫无察觉,像个失去活人气息的布娃娃。
沈青从她房间里拿出一条白色的干毛巾给她擦拭头发,她的体温有些凉。
易安有气无力地说:“沈医生,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青有点心疼,“我下楼给你买点药,有体温计吗,量下体温。”
易安红着眼,囔囔道:“沈医生,他感知消失了?”
她喉咙有些哑,说出来的话像撕裂开的旧纸。
沈青不忍心,“易安,我们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你要问什么都可以。”
易安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沈医生,不要骗我,他怎么了?”
沈青:“......”
易安:“能好吗?是不是我的错,是不是因为我?”
易安越说越灰心。
沈青看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你们怎么了?”
易安抽抽鼻子,“我们分手了,我......我不能告诉你原因,总之我们就是分手了,他现在怎么样?能告诉我吗?”
沈青:“他不太好,各项数值跌破谷底,恶化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很多,最差的情况是失去所有感知。”
易安:“能好吗?”
沈青:“难。”
啪嗒啪嗒,比珍珠还大的泪珠猛然掉落,随后,她的眼泪像一场无声的大雨,下得又快又猛,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和精神。
她的心被揪住,好痛好痛。
她张着嘴巴,很久才说:“沈医生,你一定要帮帮他。”
沈青:“这个病恐怕只有你能帮他。”
易安:“......怎么帮?”
沈青:“他最稳定的一段时间是五个月之前,你们当时做了什么?”
五个月之前?
五个月之前他们在拍那部S 的偶像剧,拍了没多久确认关系,他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形影不离。
易安:“......”
不行,不可以,现在回不去了。
她可能有点懂了,他的感知是因为靠近她而好转,也会因为失去他而恶化。
不对,不是这样。
对赌协议结束的时候,他已经痊愈了,后续他们没有接触他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也很稳定,为什么现在......
可是她早晚有离开的一天。
她该怎么办?
沈青仿佛看到她剧烈的挣扎,心快撕成两半,看得很心碎,“易安,听我的,你什么都别想,先休息,不然你的身体可能会撑不住。”
沈青:“把头发吹干,相信我,我会找到其他办法。”
易安已经听不进去了,耳鸣嗡嗡响,随后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沈青又把她送进医院挂盐水,她现在情绪处于极端,身体的底子本来就不好,这么折腾撑不了多久。
沈青打电话给解兰舟,“易安晕倒进医院,你过来看吗?”
解兰舟:“哪家医院?”
沈青:“第一人民医院。”
不久,一辆车如闪电般在雨中飞驰,随后猝然停在停车场。
解兰舟赶到医院时易安还没醒,沈青在旁边照顾她。
沈青听见门开,看到另一位同样没了三魂七魄的人。
解兰舟头发丝还挂着残留的雨滴,形象更是少有的凌乱,看得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赶来,“她怎么晕了?”
沈青:“你清楚。”
解兰舟:“我不清楚。”
沈青:“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倔,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大家和平点解决,闹成这样何必呢?”
解兰舟没说话。
沈青:“她没大碍,等挂完这两瓶水休息好就能回去了,我实验室还有事,守不了她,你自己守吧。”
解兰舟:“嗯。”
沈青起身,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很关心你,你心里也有她,等她醒来,你们好好聊一下吧,有误会把误会说开,有矛盾把矛盾解决了,实在不行你道个歉低个头认个错能怎么样。人生那么长,要因为一点小事错过吗?”
解兰舟:“......”
沈青:“走了,有事按铃叫护士。”
沈青出门后,房间只剩下他和易安两人。
易安平躺在病床上,脸色有点苍白,没什么神采,眉头还皱巴巴的。
嗡嗡嗡——有人打电话来。
解兰舟低眉一扫,是罗米,小罗。
解兰舟:“喂。”
小罗听声音不对,怎么这么像前老板,“你是?舟哥?”
解兰舟:“嗯。”
小罗:“好巧啊舟哥,安姐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她现在在你身边吗?我有点急事找她。”
解兰舟:“她晕倒了在医院,没办法跟你说话。”
小罗:“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解兰舟:“第一人民医院。”
小罗:“还挺近,我现在过去了,十五分钟到。”
解兰舟:“......堵车,你一小时后到吧。”
小罗:“......???好的舟哥。”
解兰舟拿起易安的手,她的温度好凉,以前还没那么凉来着,他用大手包裹住给她取暖,想捂热。
分手那天他思来想去,找不到她突然坚决离开的合理理由。
不爱他......真是个小骗子,不会用演技演得像一点吗。
利用他才靠近他......他要不给机会,她连靠近都不可能,演过那么多恋爱的短剧、电视剧,看过那么多爱情的剧本,怎么小脑袋瓜还是那么不开窍。
解兰舟:“非要我把话挑明才懂吗?”
解兰舟:“我不在意你的身份,不在意你以前是谁,易安也好,苏清河也好,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解兰舟:“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真的不在乎,为什么你不懂呢?为什么非要把分手两个字说出口?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分手无疑是最刺痛的话,这个软乎乎的嘴巴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解兰舟坐在病床一侧,深情款款看着她,他拂开半干半湿的头发,指腹停在她的嘴唇之上。
他允许、纵容自己俯下身,轻吻住她,随后,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没关系,我等你开口的那一天。”
解兰舟找护士要来一个没什么响声的吹风机,把她没干的头发慢慢地吹干。
半干湿的头发容易打结,他很有耐心地一缕一缕分开,好像在梳理什么珍贵、爱不释手的宝物,直到发丝干了,顺了,他才安心离开。
走之前,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再次感受思念很久的十指相扣,她的手掌比刚来的时候暖和了不少,仔细看,脸也没有以前那么红润,想来肯定又泡在剧组不按时吃饭。
叩叩——咔哒,小罗进来了。
解兰舟在她发现之前收回手,“来了。”
小罗:“舟哥好。”
解兰舟:“交给你,我先走了。”
小罗:“不再坐会儿吗?”
解兰舟:“嗯。”
小罗坐在旁边边工作边守易安,不得不说,豪华单人病房就是方便,还有单独的工作桌。
小罗噼里啪啦在键盘敲打,她带在身边的笔记本是专门找人定制的,敲键盘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病床上的人在睡梦中经历一次又一次拯救失败,凝聚在额头上方的汗水越来越多,她感觉脚下的地板再次坍塌,这次等待她的不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轮回,而是炙热的火焰——
易安忽然睁开眼,脑子昏昏沉沉,火焰并没有把她烧伤,预料中的高温也没有来。
她努力去救解兰舟,可越救他离自己越远,他的脸庞变得好模糊,他总是让她放弃不要找她然后自己一个人跳下悬崖。
小罗:“安姐,你醒了。”
易安迷迷糊糊,她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但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哦,她记起来了,是罗米,小罗,她的助理。
易安:“你送我来的医院?”
小罗:“不是,舟哥告诉我的,他说你晕倒了,在医院。”
易安:“他来过?”
她记得她晕倒之前见到的人是沈青,怎么会是解兰舟?
小罗:“对,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在这了。”
易安:“只有他吗?”
小罗:“是的。”
不可能,应该是沈青。
不对,不对......现在几点了?
易安看手机,上午十点。
易安:“你怎么不叫醒我?要拍戏了。”
小罗:“我帮你请了假。”
易安:“你帮我请假?余珊岂不是知道你了?”
小罗:“余珊早上打电话来我接了,我说我是你的朋友,你昨晚跟我吃小龙虾吃坏肚子,你被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才睡着,还挂着盐水。”
易安松一口气,肩膀自然垂下,“谢谢。”
小罗:“有个好消息,你和舟哥拍的偶像剧上线了,上线第一天刷破所有榜单记录,是最近十年热度最高的偶像剧。
只要保持这个水准,你凭这一部戏就能跃升成为超一线演员,以后S级剧本随你选。”
易安:“S 剧本呢?”
小罗:“S 不好说,现在S 项目70%是资本输送演员,多半是自家平台捧火的明星,什么职业出身的都有,比如爱豆、偶像团体、半路出家的歌手、网红、院校演员、话剧演员,都有。”
易安:“......”
小罗:“自产自销嘛,背靠大平台,流水线一部部拍,扑街也拍,不过现在应该有好转,毕竟亏钱亏多了也心疼。
以你现在的商业价值和热度、演技,综合评估能到S ,目前先等等,看这部偶像剧后续怎么样。”
易安:“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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