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的消寒图,转眼就画完了,这是袁昭姀重生而来,过了第一个新年。
嘉月郡主时常来找她玩,两人已成了闺中密友,情比姐妹。
两世为人,她从没有感受过如此的惬意和自在。
春闱如期而至,袁昭姀问过父亲,郑彦现在的水平如何。父亲摇了摇头,“学识不够,好好钻研,下一场或许有机会。”
袁昭姀心里忍不住拍手,真好!
谁也没想到,传胪大典后,新科进士游街时,袁昭姀和嘉月遇到了郑彦。
袁昭姀正在研究手中的鲜花,想着一会要不要把它砸在状元的头上,落后了几步,
嘉月突然间停下了。
“对不起郡主,我辜负了你的期望,这次我没能考中。”只听说话的人声如暖玉,湿润入心。
这声音袁昭姀再熟悉不过,她也停住了脚步。
嘉月浅浅得笑了一下,“小侯爷严重了,你我之间,不过是朋友间的鼓励而已。小侯爷才思敏捷,将来定能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告辞……”
郑彦上前两步还想说什么,却见到了嘉月身后的袁昭姀,他停了下来,目光在两人间来回。
“小侯爷安好。”袁昭姀上前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眼前的人面如冠玉,眉目俊秀,神色间多了一分脆弱与不得志,让人不禁心生怜惜。这样熟悉又面生的容貌,袁昭姀心中有了些报复后的快意,但这跟郑彦前世对她的伤害相比还远远不够。
郑彦的学识和能力她是知道的,父亲已经自答应不再帮他,今生就叫他仕途无望。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苟延残喘。
“袁妹妹安好。”郑彦说完,如玉的脸庞上也有些无措,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四周的声音更是喧闹。
嘉月看了看两人,对郑彦道:“小侯爷,我们有事先走了。”说完拉着袁昭姀的手就离开了。
郑彦在身后,握紧了拳头,眼神冰冷。
越往前走人越多,人头攒动,嘉月挨着袁昭姀,轻声问道:“你和郑小侯爷很熟?”
袁昭姀看了一眼嘉月,有些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我们两家沾亲,算是从小长大的。父母想着我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本想亲上加亲的,只是没想到我和小侯爷没有缘份,八字不和,只能做罢,这件事外人都不知道,你要帮我保密。”
“你呢,不伤心?”
“要伤心吗?我娘也怕我伤心,说以我两家的交情,他做不了我夫君,可以做我兄长。偷偷告诉你,他做我兄长还好一些,这样我可以再晚些成婚了,我不想离开我爹娘……”
嘉月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你想啊,成了亲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除了自己从娘家带的几个下人,谁都不熟悉。既要伺候公婆,照顾小姑,还要学会主持中馈,管理下人,打理家务。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就是打个喷嚏都要想想。我只要一日不成亲,我就可以在家多待一日,我已经说动我爹娘给我招婿了……”袁昭姀说完笑着对嘉月眨了眨眼。
从没想过眼前的人对这件事是这样的看法,嘉月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伤心,满脸是没能成功定亲的庆幸。
这些话乍一听很道理,嘉月愣了片刻,突然笑着道:“你呀,这是没开窍,别急着招婿,说不定日后你就愿意为了某个人做这些事。”
“呵呵,真的吗?”袁昭姀只是笑笑没再继续了,只是抬了抬胳膊轻轻地碰了碰嘉月,“你和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他救过我,见过几次,你知道的,他长了一附好皮囊……”嘉月咳了一声,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现在?”
“你之前说的对,谁说英雄救美,就一定要以身相许了?况且我父王和母妃本就不同意,他这次春闱没过,就更不可能了。”嘉月说完看了她一眼。
袁昭姀假装惋惜,“那是可惜,你做不了我的嫂嫂了?不过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算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走,我们去看看今天的新科状元……”嘉月对着袁昭姀挤眉弄眼。
俩人说笑着往前走,袁昭姀看着嘉月,真好,嘉月没有看上郑彦!
袁昭姀终究没好意思拿花砸状元,嘉月一把抢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扔,不过没扔到状元怀里,倒是砸中了别人。
被砸中的公子周围一阵哄笑,“原来是你嘉月,你给我站住!”想来两人是认识的。
嘉月拉着袁昭姀的手就跑了,“是我关系很远的表哥,从小话就多,快跑!被抓到了要被说上好久。”
院中的杜鹃花开了又开,转眼又一年过去了。
嘉月跟魏国公家的小公爷徐砚成了亲,两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袁昭姀见过两人相处,夫妻恩爱,有说有笑。
当初嘉月的花砸中的就是徐砚,还嫌他话多,这转眼两人都成了亲。女人口是心非!
父亲真得在榜下捉婿,找到了一个祖籍金陵的学子名叫阮津,家境简单,只有个老母亲。
“昭昭,明日我们一起去白云寺,到时候你见一面,看看满不满意?”魏芷道。
“行。”袁昭姀没有半分扭捏。
第二天,袁昭姀打扮了一番,跟着爹娘去了白云寺。
众人在寺里祈福,一年轻的后生上前行礼,“学生阮津,参见座师大人。”
袁鸿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尚书大人是这届春闱的主考官,阮津见过的,而且不止见过一次,馆选时他虽没考上庶吉士,但尚书大人还留了他问话,问了许多。除去学问上的,尚书大人更关心他的生活。
当下人来说大人让他去白云寺时,他隐隐有些猜测,但真见到人,他紧张地不知如何开口。
阮津清瘦中带着书卷气,还没开口,已是从耳朵红到了脖子,半晌结结巴巴道:“袁小姐……安……安好”
袁昭姀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阮津这下连脸都红了,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摸了摸头跟着笑。
袁鸿无奈地看了眼袁昭姀。
袁昭姀立马收起了笑容,端庄了起来,“阮公子安好。”说完便和母亲离开了。
回城的路上,魏芷道:“怎么样?”
袁昭姀迎上了父母的眼光,多少有些尴尬,“我想想……不会这么快就要我自答应吧,这才只见了一面!”说着不去看他们,撩开了车帘的一角,假装看大街上的风景。
“昭昭说得是,才见一面不能急,你后面再安排两个孩子见见,下次就约到府上来,我看看。”魏芷道。
袁鸿道:“行,夫人说得算。”
袁昭姀却见郑彦在大街上行色匆匆,时不时回头,行迹可疑。她回头道:“爹娘,我想去买点东西,过几日带给郡主,你们先回府,南星跟着我就行。”
女儿和嘉月郡主交好,他们是知道的,袁鸿道:“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袁昭姀跟着郑彦,越走越偏,穿过一片林子后,树木隐映中一座酒楼临河而建。
待郑彦进去后,袁昭姀也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有小二出声阻拦,“小姐,这是私人酒楼,不对外接待。”
袁昭姀打量了一下这个酒楼,环境清静,布局不俗,放在整个京城也是少有的清幽雅致,此刻大堂里并没有什么人。
“我是和前面的人一起的。”
“抱歉小姐……”店小二只是依旧阻拦在前。
袁昭姀无法,只能先行离开,心里却很是疑惑,京中这样高档的酒楼她连听都没听过,郑彦怎么就进去了?淮阴候府早已是个空架子,他能花费得起?
她藏在不远的树林中,不一会就郑彦便从里面出来了袁昭姀见他走了,依旧没动。
再过了一会,一个身着锦袍,玉带束腰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一众随从。那男子往这轻扫一眼。
袁昭姀只觉得他目若寒潭,深不见底,让人浑身发冷。
她下意识屏气凝神,不敢妄动,倒是南星吓了一跳,袁昭姀赶紧上去捂她的嘴,再回头时那人已上了轿。
袁昭姀松了一口气,等那人走远后,她也拉着南星也快步离开了。
“小姐,对不起!”
“算了,没事,那人应该没看见我们。”
“小姐,你认识那个人?他样子太吓人了!”
“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赶紧回去吧,不然爹娘要担心了。”
此刻,被袁昭姀主仆二人议论的人正在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主子,属下查过了,那个小姑娘是跟踪郑小侯爷过来的,但没进涵园。”
“有意思,只是可惜她看到了我的脸,查明她的身份……”扳指的主人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袁昭姀在街上买了个风筝,便匆匆回家了,她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几日后也没什么事发生,她也派人在淮阴侯府盯着,郑彦也没再去过那地方,许是真是碰巧,她便没放在心上了。
这之后,她又见了几次阮津。他依旧腼腆,一开口就脸红。
父母问她意见,她想到阮津身上那些洗得有些发白的直裰,心一软就同意了。
没想到两人定亲没多久,阮津的母亲病逝,他要守孝三年,不能入仕。
袁鸿出面给他在家中办了个私塾,只是一想到女儿还要三年才能成婚,夫妻俩不免有些唉声叹气声叹气。
袁昭姀倒是无所谓,反正又能在家待上几年。本想着母亲好了后能给她添个弟弟,却没想到母亲身体一直反复,她担心不已。阮津守孝三年,她正好可以在家照顾母亲。
萧越也已经上了战场。
袁昭姀记得她最后一次见他,他站在院中,有些憔悴。那时她已经和了阮津定了亲,他收到了上战场的命令,来府上和父亲告别。
“昭昭,恭喜你。”他眼神深邃,看不清喜怒。
“多谢萧大人!”袁昭姀行了个礼。
萧越道:“袁大人收我做义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义兄,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喊我阿越哥哥吧。”
袁昭姀乖巧地点了点头,“阿越哥哥,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多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这一世,她已经把丹霞留在了身边,应该没有问题。
萧越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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