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面目苍白，双脚无力的跌下去，其他人找了个板凳把他扶在那坐下。
他们在那闹得热火全开，老板泰若自然的在柜台算账，见怪不怪的心理承受能力着实太好。
莫知是个有数的人，也不用多看他有没有事，程野直接挑起两根台球杆递给章小小。
彩球都是摆好的，他拿掉三角框准备说什么便听章小小说：“我先开球。”
程野对谁先开球无所谓，但听她这样要求，下巴微抬道：“凭什么你先。”
莫知捏着刚才使劲的手掌，两腿散漫身姿慵懒，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般走到一旁的桌球台倚坐，慢悠悠开口就让程野情愿相让“女士优先。”
程野点了两下头“行”，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章小小拿着杆绕到桌子另一边，杆子的手感并不好，掌纹摩挲着还有些粗糙。但没关系曾经教他的老师听她抱怨球杆的时候，只是嘲笑她道：只有输者还会一直抱怨这些不值得的事，冠军可都不会去说是杆不好，他们只会去偷偷加强自己的能力。
章小小俯下身贴到桌面上，快赶上她的球杆在她手上异常服帖，随着她嘴角提起形成一个陡峭的幅度，“啪”一声两球相撞的清脆呻吟。
一杆连进四个球，章小小还是想抱怨是球杆不顺手才会这么收敛。
程野球杆撑着手，本来吊儿郎当的站着一下直起身，“你这叫会一点？”
“一般一般”章小小撩了下耳边碎发“世界第三。”
程野瞧她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丝毫不虚心的谦虚话，他手里的杆都要握碎了。
“呵。”他喉咙里发出一截气音扭头看向莫知，他不信他不知道不清楚，可莫知却耸肩摊手表示他不知情。
时间是他挑的，比什么是他选的，地点更是他带的路，程野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静静攥紧球杆看着章小小一个接一个的球进袋，啪啪啪啪地声音就好像有一个警官拿着枪处决掉你前面一个又一个的死囚，而你还蒙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
一声声响过，程野心里嚎叫，这是凌迟的声音啊！
终于响过一声后停下来了，那球没进，程野高兴地上前找角度击球。那红球停留的位置刁钻，他这一击肯定是不能进球的，程野想他不能进也不能便宜了这个死丫头。
程野一杆下去之后没用多少力，那球稍微荡漾了下便停下来，章小小心里叹息，好心让你打会儿，可你这实力也太弱了。
章小小也不让了，把球击打进袋中让程野彻底闭上眼，他的小弟无一不替老大摇头唏嘘，好不容易打次球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莫知走过来拍他肩膀道：“要不今天就到这。”
程野心有不服的抬起头淡淡瞥他一眼，看不起他？觉得他输不起？
莫知只道：“还有作业要写呢。”
章小小很配合的停下击球动作，杆头落地轻“咚”一下。
这场比赛输的太酣畅淋漓，他着实不想在这预知结果，台阶递了，程野也就慢悠悠的下来“行吧，那今天就到这，走吧。”
“哎”
程野回头。
二层的木板有点犯潮，莫知踩上去还吱呀扭的响，“既然是比赛总要有彩头才算。”
章小小一听眼睛张圆“还有钱拿？”
她都想骂自己一句真肤浅，但她眼下除了钱真没什么想要的，章小小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这个白富美居然会成为钱愣子。
程野越过莫知的肩头看她一眼，问他：“什么意思？想让我输钱？”
莫知轻挑了下眉“和我比就算了，你总不能和一个小姑娘比完还什么都不出吧。”
程野不想认栽，眼睛直勾勾盯着彷佛要看穿他“可我没想和她比。”
“我也不想和你比，要不下次咱就不...”
不等说完程野从兜里掏出咖啡色钱包，“我这出门急匆匆地就来堵你了，也没带多少钱”他翻开钱包看看倏然一抛，那钱包便落在章小小触手可得地。
小小眼珠当即一亮，捡宝似的拾起。
真是天福降至，没想到真有钱拿。
程野咬牙，斜莫知一眼“下次绝对会好好教训你。”
他的教训无非是要下次的比赛让莫知输给他，这话太没杀伤力，莫知甚至笑着冲程野挥手。
书包在脚边搁得太久，都已经忘了它现在的重量是如此沉重，毕竟它承载了未来的希冀，章小小真是此刻才明白这话的成分，她背起书包看见莫知正在柜台交钱，章小小很想问为什么那个人不给，忽地看见裤兜鼓鼓才恍惚，他的钱全在自己这。
这都能帮着交钱，看来他们是朋友了，唉，原来是自己多此一举。
外面的天被夕阳照很红，火烧云一条一条如同海浪般的形状附庸过来。
她和莫知走在街道上，不知哪家的紫藤树长的非常魁梧，枝干窜出瓦砖盖的院子，可惜花季太短，不然这样枝繁叶茂的树开出的花一定漂亮极了。
“莫知”
章小小不走了停下来，两人的脸被天际照的橘红一片。
小小狭眯着眼看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莫知轻轻莞尔，仔细想想道：“好吗？”
他是真的没觉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莫知可以摸着良心毫不犹豫的说：很普通，谁来问都是这样。他对张晓晓的关注多是真的，但到现在他们以及和耿星池之间，已经不是见面不打招呼萍水相逢之人。
‘朋友’这应该就是他们彼此的称呼。
小小盯着他，看看能不能就这样像眼睛有x光一样看透他，朋友？章小小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耿星池是因为莫知才会对她多加照拂，如果不是因为他，耿星池虽不会当一个看客，但很嚣张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罩着她是不能够的。
“你是不是...”章小小试探性开口：“喜欢我？”
莫知的眸子太清澈了，清澈到除了惊愕以外没有一丝感情，他张嘴想出声却被章小小制止打断。
“你不喜欢我，好了，知道了，不用解释了。”
莫知轻咳一声过后两人相顾无言，有点尴尬，早知道不问了。
人在几乎很多事情上都能做出很正确的感觉，章小小看出莫知是真的不喜欢她，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出于怜悯。
莫知会怜悯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会这么温柔的去对一个人。
太阳已经淹没在山脊后，但大片的云还是火烧似的翻出橘光，照相机给他们勾勒出的一小方天地衬得这片景色尤为诡谲艳丽。
莫知看着章小小因为光而透出琥珀色的眼睛，如果说以前的关注是因为惺惺相惜的缘故，那么能做成朋友则是因为现在这样很不一样的她。
章小小回去后就开始做作业，磨磨蹭蹭把各科作业做到一半就到饭点了。
基本上张松路晚饭点都不会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她，所以吃饭的时候只有章小小和宋碧瑶。
灯打在黄木桌子上很温馨的暖色，章小小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绿色蔬菜，很没食欲，“妈”
宋碧瑶把筷子放在她的碗上抬头。
章小小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咱们已经吃了三天的莴笋了。”
“而且莴笋叶已经老了，咱就别吃了吧。”
没开玩笑，连续三天晚上要么莴笋炒鸡蛋，莴笋炒虾仁，还有必上的清炒莴笋叶已经连续登了三天的食谱单了。
虽然还会有另一道别的青菜出现保持三个菜的平衡，但章小小感觉她瘦了，而且厌了。
“好了”宋碧瑶笑得温柔安抚她说：“这莴笋剩的要吃完了，明天我买点排骨炖炖它。”
家里小院中间有个土坛子，她每到春天就会自己种些蔬菜。
能吃到肉章小小当然开心，但她这么多天对着陌生人的乖巧已经要渐渐开始得寸进尺些了，她小心翼翼开口：“妈，你要不要吃点水果，我看你都不怎么吃水果这么行呢，咱们得每天补充维生素c。”
宋碧瑶身上有一种属于这个时代得温婉，她头发盘起还是那根像筷子的仿玉簪子撑着，小家碧玉的气质并没有因她简单朴素的穿着湮灭。
宋碧瑶莞尔一笑从兜里掏出钱来给她：“你一会想吃什么自己去买点，剩下的钱就自己留着吧。”
有时候宋碧瑶温顺的让章小小感受到前所未有温柔的母爱，但有时候吧...
章小小接过老旧褶皱起伏的纸币，至少现在是感动的。
以前每天晚上要么是苏娇要么是家里的工人，都会给她切一盘新鲜的水果，随着季节不同水果种类她吃着也不同。
但现在她已经很久没吃到切好的水果了，章小小咬着唇紧攥筷子的指尖泛白，富家千金娇生惯养的，现在落难成山鸡偶尔情绪上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章小小眼眶发酸，为了不让宋碧瑶发现不对，快速吃完饭后告诉她要去买水果，才回房间擦眼泪。
结果眼睛红通通的，这样出去太明显了，她直接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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