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实话告诉您,我也有想过。但萧越这孩子,大上昭昭太多,又是武将,若终有一日上了战场有个差池,昭昭这一辈子就毁了。我也试探过了,昭昭对他确实没有男女之情。”
“那就再看看吧,我就这一个外孙女,不急。”
半晌后,袁鸿道:“岳父,传言说太孙殿下资质平庸,我文华殿见过几次,都是持重有礼,处之泰然。”
魏老爷子一脸严肃,“少打听这些,虽说太子殿下身体有疾,但圣上松柏千秋,圣心难测,天家之事更不是你我可以窥探的。”说罢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袁鸿,“你要是想提前站队,就离死不远了,记住你是陛下的臣,拿得是陛下的俸禄。”
“您放心,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是不是有人接触你了?”
袁鸿有些心虚。
“不用说,圣上总共就这些儿子,无非就那几个人。只是你自己想清楚,为了名利,把至亲的人头挂在裤腰上行事,值不值当。”
袁鸿心中一凛。
“你也别太担心,无论那人是想给你一棒子还是想给你一颗枣,终归他现在只能想想而已。”魏老爷子笑着道,“你做好该做的事就行。”
“是,小婿受教了。”
“我还有两年就致仕了,我打算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想到处走走,京中的天我是看不见了。”魏老爷子说完也沉默了,视线落在书案的澄泥砚上,“萧家这个小子不错,那年你带着他来过一次,自此我的生辰他年年不忘,晚上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那好,您生辰,人多热闹。”
等萧越进来时,就见到袁鸿和魏老爷子在棋盘上厮杀得难舍难分,袁夫人在一旁一边吃点心,一边看。里间,隐约一个少女正专心地埋头在书案上。
“魏大人,袁伯父,袁伯母。”萧越上前道。
“是萧家小子到了,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我和你伯父今日一定要分出胜负。”魏老爷子抬了下头就又专注地看着棋盘。
袁鸿头也没抬,只是点点头,“对,就当自己家。”
魏芷看着袁鸿满面愁容,偷偷笑着道:“阿越,你伯父这是快要输了,在这死撑呢,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别管他们。昭昭在里面画九九消寒图,外面冷,你去喝点热茶。”
“多谢伯母。”
萧越走到时书房的里间,袁昭姀正认真地在图色,梅红色的夹袄衬得她肌肤胜雪,一缕头发随着她的府身,落在了画纸上更显乌黑秀丽。
袁昭姀正好抬起头来,没想到是萧越,她满脸笑意,“萧大人,你来了?南星,上茶。”
她看了眼外间,“是了,今日我外祖父生辰,你来,他老人家肯定高兴。”说完走上前拿起了她的汤婆子递给萧越,“外面可冷了,你先暖暖手,我爹只要一和我外祖父下棋,就要下好一会,你坐会,要是无聊就看会书。”
“好,多谢。”萧越顺从地接过了汤婆子,握在手里,只是姑娘家的东西在他手里是那样的小巧精致。
“萧大人,那个我还没画好……”袁昭姀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回到书案旁,今天她出门没带丹霞。
萧越喝了口热茶,随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书《方舆纪要》,里插着一枝精致的象牙书签。竟是本地理书,他挑了下眉,打开后就着袁昭姀看的地方看了起来。
宣城?她为什么会看这个地方,萧越疑惑地看了眼前的人。
因为要在这住上几天,袁昭姀在这待着无事,便又画了一张九九消寒图,可过去了不少天,之前的天气她都没有印象。
上点阴,下点晴,左点雨,右点风,下雪点中间,可是她有好多天都记不起来了。没办法,她只好在旁边又画了了一枝素梅,朵朵梅花,共计八十一朵花瓣,快速地图到了今日。
只是看着另一则只图了几日的铜钱消寒图,袁昭姀想问问南星。
“小姐,渴不渴,饿不饿。”南星见到自家小姐看向她,她立即关心道。
袁昭姀见南星那样子,心中一估计,她的记性还没自己的好,还是算了。
萧越坐着看书,只是面前不远的小姑娘,一会皱眉,一会托腮,一会咬手,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想当看不见都不行,他站起身,走上前。
袁昭姀正在想某天的天气,正好见到萧越的目光落在了画纸上,他笑了。
“萧大人,你是不是还记得?”
“嗯。”
“那太好了,我就记得冬至那几天是晴天,后面的都记不住了。”
萧越走到书案前,很自然地接过画笔开始画起来。
虽是只穿了鸦青的暗花道袍,但他个子高大,弯着腰靠过来时,就有很强的压迫感,袁昭姀有些不自在,赶紧让了位置。
萧越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四周是淡淡的梅花的味,他赶紧凝神认真点起来。
他的手修长好看,指节分明,袁昭姀见他很快就点好了,不由认真看着他道,“萧大人,你不是在糊弄我吧,我只是不想特地为了消寒图再让人跑一趟,我家里的,天天都有点得好好的。”
萧越只是望着袁昭姀笑了笑,“昭昭,放心,不会错的。下次你把两张放在一起对比就知道了。”
“那这样看来你还真得蛮厉害的,记性这样好,岂不是文武双全。”袁昭姀真心地称赞,可一想到前世他的结局又唏嘘不已。
萧越见她前一秒还笑脸相迎,后一秒就不怎么开心了,刚想出口询问,魏芷进来道:“昭昭,阿越吃饭了。”
没有外人,大家就在围坐在桌子上一起吃了个晚饭。
饭后袁鸿带着魏芷就回去了,魏老爷子难得这样的开心,知道萧越会下棋后,又留着他下了几盘。
以棋观人,魏老爷子还是很满意萧越的,只可惜这小子和自家丫头无缘。
夜色暗了许多,也不好再留他,“今日,就到此了,丫头你送送她。”
“晚辈告辞。”萧越起身行礼。
京中的天,一到冬日,风又干又冷,才走几步,袁昭姀的脸就冻得通红。
萧越有些不忍 ,“昭昭,不必送了,外面冷,你快回去吧。”说罢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鬟,微微皱眉,这样的天出门也不拿个披风。
“没事的,我不冷,屋里太暖和了,我出来正好透透气。”袁昭姀注意到他刚刚的目光,看来是他是想见丹霞了。她忍不住笑了,“我屋里的丹霞,这两日在教我堂妹学骑马,下次我出门带上她。”
萧越不明白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要这些,他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见她还要拒绝,“天冷,你别受凉了,不然受了伤寒怎么陪魏大人?”
袁昭姀只好乖乖地站着。
萧越细心地给她系好,笑着道,“是不是学会骑马了?有机会我带你去马场跑跑。”
袁昭姀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天,有些不放心地望着萧越。
“放心,习武之人,这点冷不算什么,你回去,听话。”萧越看着她,不容置疑。
见他坚持,袁昭姀也不好再送,“那你路上小心。”走了几步,她回头见他还立在廊下,昏暗的灯光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挥了挥手让她快回去,袁昭姀只得往回走。
不一会,便听见院墙外一声马鸣,料他走了,袁昭姀加快脚步回屋。
“他走了。”魏老爷子说着,一抬头便看到了外孙女身上的披风,他摸着胡子,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天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袁昭姀行了个礼退下了。
昏暗不明的走廊里,袁昭姀和看见一个黑影在前方,她忍不住上前,却见黑暗中那人影抬起头来竟是萧越,他满脸鲜血,双眼紧闭。
袁昭姀猛得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原来是在作梦。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看来是换了床睡得不习惯。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梦见如此恐怖的场景。
第二日,青萝带着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常用的东西过来,袁昭姀想把丹霞换过来。想想还是算了,不然眼前的小丫头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她看了眼桌子上的《方舆纪要》,再看看眼前的人,来了也正好。
“走。”
“是,小姐。”青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小姐身后。
很快两人就到了魏老爷子的书房。
“昭姀来了,是不是无聊了,外祖父陪你下棋,要不要?”魏昀正在研究古籍,说着便要合上书。
“外祖父,别!您忙您的,我不喜欢下棋。我就是来您书房找几本书看。”
“昭姀想看什么书自己随便拿,要不要外祖父帮你找?要是想看画本就让管事给你出去买。”
魏昀本就慈眉善目,对着外孙女更是有耐心。
袁昭姀心里却不是滋味,前世这时候她已经和郑彦定亲,根本就没里间来外祖父身前尽孝。到了来年,郑彦成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她还来求外祖父多多照顾郑彦,丝毫也不关心外祖父。
原来那时候外祖父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了,到了年底就提前致仕,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前世,她好像是着了魔,满心满眼都是郑彦,还为了他,不惜去麻烦父亲母亲和外祖父。
她欠他们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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